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第二天天光还未透亮时，俞晨曦就早早地醒来。
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她的心情与精神都格外的好，模样瞧着根本就不像只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的状态。
她收拾妥当后还打电话给周晓晓，让周晓晓帮忙送早餐过来，顺便把昨晚停在门口的车开走。
交代完所有事情，俞晨曦就蹑手蹑脚地坐回昨晚睡着的沙发里，悠然地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待林应醒来。
她之所以醒地这么早，一方面是因为和喜欢的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精神一直都保持着愉悦，另一方面则是她害怕现在这些只是梦境，一觉醒来又恢复原样，故而睡眠浅薄，没沉多久就惊醒了过来。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早点起来，等着见林应早晨的第一面。
她听见林应的脚步声，抬眸望向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林应时，好心情瞬间散去一半，因为林应目下透着浅淡乌青，满脸疲惫，很明显也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她心里的后悔都快漫出了喉咙，愧疚道：“是不是我在这里睡觉影响到你了？看你精神不是很好。”
林应欲言又止地笑了笑，好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又礼貌一笑，转身进了浴室。
俞晨曦的目光跟着林应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和自责。
她终究还是打扰到林应了，明明昨天一直在心里劝说自己先不要来找她，可腿脚不听使唤，还是冒冒失失地跑来。
多年过去，自己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还像当初的毛躁丫头似的，逼的林应来适应自己。
俞晨曦无精打采地坐到餐桌旁，一边望着浴室的房门，一边搅拌着碗里的粥，她心里的后悔参着苦涩，对桌上周晓晓打包来的营养早餐粥都失去了兴趣。
也不知道她已经将碗里的粥搅拌了几圈，浴室的门终于打开。
她抬头间，就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容：“你忙好了吗？快过来吃早餐，这个是我早上叫的外卖，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见林应依旧有些茫然的目光，进一步解释道：“昨晚我不是也吃了你的晚饭吗？今天早上的就当做我请你吃了。”
“不是有句话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吗？何况我还借宿了呢。”
林应闻言，拉开椅子的那只手顿了顿，旋即浅浅一笑，矮身坐下。
她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俞晨曦明明可以用手机处理一切，为什么还跑到她这个窄小的房子里来将就，难道是她之前哪里惹过这位俞经理吗？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根本没有可能与这种级别的领导有过交集。
南韵又与总公司相隔一个省份，她也从来没有去过南韵，就算俞晨曦的事迹已经耳熟能详，照片也在楼上业务部见过，但真正面见俞晨曦本人，昨天却是她入职以来的第一次。
所以她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在哪里与俞晨曦有过牵扯。
林应想着，拘谨地拉开自己家的椅子坐下，尝了一口俞晨曦说的“自己”叫的早餐，却没有尝出什么太大的味道。
几句开场的话在她的脑海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直无法从她的嘴里挤出来。
林应纠结的神情完全落在俞晨曦的眼里，她从林应坐下的时候，全部的目光都在林应的身上，只是林应沉侵在自己的开场白题目选择里，没有发现旁边炙热的目光。
俞晨曦和善一笑，极尽温柔地问：“林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啊，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没事你说吧，我现在不是你的领导，只是一个新认识的朋友。”
林应思量片刻，抿了抿嘴唇：“俞经理，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俞晨曦脸上的笑容慢慢定格，心上微微收紧，蓦地泛出一些紧张来。
应姐姐终于认出她来了！
她就说她的应姐姐怎么会忘记她呢？
她就知道，她昨天说出名字的时候，林应肯定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才会没有想起她。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八年，她现在也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甚至与从前的样子大相径庭，林应没有立刻认出她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肯定是经过一晚上的相处，林应逐渐觉得她熟悉，所以慢慢想起了。
俞晨曦的眼里透着欢喜，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仿佛马上就要冲出她的身体，她欣喜道：“对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你记不记得以前.......”
