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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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淼淼按门铃时，乔晓还在沉睡，梦里是夏天的傍晚，空荡荡的教室里，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座位，夕阳橘红色的光映在明净的窗玻璃上，暖暖的晚风吹进来，隐约有四季桂馥郁的香气，校园广播里放着的英文老歌，几乎要淹没在远处篮球场上男孩子的叫嚷呼喝里，她翻开桌上的英文课本，心不在焉地背着单词，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望向门口，疑心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乔晓猛地惊醒，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窝在沙发上，一时还分不清梦里梦外，听着一声又一声铃声催着，好一会才明白这不是梦里的上课铃声，而是门铃在响，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被缠在身上的被子绊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扑向对讲机。
“小乔？”
听到叶淼淼的声音，乔晓有一瞬的惊讶，紧接着就想起昨天晚上叶淼淼在MSN上约她今天逛街，她分明是答应了十点在地铁站碰头——
“小乔，你没事吧？先开门。”
对讲机又传出叶淼淼的声音，掩不住的惶急，乔晓赶紧按了门禁，人还有点恍恍惚惚地，把沙发上的被子抱起来扔回卧室，随手披了件外套，开了门正正撞上叶淼淼气喘吁吁地爬完最后一阶楼梯，她一抬眼看到开门的乔晓，马上扑过来：“小乔，呼，怎么回事？怎么不开手机？呼，周晨那死小子也关机，呼，你没事吧？……”
她一边喘着气说话一边对乔晓上下其手，从额头摸到脖子，从胸口再摸到胳膊，手势就医生给人体检一样，等摸到手腕，还霍一下把外套和睡衣的袖子撸了上去，一一检查过后，确定乔晓完好无损，才嘘口气：“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
叶淼淼出手突然，收手快速，等一遍体检完了，乔晓反应不及，人还有点茫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吃了遍豆腐，只来得及抓主叶淼淼最后一句话：“我能出什么事？”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心头就像被梦里的晚风吹过一样，又暖又软，赶紧吧叶淼淼拉进了门：“淼淼，对不起，对不起，手机可能没电了，闹钟没响，我就睡过头了。”
“睡过头了！？”
叶淼淼楞了一下，一双杏仁大眼马上瞪圆了：“我在南湖东路等了你快一个钟头，手机不通人也不见，周晨又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她顿了一下，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忿忿地：“幸好你只是睡过头了！”
乔晓听她这话，一时羞愧又内疚，只能摆出一副诚恳的谢罪姿态，低着头盯着脚尖，活像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对不起，淼淼。”
叶淼淼看她这副样子，摆明了自知有罪任你宰割，反倒让人下不去手，虽然之前心惊肉跳，可总算只是虚惊一场，何况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人总是有点疲，于是她只是哼了一声，把乔晓晾在一边，自顾自走到沙发坐下。
乔晓很狗腿地开冰箱拿了叶淼淼喜欢喝的果汁，乖乖地在她旁边坐下，拧开了瓶盖递过去，十分温驯的赎罪姿态：“淼淼，喝点东西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叶淼淼一副老佛爷派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果汁，慢悠悠地开口：“你对不起的人，可不只我，我以为你在家出了什么事，想起有人有你家的钥匙，就通知他送过来……”
乔晓原本伏低做小的温软姿态立即消失了：“怎么去找他了，你不是也有我家的钥匙？”
叶淼淼突然噎了一下，才开口：“钥匙我没带，”她根本不给乔晓继续发问的机会，加快语速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以为你出了事，心急火燎地开车出来，搞不好会危险驾驶……”她看着乔晓猛地站起来，吓了一跳，到嘴边的话差点说不下去：“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乔晓没等叶淼淼说完话，就已经在沙发周边又翻又找的，叶淼淼看她慌了神，正想出声提醒，就看她好容易终于发现手机就好好放在茶几上，忙忙地抓起来，反复摁着键，惶惶抬起头：“淼淼，我手机真没电了，你的手机呢？”
“我的手机也没电了，整个上午都在打电话，哪还有电，”叶淼淼看着乔晓急得脸色发白，抿了抿嘴，咽下一声叹息，说：“你别急，哪那么容易出事，又不是演韩剧，再说季毅跟着他呢，放心吧，你先给手机充电，充个十分钟就能给他电话了。”
乔晓就默不吭声地找出充电器把手机插上充电，在沙发上坐下又站起来，懊恼地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懒得装个座机呢，”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就抓起茶几上的零钱包和钥匙就要往外走：“淼淼你在家坐一下，我去小区超市打个电话。”
