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之外》绘鱼

10、第 10 章

　　季念谣出师不利。
　　她下午的时候把小说里出现的曲目做了个总结，万幸地发现大部分曲目是小提琴考级曲目或练习曲，只有一首难度特别大的卡门幻想曲，是剧情中男女主钢琴小提琴合奏时使用的。
　　考虑到试镜时合奏较为困难，这首卡门幻想曲不太可能让试镜者演奏，因此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慢慢练也是来得及的。
　　剩下的这些曲目考虑到自己很久之前也练过一些，季念谣理所当然认为现在想要捡起来应该不算太难。
　　可她失策了。
　　首先乐谱是个大难题，纵使她记忆力超群，也无法瞬间拾回小时候快速识谱的能力。其次，手感全无，无论是拉弓还是按弦，断断续续地除了不像锯木头般刺耳，其他和初学者也没什么两样了。
　　就说她练手的舒伯特的《小夜曲》，别人可能是如同一条在夜间树林轻缓流淌的小溪，自己演奏出来的就似那趵突泉，一股一股往外蹦，躁得人心烦。
　　只在后院的琴房里练了这一次，季念谣就有些挫败地坐在旁边的钢琴椅上，望着琴弓发愣。
　　过了一会儿，张奶奶端着水果盘走进来：“累了吧，吃点水果。”
　　琴房的隔音效果还是有的，以张奶奶的耳力，她在客厅里坐着是完全听不到声音的，但她是能通过琴房透明的墙壁看到里面的情形。
　　也就是这样，她看到季念谣似乎在休息，便端了水果过来。
　　张奶奶把果盘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走上前摸了一下搭着防尘布的钢琴，眼里仿佛看到了数年前的场景。
　　“我还记得当年你和安宁就是在这里练琴，老师说你们俩都有天赋。但练琴是个枯燥活，你沉得住气，而安宁从小就是跳脱的性子坐不住，学了那么多年你是坚持下来了，安宁那孩子我后来听丽书说之后就没练了。”
　　“安宁那孩子…”张奶奶叹了口气，“也是可怜。”
　　季念谣眼睛里的光更暗了些，她脑中也想起了小时候的情形。不过沉默沮丧只是一时的，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换了个话题：“姨姥姥，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啊，我现在就有些饿了。”
　　张奶奶哪里不知侄外孙女是特意岔开话题宽慰自己，于是也没提那些伤心的往事了，拍拍季念谣的脑袋笑道：“你这个小馋猫有口福了，我之前蒸的桂花糕现在应该也能吃了。不是饿了吗，那就先别练琴了，去吃点东西。”
　　“好诶！”季念谣开心道。
　　两人来到餐厅，刘婶已经把桂花糕拿出来晾着了，应张奶奶的邀请尝了两块就回厨房准备晚餐了。
　　婴儿拳头大小的桂花糕香软甜糯，桂花的清香与米糕的甜完美融合，让季念谣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在吃完第五块时，季念谣停了手，要不是自己还有身为演员保持身材的理智，她恨不得把这一盘子都消灭掉。
　　张奶奶慈爱地望着她，看她没再吃了有些担心：“是姨姥姥手艺下降了吗？”
　　“没有，还是小时候的味道，特别好吃，”季念谣赶紧摇摇头，“再吃下去一会儿就吃不了晚餐了。”
　　张奶奶看季念谣这么瘦，对她的胃也有了估计，就没再勉强。
　　她叫了刘婶，让她把蒸锅里剩下的桂花糕分装进两个便当盒里。
　　刘婶动作麻利，一会功夫就做好放上了餐桌，张奶奶拿起便当盒就要起身，结果身体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这把季念谣吓得够呛，忙问张奶奶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突然站起来头有些晕，年纪大了都这样，躺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张奶奶摆摆手，直说没事。
　　季念谣把张奶奶扶到沙发上休息，看她精神好了一些就问：“您刚才是要出门？做什么？”
　　张奶奶笑了一下，解释道：“难得下一次厨，给旁边邻居送点过去，平时都挺照拂我的。”
　　然后张奶奶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旁边七栋和九栋的邻居，一户是一对夫妻，一户是一位年轻人。
　　“小齐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每次遇见我都打招呼，我和小刘出去采买回来，他看到了都会搭把手直接帮忙提到家里来，这孩子人俊又孝顺，我可喜欢了。”
　　季念谣瞬间就想到了早上慢跑的那个男人，没想到这人看着挺冷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实际是个热心肠。
　　“您就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帮您送吧。”老人家还是该休息时得休息，千万不能累着。
　　“那行，你送过去的时候问问小齐，看他喜不喜欢吃甜食。你在这儿一个月我肯定要多下几次厨，他要是喜欢我就多做一点，回回给他送，不喜欢就算了。”张奶奶细心叮嘱道。
　　“好，您好好休息。”

