《剧本之外》绘鱼

11、第 11 章

　　虽然《琴弦里的秘密》是本畅销言情小说，但和林巍导演之前的作品没有一点共性，而且拍摄起来除了音乐方面并没有太大的挑战性，小说内核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感情故事，光从作品本身的角度，季念谣实在想不出来它被选为林巍小荧幕处女作的理由。
　　不过又看了一遍小说之后，她对试镜方面有了些想法。书中每一次女主的独奏都是关键剧情，到时候导演想看到的肯定不光是曲子演奏的好不好听，还有当时女主的感情变化融入到琴声中是什么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小提琴试了一下练了一下午的《小夜曲》，这首曲子在小说里出现的次数特别多，在车祸之前、刚找回初心、上大学后都出现过多次。
　　这回她特意开了录音，就为了听不同阶段自己琴声的细微变化。
　　卧室隔音效果远没有琴房好，再加上季念谣可以没有收敛琴声，小提琴音在晚上格外得响亮。幸亏季念谣下午练出了效果，琴声比较悦耳，才没有引起邻居的骚动。
　　齐承洲自然也听到了琴声，他没有听古典音乐的习惯，也不知道季念谣演奏的是什么曲子，他能分辨的只有噪音和音乐，显然季念谣演奏的算是音乐了。
　　于是他在手上资料的一处地方画了个圈，写道：可信。

　　第二天早上七点，季念谣就起床了。
　　之前在剧组的作息非常不规律，现在难得有个假期，她决定把生物钟调整过来。因此昨天晚上听完录音大概十点，季念谣就洗漱睡觉了，并定了七点的闹钟晨起跑步。
　　老年人觉少，季念谣出门的时候张奶奶已经起来了。刘婶是住家保姆，当然也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不过季念谣因为要出去跑步，自然和两位要分开时间吃饭。
　　现在青市还没入夏，早上太阳和煦不刺眼，气温不高，很适合晨起锻炼。
　　小区的面积足够大，跑上一圈就能达到季念谣预想的活动量了。她慢慢地跑着，小半程看到的差不多都是早起活动的中老年人，还有几个小的需要坐婴儿推车的孩子，年轻人是一个也没看到。
　　可能是很久没有运动过了，半程跑完，季念谣额头就出了密集的汗，她在路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稍微休息一会儿。
　　两分钟过去，她起身，就看到不远处又跑来一个人，那人速度不算慢，眨眼间就快到季念谣面前了。
　　“齐先生早上好，你也来跑步啊。”季念谣笑着对来人打招呼。
　　齐承洲摘下一侧的耳机，对她点了个头就算问候了，脚步没停，就要从她身前离开。
　　不知怎么，季念谣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以自己之前近乎两倍的速度强行和齐承洲并排跑。齐承洲似乎有些疑惑，渐渐放慢了脚步，扭头问她：“有事？”
　　季念谣喘了口气，才说：“我们一起锻炼，怎么样？不然多无聊。”
　　齐承洲没回答，但步频还是维持着现在的状态，季念谣就当他同意了。
　　她两次接触是发现了，这个男人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但人还是很不错的。这种人闷是闷了点，但特别适合做朋友，尤其是她这样身份比较特殊的
　　打定主意要和齐承洲拉近关系之后，季念谣就开始没话找话地聊天了：“我这次回来才发现，小区里年轻人有点太少了，齐先生你为什么选择住在这里啊？”
　　“安静。”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
　　“嗯，这倒也是。”
　　季念谣没话讲了，也没力气再开口了。虽然齐承洲把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季念谣要跟紧，还是需要些力气的。
　　等注意到齐承洲要向一个小路跑去，明显是要增加运动时长的时候，季念谣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停了下来，说：“齐先生，我的运动量差不多了，你去那边吧，我就直接回去了。”
　　男人点了一下头，重新戴上一侧的耳机，头也不回地向小路跑去。
　　季念谣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叉着腰站着休息了几个呼吸，便向八栋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想，这位齐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天下午，季念谣在琴房练琴，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到来电提醒，她眉头一挑，接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小区外不远处的茶楼。
　　季念谣跟着服务生走进一间包厢，包厢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邵朗。
　　等服务生把包厢的门关上，季念谣坐在邵朗的对面，取下墨镜和帽子。
　　邵朗给季念谣添了杯茶，才笑着说道：“季小姐，又见面了。”
　　季念谣没有喝茶，而是直接从包里拿出了去经纪公司那晚收到的信封，放在茶桌上推给了对面的邵朗，说：“邵队长，你要的东西。”
　　邵朗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看上去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他指了一下立在自己后面的三脚架上的摄影机问道：“方便录像吗？工作需要。”
　　季念谣没有拒绝：“可以，请随意。”
　　“季小姐，你知道这上面的人是谁吗？”邵朗看着照片问道。
　　季念谣拿起茶杯，烟气在她眼前缭绕，模糊了视线也湿润了双眼。她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才道：“是我的姨父、姨母，还有表妹。”
　　邵朗点点头，说：“你有想过是谁会寄这样一张照片给你吗？”
　　“没有，”她摇头，“我的姨父姨母过世多年，表妹也…我不知道寄信的人是谁，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季念谣的眼中有茫然、怀念、还有一丝痛苦，邵朗看得十分真切。
　　“事实上，如果不是邵队长你联系我，我可能会当作无事发生，毕竟我们家好不容易走出了痛苦，我不太想让这一张照片搅乱我们得之不易的平静。”
　　“我理解你的心情。”邵朗给季念谣的茶杯添了茶，又继续道，“但我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了解一些事情。”
　　“你说。”
　　“不知道你对你姨父生前的职业了解多少？”
　　季念谣拿着茶杯垂眼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印象中是一位做研究的教授，更简单来说是位科学家？抱歉，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就和安宁表妹关系近一些，对姨父姨母的职业不太了解。”
　　邵朗点头，接受了她这个说法：“你算是姚教授的家属，我就对你透露一点吧。这张照片，是姚教授生前托工作上的同事交给自己家人的，虽然拖了很久。”
　　“是这样的吗？”
　　“因为关于姚教授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决，我们需要临时征用这张照片，希望你作为家属可以理解。”邵朗把照片装回信封。
　　季念谣声音有些急切，问道：“还有什么问题？是关于我姨父的死因吗？”
　　邵朗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一些信息：“死因是一方面吧，主要是姚教授手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他去世后一直不知所踪，我们警方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调查搜寻。”
　　“明白了。”季念谣当然想继续问是什么东西，但想一想就知道警察不可能告诉自己，能说这么多已经算踩着保密的红线了。
　　“还有一件事，”两人的这次见面已经步入了尾声，季念谣才说道，“如果案件有什么最新进展，或者警方有需要了解的情况，我希望你们可以先和我联系，我母亲还有其他家人那边，他们工作本来就忙，我不想让他们操心太多。”
　　邵朗对她家的情况也是有了解的，没想多久就同意了。