叶淼淼赶紧拉住她：“你就在家等吧，一会手机就充好电了。”
乔晓根本不听：“他平常开车就快，现在又是周末，到处都是车，他一急起来不管不顾的，以前不就是这样出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挣开叶淼淼的手，急急拉开门，也不管一身睡衣罩着外套，连拖鞋都没换，就冲出门去。
叶淼淼没办法，只能跟上去，才出门就不见乔晓人影了，只听得楼道间拖鞋啪啦啪啦的声音，又急又乱，她从楼梯的间隙望下去，看到乔晓的身影在楼梯的拐角一闪而过，想了想，叹口气打算回去等着，刚回身，就听砰一声好大的响动，是楼下防盗门狠狠打上的声音，接着就有哒啦哒啦上楼的脚步声，又急又重，简直要吧那啪啦乱响的下楼脚步声给盖住。
叶淼淼楞了，心里嘀咕，难道是人到了？不会这么巧吧？又不是拍电影，刚嘀咕完，她就听到楼道间忽然安静下来，心里一顿，赶紧转身奔两步过去，扶着楼梯探头望下去，依稀看到隔着几层楼，乔晓扶着楼梯停住的半边身子——
事实证明，还真有这么巧。
叶淼淼等了等，听得楼道里还是一片安静，心里又嘀咕，就算巧得跟拍电影一样，难不成还真跟电影里一样，两个人，隔着楼梯，一上一下，两两相望，脉脉无言？
正嘀咕着，就听到了楼道里有男人的声音说话，离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但完全可以确定就是宁远，叶淼淼半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了，强忍着掐灭心头窜起的一点八卦之火，赶紧转身进了门，免得惊散了这金风玉露一相逢。
可叶淼淼坐在沙发上，枯等了一会，百无聊赖开了电视，发现乔晓夜半不眠看的东西，又叹了口气，看着凤梨头和杂草姑娘拉拉扯扯，用台腔国语噼里啪啦吵了一场架，还是没等到那一对电影男女，不由开始担心，想了想，把乔晓充电的手机拔了，正打算给男主角打个电话，提醒他注意地点想着收工，没想到刚开手机，就有电话进来，一看来电人是季毅，叶淼淼就接了。
一接通就听到季毅在电话那头急得上火的声音：“小乔，小乔，是你吗？你现在家吗？老表找到你没？”
叶淼淼咳了一声：“季毅，是我，叶淼淼，小乔没事，宁远也到了，两人现在在楼下说着话。”
她就完，就听电话那头没话声了，似乎季毅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一时只有背景的车声人声扰扰嚷嚷，突然，猛地一声车喇叭响，接着是季毅爆了一声“操”，然后就开口了：“刚有车跟我抢道，我没注意听，你说老表到了？小乔没事？”
“没事，就是手机没电又睡过头了，周晨也不在家，赶巧了，虚惊一场。”
季毅在那头默了一下，低低骂了一声，长出口气：“没事就好，老表急得拖鞋没换就出门了，就怕又出事。”
叶淼淼也静了一会，才问：“之前他给我打电话时，不是还坐你车上吗？怎么他都到了，你还在路上？”
季毅嘿地笑了一声，因为心情放松了，遇到堵在高架桥上也一点不急，语气都带着调侃：“老表急呗，刚出门，在南湖西路就堵上了，他等不了就下去坐地铁了，要不是我怕他急起来又去追别人的车尾，非要跟着来开车，这车估计就得被他扔在路上不要了。”
叶淼淼哑然，心想真是近墨者黑，这不管不顾的架势乔晓也学了八成，两个人凑一起哪能不热闹？只是苦了身边一干人等也跟着折腾，她不由叹口气：“小季，你可悠着点啊，千万别追谁的车尾，咱们做配角的，没必要抢戏。”
季毅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叶淼淼现在不担心那两电影男女了，不爱收工就继续演呗，她开始跟季毅八卦：“宁远追车尾到底什么回事啊？我怎么没听说，跟小乔有关系？”
季毅那边像是斟酌了一会，才答话：“几年前的事了，那会我不在国内，也不太清楚。”
叶淼淼一听，切了一声：“你不在国内，那至少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停了一下，想起来了：“肯定是我去加拿大做交流生那年的事，要不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不说，我回头问乔晓去。”
季毅一听急了：“哎，千万别，你别问她，问了她肯定难受，”他顿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就跟今天这事一样，虚惊一场，就是老表太心急，把车开得太快，追了一辆奥迪车的车尾，受了点伤，还赔了人一笔钱，小乔当时一点都不知道，老表过后也不让我提，后来过了很久，还是我有次聊天没留意，说漏嘴让小乔知道，她心里特内疚，有次我拿这事开老表玩笑，她在旁边听到了，眼圈马上就红了，我以后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这事了。”
叶淼淼听完，暗地里叹了一声，要不是宁远和何泽那一段往事是板上钉钉毫无疑问的，就凭这一件陈年旧事，她都觉得乔晓不是单恋一头热，想着她一口气就叹出声：“小季，说真的，你劝劝你老表吧，既然喜欢不了小乔，就别再对她这么好了，给小乔一条生路，别让小乔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
“我劝过了，”季毅的语气很有点被冤枉的委屈：“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说得多了他还要跟我翻脸。”他有点迟疑地，问：“哎，你说，他们会不会有戏？”
叶淼淼听了冷笑一声：“有戏！？就像电影断背山里那两男人和他们的老婆那样有戏？”
季毅被噎得好一会没出声，咳了一声，轻声说：“老表不是那种人。”
叶淼淼连连冷笑：“那他是哪种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到现在都和何泽还藕断丝连，不然何泽连儿子都有了还想闹离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