　　季念谣先按了七栋的门铃，是他们家的保姆来开的门，季念谣就简单把来意说了、东西交给她便离开了。
　　随后是九栋，她按了铁门旁边墙上的门铃，就耐心地站在门外等待。
　　这里和张奶奶家以及七栋的布置不太一样，前面的庭院没种什么花，就是简单种了两棵大树铺了草坪。
　　季念谣等了半分钟，既没有开门也没有人从门铃呼叫中传出声音，她猜测会不会家里没人。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就听到门铃那处传来声音：“是谁？”
　　季念谣知道门铃那里有摄像头，便走上前一步方便人看得更清楚，然后介绍自己：“我是八栋张奶奶家的，张奶奶让我来送点东西。”
　　“进来吧。”铁门锁扣打开，发出“吧嗒——”一声声响。
　　季念谣推门走了进去。
　　走过草地上铺的一层石板，她来到别墅的大门前。轻轻敲了一下虚掩的门，直到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进”，她才开门走了进去。
　　房子里的装潢不像张奶奶家那么华丽，整体就是一个简约性冷淡风的装修风格，季念谣简单地扫了一眼就站在玄关等家里主人的出现。
　　齐承洲从房间走出来，刚刚在健身房锻炼的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短袖，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季念谣尽量忽视男人那能把宽松短袖撑起的极为健康的□□，以及出汗后更具吸引力的脸，只好看着齐承洲的头顶说道：“你是齐先生吧，我姨姥姥说起过你，非常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齐承洲“嗯”了一声，又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她做了一些桂花糕让我拿给邻居们尝一尝，七栋那边已经送过去一盒了，这盒是给你的。”季念谣把手中的便当盒递给齐承洲。
　　齐承洲接过来，透明的盖子下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米白色的糕点。
　　“还有，姨姥姥让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吃甜食，如果喜欢我们之后还会送一些过来。”
　　他下意识就要回答，但抬起头看到季念谣之后，转念一想开口道：“麻烦张奶奶了。”
　　是喜欢的意思吗？季念谣有些疑惑，但当着人面也不太好追问，就当作是喜欢吧。
　　于是，她笑着说：“那好，就不打扰你了，再见。”她正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啊，对了，这个糕点是刚出锅的，趁热吃口感会好一些。”
　　齐承洲点点头，就看到季念谣从玄关走出去，带上了门，不久之后又听到铁门关闭的声音。
　　他走到餐厅，把便当盒的盖子打开，拿出一块糕点尝了一口，不算特别甜，倒是勉强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希望之后送过来的也是这样的口味吧。
　　刚运动完确实也有些饿了，齐承洲很快就把一盒糕点消灭殆尽。去厨房洗干净便当盒后，他打开手机点进邮箱，自己发送的邮件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若不是之前的那封邮件还在收件箱里，仿佛早上的来信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又来到书房，把余彦查到的资料翻看一遍，上面记载了季念谣从出生到现在的生活轨迹，事无巨细，连拿过什么奖、考试得多少分是第几名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为什么会和季念谣有交集，又为什么让自己保护她呢？
　　齐承洲看着资料，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很多。