　　两人在茶楼门口分别。
　　季念谣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琢磨邵朗说的话，什么是“重要的东西”，同事是谁，为什么会寄一张照片过来，照片会有什么玄机吗？
　　当然，这些事情要弄清楚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她在这拍脑袋也无济于事。于是季念谣准备今后随时与邵朗联络，跟踪最新的进展。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前方超市的室外停车场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提着一袋子东西向某处走去。
　　“齐先生，你好啊。”
　　齐承洲停下脚步，向声源处望去。
　　季念谣走近了几步，笑道：“真是有缘，在这里也能遇到。你刚才是在超市买东西吗？”
　　齐承洲“嗯”了一声，便按下手中的车钥匙，把停在不远处的车后备箱打开，然后向那个方向走去。
　　“你是开车来的吗？方不方便我搭个便车？小区实在有些大，我之前走出来都花了好久。”季念谣跟着他，看他不说话又赶紧给了第二选项，“当然，如果你不回家或者不方便，我也可以自己走回去。”
　　说着说着两人便走到齐承洲的黑色SUV旁，齐承洲把购物袋放到后备箱，看了眼还站在旁边等着回答的季念谣，才说：“上车吧。”
　　“好的，谢谢！”季念谣开心道。她是真的不想走回去，至少现在不愿意。
　　手习惯性地向后座的门把上伸过去，但她突然想到坐在后座会不会不太礼貌，而前座又有些…便问齐承洲：“齐先生，方便我坐副驾吗？”
　　齐承洲似乎很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只说：“你随意。”
　　于是季念谣就毫不顾忌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系好安全带后，车稳稳地发动，季念谣看向车窗外街边的风景，不由得感慨道：“这里真的变化很大。”
　　“三年前就已经是这样了。”齐承洲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经意地说道。
　　“这样吗，”季念谣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上一次来这边还是在七年前。”
　　说话间，方向盘一转，车已经拐进小区的大门，并在拦车杆前停下。
　　小区门禁在扫描到车牌后，自动放行，而齐承洲控制着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方便保安观察车内的乘客。
　　今天值班的还是季念谣见过的小吴，他看见坐在副驾的是季念谣，脸上的惊讶完全无法掩饰。
　　季念谣解释道：“我和齐先生是邻居，搭个便车。”
　　小吴则是了然地点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让季念谣有些莫名其妙。
　　她又想说些什么，车窗却被齐承洲摇起，车子重新发动，向小区内行驶。
　　“那个…齐先生，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吗？”季念谣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聊着。
　　齐承洲依然发挥着简短回答的传统，点点头“嗯”了一声。
　　“哦。”季念谣点点头，又把头扭到窗外，企图忽视车里尴尬的气氛。
　　没过多久车子在八栋前停下，季念谣快速解开安全带，在下车前说：“谢谢你啊，齐先生。”
　　齐承洲这次甚至只是点了个头，一点多的音节也不想发出来。
　　季念谣已经习惯了，就拉开车门走下车。刚关上车门，就见保姆刘婶急匆匆跑出来。
　　“媛小姐！刚好你回来了，我正要打电话，张阿姨晕倒了！”刘婶冲着季念谣大喊道。
　　季念谣大惊失色：“什么？怎么回事？不是有家庭医生吗，没有请过来吗？”
　　刘婶跑过来看到这边刚好停了一辆车，就继续道：“医生今天刚好去别的区了，赶过来要很晚。媛小姐，这是你朋友的车吗，麻烦一下他把张阿姨送医院吧。”
　　“我已经叫了我的医生。”齐承洲拿着手机下车，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然后他又说道，“他十分钟之内能赶过来，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太好随意搬动，她现在状态怎么样？”
　　刘婶看到他就像吃了定心丸，也顾不得探究为何季念谣会和齐承洲同乘一辆车，就说：“我扶着她躺上床就出来了，血压什么的还没测。”
　　“我们赶紧进去，不要留老人一个人在家。”季念谣着急地往屋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