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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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毅听了一惊，下意识脚一踩，踩了个急刹车，直接让车熄了火，幸好堵在长长的车龙里极缓慢地移动，还是惊得一手冷汗，听得后面的车猛按喇叭，定了下神，重新发动车子。
叶淼淼在电话里那边一连串的响动，也惊了一跳：“小季，你没事吧？”
季毅缓了口气，说：“没事，”跟着问：“你听谁造谣说何泽要离婚？”
叶淼淼听那口气不似假装，真像不知情，不由有点奇怪：“宁远没跟你说？”
季毅替宁远叫屈：“他和何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顿了一下，问：“这事谁跟你造谣的？你和小乔说过吗？”
叶淼淼想这宁远口风还真紧，连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嫡亲表弟都瞒了，心里不屑又有点忿忿，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肯定就是造谣？这事是何泽和小乔说的。”
她轻描淡写地就把一个炸弹扔了出去，轰隆一声把季毅炸得人都懵了，听到后面的车把喇叭按得震天响，人才回神，慢慢地跟上前车，还有点惊魂未定地：“你说的，是真的？”
叶淼淼听到那头车喇叭声，又惊了一下，到嘴边那些带刺的话就收了，换上比较和缓的口气：“当然是真的，”又说：“季毅，你镇定点，你就一配角，主角都还没慌你慌什么？”
季毅听了这话深吸口气 ，觉得自己挺镇定的了：“何泽怎么会和小乔说这事？”
叶淼淼知道这事后一直就有点窝火，听季毅问，火气就上来了：“谁知道，我都怀疑他大脑皮层是平的，结婚都四五年了，他老婆都给他生了儿子，儿子都会叫人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离婚，闹就闹吧，关小乔什么事，还特地来通知她，这什么意思？是知道小乔没法和他抢男人，所以来示威加炫耀吧？也不想想当年死活要和宁远在一起，小乔帮了他多少，不说知恩图报，反而转头就往小乔心上捅刀子，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何家罩着他，我还真想给六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收了这个病号，关进去治一治。”
叶淼淼不带一个脏字骂得痛快淋漓，季毅听得默默无言，他当然觉得何泽做事不地道，可叶淼淼这女人也未免也太彪悍了点，也只有孟鹏飞能受得了，他咳了一声：“这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叶淼淼笑了一声，有点嘲讽：“何家那是什么人家，脸面比里子重要得多，长孙闹离婚，能让我们普通民众知道？”顿了一下，她又说：“他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和小乔说的，具体我是不清楚，就知道是在宁远从对面搬出去以后的事，你自己慢慢琢磨一下，能不能拍着胸口保证你老表和何家孙少爷一点事都没？”说完又低声警告：“别去问小乔这事，她就是跟我提过两句，我再问她就不愿说了，在她面前我都假装忘了这事，不然招她难受。”
季毅听完默然，心里也嘀咕，虽然宁远住他家里，天天独进独出，身边似乎没有可疑人等，但何泽当初突然结婚又出国的原因，叶淼淼不清楚他还是清楚的，何泽是被家里逼着不得不和宁远分手，虽然明面是何泽对不起宁远，可他当初为宁远做的那些，算起来还是宁远欠了他的，说得上是情深意重了，现在好好过了几年忽然回了国又突然要离婚，很难说不是因为没死心，这要是真和宁远旧情复燃了，何泽现在还没离成婚，宁远也有瞒的道理，何况他老表是谁啊，初中就能躲过外公家一干眼线在外面混，要是真想瞒他，绝对能滴水不漏。
季毅想着就长叹一声，又听叶淼淼说：“小乔回来了，你和她说吧。”
叶淼淼这头听到钥匙开门的声响，就和季毅说了一声，站起来就往门边走，看乔晓推门进来，也没留意她的脸色，把手机递过去：“季毅的电话。”说完还往乔晓身后张望，没看到人影，不妨乔晓接了手机砰地就顺手关上门，心里咯噔一下，问：“宁远呢？”
乔晓似是没听到，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和季毅讲电话：“……小季，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回去了……你现在在哪？……过来吃饭吧？……那好吧……”