　　是夜，季念谣把《琴弦里的秘密》小说又拿出来读了一遍，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阅读了，但还是难以理解林巍导演启动这个项目的原因。
　　小说抛开音乐的背景，讲述的是一个常见又带些狗血因素的青春纯爱故事。
　　女主叶思璇是位天才小提琴少女，小小年纪就获奖无数，但初中时一次小车祸让她的左手受伤，虽然及时治好了伤势，但她按弦时再没有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演奏出来的曲子也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时之间各种奖项和她无缘，“天才少女掉下神坛”等新闻频出，她也害怕上台表演，害怕看到台下老师、同学、听众指指点点的动作和惋惜的窃窃私语。
　　她开始厌恶小提琴，之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初中毕业之后，父母以让她放松心情为由，把叶思璇送到住在乡下的奶奶家。一天夜里，失眠的她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本来烦躁地要去关掉窗户，却在窗口被这段旋律吸引。
　　这只是一首简单的《小夜曲》，却比她之前听过的任何旋律都要打动人心。她在这一夜突然想起小时候学琴的缘由，就是想演奏出所有人都能欣赏、都能沉浸其中，而自己又能收获快乐的乐曲，而不是为了拿更多的奖项、受万人吹捧。
　　这一夜她无法入睡，找回了初心的她心潮澎湃，一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自信，一时又好奇是谁在深夜拉琴。第二天她询问了奶奶，奶奶只能想到方家那位比林思璇大两岁的小孙子，方恒宇。方恒宇也是不可多得的音乐奇才，林思璇自然也听说过他。正是少女情结出萌芽的时候，就这样，林思璇把方恒宇放在了心上。
　　几年过后，林思璇追随方恒宇的脚步考入了华国知名音乐学府，成为了她的直系师妹。开学典礼上，她代表新生发言，而方恒宇是台下坐着的优秀学生代表，他看向她的眼神，有欣赏、有赞许，这大大鼓励了林思璇。
　　开学典礼之后，林思璇便想找方恒宇告白，结果却在礼堂后台看到他与女朋友叶意涵接吻。失恋的她来到学校的琴房练琴，一曲又一曲地练完，直到自己的体力耗尽。坐在琴房内，她听到隔壁房间的钢琴声，虽然和小提琴是截然不同的音色，却立刻让她想到了初中毕业的那个夜晚。
　　这之后她无法忘记琴房里的那段钢琴曲，托自己钢琴系的闺蜜多方打听，林思璇终于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是作曲系的客座教授，知名作曲家方逸。方逸是方恒宇小叔叔，这个家庭关系让林思璇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夜里让自己破茧成蝶的《小夜曲》可能不是方恒宇的杰作，而是方逸的！
　　想到这点，林思璇有意无意地接近方逸，奈何方逸为人冷淡油盐不进，只有进入校交响乐团并成为首席才能和他有所交集。于是林思璇不断充实自己，让自己更加优秀。
　　而在这个过程中方恒宇和方逸都慢慢注意到了她，对她产生了好感。一次乐团聚餐，闺蜜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林思璇为了方恒宇考这所学校的事情告诉了两人，他们都误会林思璇还喜欢着方恒宇。而方恒宇此时不耐叶意涵的无理取闹与任性，与她闹分手。四人因此纠葛起来。
　　林思璇百口莫辩，和方逸告白，他只以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人，不相信她的感情；和方恒宇又因为学院的活动不得不有交际，而叶意涵也不断找林思璇的麻烦，她不堪其扰。
　　终于，在学校的毕业音乐会筹备期间，林思璇得到了和方逸同台演奏的机会。在排练过程中，方逸更加坚定对林思璇音乐天赋的欣赏，和对她的喜欢；而林思璇也和他说清楚了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因为那首《小夜曲》产生的好感。两人误会解除终于走到了一起，在晚会上合奏，成为所有人艳羡的音乐家情侣。

作者有话说

　　剧情很俗套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这不是重点，设定和人物这章讲过之后就不再重复了，顶多会有一些拍戏涉及的剧情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