乔晓说着话在沙发上坐下，哗啦一下把手里钥匙和零钱包扔茶几上，有什么东西叮当一下掉在地板上，她听到声响怔了一下，才弯腰捡起来，攥在手心里，之后听季毅在那头说话，只是间或嗯一声，不自觉就走了神。
叶淼淼早在乔晓进门后就觉得不对劲，等乔晓坐定了细看过去，苍白的脸，眼眶发红，虽然言语如常，可整个人看着，几乎要被窗外照进来的正午阳光给穿透一样，脆弱得不堪一碰，叶淼淼不用猜就能肯定是因为宁远，忍着心头的火气，默默地在乔晓身边坐下。
“嗯，我知道的，你开车小心，拜拜。”
乔晓挂了电话，握着手机怔了好一会，叶淼淼也没出声，静静地陪着她。
“淼淼。”
乔晓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叶淼淼，抿了抿嘴，像是想问什么，却迟疑着没有开口。
叶淼淼声音放软，不自觉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怎么了？”
乔晓慢慢地摇了摇头，神色似茫然又似哀伤，始终没有说话。
叶淼淼看得心疼，不由问：“怎么了？宁远那混蛋又做什么了？”
乔晓又摇摇头：“他没做什么，”她忽然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淼淼，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笑，邋里邋遢地，穿着球裤踩着拖鞋，头发乱七八糟的，跑得一头一脸的汗，看见我象见了鬼一样，吓得三分钟都说不出话来，我让他上来喝杯水，他马上就说要走，好像我是盘丝洞的蜘蛛精，走慢一点就会被我拖进洞里吃了一样……”
她又笑了一下，忽然一抬手把一直攥着的东西扔向不远的垃圾桶里，那东西小小一枚，在阳光里闪了一下，啪一下进了垃圾桶。
叶淼淼看出是把钥匙，心里猛地一沉：“小乔……”
“他把钥匙还我了，”乔晓像是知道叶淼淼要问什么，截住了她的话，停了一下，说：“以后我的事与他无关，别再去找他。”
叶淼淼听得一惊，可转念一想，这也未尝不是好事，虽然之前两个人楼梯上一出脉脉相望跟演电影一样，可到底不是真是演电影，结局要悲要喜就是导演一句话，在现实里，她这个配角再努力也收效甚微，宁远始终暧昧不明，乔晓再沉迷下去，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一不小心还会成了那现实版背背山里的炮灰，现在断了正好，有机会逃出生天。
虽然觉得这是好事，可前一刻还喜相逢呢，后一刻就还匙断交，情节未免转折太快了，而且主角之一明显心绪不稳，令人质疑事件的真实性，于是叶淼淼小心求证：“他怎么突然就把钥匙还你了？”
乔晓笑得很嘲讽，但分明是自嘲：“没有突然，我早就想问他要了，没人喜欢有人成天不打招呼就在自己家里进进出出的，”她顿了一下，说：“我跟他说不还我钥匙，我就换锁，所以他就还了。”
叶淼淼听得默然，“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她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的表侄女，在大街上和和小男朋友吵架，说你不道歉就分手，结果十七岁小少男不甘示弱，吼一声分就分，掉头就走，大家都以为分了呗——可过两天又见两个人蜜里调油你侬我侬了——和眼前这一出用换锁威胁还钥匙的戏码，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乔晓从叶淼淼那一声“哦”听出她的不以为然，不由苦笑着自嘲：“我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他不想上来就让他走吧，可我就是忍不了那口气，他走了，我还追过去，让他把钥匙还我，他不理我，我就跟着他，跟街边讨钱的小孩子一样，后来到小区门口，我要进物业中心预约换锁，他才把钥匙还我……”
她往后一靠，抬手盖住眼睛，声音微微发抖：“他走的时候，说乔晓你想清楚了，我说想清楚了，他看着我象是恨得要把我吞了，”她吸了口气，声音哽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快半年没见了，其实，我很想见他，可我真的没办法和以前一样了……”
她再也说不下去，眼睛酸胀得厉害，只能用力捂住眼睛，在沙发上微微侧身，背着叶淼淼，脸颊贴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眼泪无声地涌出来，手心很快就湿漉漉的。
叶淼淼没有说话，拿了纸巾盒放在乔晓手边，再伸手轻轻地，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拍着乔晓的背，无声地安慰。
过了好一会，乔晓渐渐平复下来，抽了纸巾擦了脸，对着叶淼淼，有点羞窘地自嘲：“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叶淼淼少不了安慰她：“这很正常，第二青春期嘛，能活回去也是好事，我想要还没有呢。”
乔晓勉强扯了个笑：“你想背着你家孟鹏飞红杏出墙？”
叶淼淼啐了一声：“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顿了一下，说：“你别想太多，爱情就这么回事，谁碰上了，不管什么年纪，都要犯一把傻幼稚几回，年纪越大越容易，要不怎么说大龄恋爱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救都来不及，不过呼啦啦一把烧完，过了就好了。”
乔晓笑笑，没有说话。
叶淼淼隔了一会，问：“真决定断了？”
乔晓“嗯”了一声，又说：“我想把房子卖了。”
平地一声惊雷，叶淼淼惊愕了半晌，才喃喃地：“小乔，这后果严重了点吧。”
乔晓却心平气和地开口：“我不是赌气，”她不给叶淼淼插嘴的机会：“真的，我仔细考虑过的，”她慢慢地，说明理由：“你也清楚他搬到小季那的原因，虽然周晨现在搬走了，但周晨是我弟弟，只要我住在这，他是不可能搬回来的，没道理他买的房子，因为我，因为周晨，他一直没法住，我想来想去，只有我把房子卖了，搬走。”
叶淼淼耐着性子听完话，立即开口：“那也没道理你卖房子搬走啊？反正他也不差这套房子，我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网络公司的老总，还买不起别的房子？”也不等乔晓答话，又问：“周晨怎么突然搬走了？”
之前兵荒马乱的，叶淼淼进了乔晓家这么久，才后知后觉发现少了个常住人口。
乔晓抿了抿嘴，只回答叶淼淼的问题：“也不算突然，周晨不小了，研究生都毕业了，工作的地方离我这也远，搬出去比较合适。”
叶淼淼知道乔晓在模糊焦点，根本不上当：“怎么不算突然，我以前怎么一点没听你说？周晨那小子是不是又犯浑了？”
乔晓怔了一下，忽然觉得极累，实在打不起精神说谎，只能扯了扯嘴角，笑笑。
叶淼淼一看乔晓默认，就恨铁不成钢地：“周晨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就钻牛角尖里去了，他那个小女朋友变心，宁远不过是导火索，归根结底还是那个女孩人品不好朝三暮四的，明明有了男朋友，不过实习两三个月，就想着要勾搭老板，这是个什么货色？他怎么能把原因全怪在宁远身上？也不想想宁远因为谁才同意那女孩进公司实习的？真是小白眼狼，现在被人甩了，就一个劲搅和你和宁远的事，真是……！”她说到义愤处，才慢半拍意识到哪怕和乔晓交情再好，哪怕她也把周晨当弟弟，可这样当着乔晓的面数落周晨，就跟当脸打人耳光一样，她不由讪讪地：“小乔，我就是有点气周晨不争气。”
乔晓苦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他何止是不争气，他真是，”她叹口气，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终于忍不住，说了家丑：“宁远帮了他那么多，他考不上研找不到工作，宁远就让他进公司工作，又让他一边工作一边考研，最后能读上还是宁远托了关系，他在实验室没项目宁远还让他回公司跟项目，可是，他呢？一直就对宁远冷冷淡淡的，秦俏俏随口污蔑宁远，他丝毫不怀疑就跑到宁远办公室大闹，为了让他看清秦俏俏，我连宁远和何泽的事都跟他说了，以为他应该明白了，可他竟然那样侮辱宁远，还把宁远公司的资料漏给许文华那个流氓小人，这事宁远如果要追究起来，那是得坐牢的，可你看他现在，凭着在宁远公司实习的资历，找了好工作，下了班就去酒吧夜店瞎混，”乔晓说着说着，又心灰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骂也骂不醒，劝也劝不听，我管不住他了，搬出去也好，至少眼不见为净。”
叶淼淼叹口气：“要不，我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好歹他也叫我一声淼淼姐。”
乔晓摇摇头：“千万别，淼淼，从前他和小季多聊得来，一口一个小季哥，可就因为小季是宁远的表弟，他现在见了人就横眉冷眼的，像是小季多对不起他，”她扯了扯嘴角，半是嘲讽半是无力地笑：“现在但凡和宁远沾上点关系的，都是他的敌人，连我这个亲生姐姐也不例外，你还是别去找难堪。”
叶淼淼静了一会，想想的确没实力挑战规劝周晨这样的高难度任务，只能转回先前的话题：“既然周晨搬走了，你也没必要急着卖房子，反正，就算你搬走了，宁远也不一定会回来住。”
她心里嘀咕，宁远要真跟何泽在一起，何家的孙少爷绝对不会住城乡结合部，这房子不还是得空着。
乔晓笑了一下，抬手盖住眼睛：“可我不想再在这住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