“可是我昨天想了好久，我确实以前没有见过您呢。”林应捋过侧面的头发抓了抓，喃喃地接上俞晨曦没说完的内容，“我昨天确实是第一次见您。”
她懊恼地看着俞晨曦，羞惭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记忆力特别差，以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们是不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交集？还是说我......我欠了您什么东西没有还？”
俞晨曦脸上的笑容凝住，慢慢融化不见，那一双眼睛里的亮度肉眼可见地消失而去。
她又听到林应颇为抱歉的语气继续道：“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要是欠了您什么没有还，或者得罪过您，您直接说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的。”
林应竟然以为欠了她什么没还？
所以，林应根本还是没有认出她来吗？
林应怎么可能会想不起她？明明以前她们那样的亲密过，她那样依赖过林应，林应怎么可能就这样把她忘记？
这没有联系的八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将曾经熟悉过的人忘的这般彻底？
俞晨曦不解地继续给出提醒：“小曦呢？这个名字你真的没有印象吗？”
林应思量片刻，迟疑地摇了摇头：“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印象，您的意思是......难道我欠这个小曦什么东西没还吗？”
俞晨曦摇了摇脑袋，心里的苦涩越发深重。
曾经的她真的让林应如此厌恶吗？就算是几次三番提起名字，林应也都没有丝毫印象。
是了，她贸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当时的林应生出嫌恶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起林应欠过她什么东西，硬要算来，那便是林应八年前带走的那颗她的心，至今未还。
而这八年的时间里，那个没有心的洞，一直都平静而空旷，直到昨天下午她再次见到林应，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忽然就乱了分寸，横冲直撞地活了过来。
如今她的心算是恢复了跳动，可林应却已经忘记她拿走的那部分，丢在了哪里。
沉寂片刻，俞晨曦还是决定假装与林应不曾相识。
她的嘴角僵硬地勾了勾，将自己笑容里的轻微苦涩咽下，假装轻松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我们应该......确实是不认识的。”
“你也没有欠我什么东西没还，也没欠这个小曦，是我擅自来打扰你了，真的很抱歉。”
她说完这些，就强装镇定地微低下脑袋，将自己再也无法克制的难过掩在微卷的秀发，避免被对面的林应看到。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搅动着碗里的吃食，犹如搅动她心里沉淀的失落，那美味的营养粥就这么一直躺在她的碗里，她再也没有吃过一口。
林应不解地看着表情前后不一的俞晨曦，想要努力地回想些什么出来，可脑海里关于这张面孔的信息根本少之又少。
不过俞晨曦已经说了认错，她也就不用多此一举再多想什么，瞧着越来越靠近的上班时间，她索性也放弃探索，直接去往卧室更换工作服。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一前一后地往公寓门口走去。
公寓门口早就停着一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车子，那是韵丽公司的专车，是周晓晓通知来接俞晨曦的。
俞晨曦之所以让周晓晓悄悄将她的车子开走，主要是怕林应不会愿意坐她的车去公司上班。
但让俞晨曦没想到的是，就算是公司的车，林应也并没有打算要跟她一起上去。
她们前面一路从小区里走出来，林应极力隐藏的紧张早就被她再次尽收眼底，特别是跟司机小李打完招呼后，林应更是拘谨。
俞晨曦当然知道林应在担心什么。
林应无非是害怕她们两人一起从同个小区里出来，被公司的人看到，会传什么疯言疯语。
她原本想询问完公司的事情后，就跟林应暗示，这位司机小李在调职到总公司任职之前，是南韵总经理袁总的专职司机，跟她也是老熟人。
没想到她的话还没问完，蓦地觉得旁边林应的气息变淡，她微斜余光，果然看到林应小步地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似乎想找机会打招呼然后离开。
情急之下，她赶紧抬手伸向旁边，一把拽住了林应的胳膊：“林应，你要去哪里？你今天准备翘班吗？不去上班了？”
林应看了眼小李，有些不自在道：“没有，我没有要翘班，我只是，想要去前面的公交站而已，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
俞晨曦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激，于是假装自然地松开林应的胳膊：“我的车就在这里，你今天跟我一起去上班吧，等你走到公交站再去公司，就真的迟到了，坐我的车快一点。”
旁边的小李十分有眼力劲，他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官方笑容，兀自返回了驾驶座。
俞晨曦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不做耽误地转身走向另外一边的后车门，开门坐了进去。
看到车外的林应依旧有些犹豫，俞晨曦才想起她还没跟林应介绍过小李，于是伏下身体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林应解释道：“小李以前是南韵的员工，他不会往外说的，你别担心。”
林应呆立片刻，犹豫了会，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这边的车门。
关上车门，后车座里只有她们两人，俞晨曦蓦地感觉整个车里的空气都有些凝滞。
她原本想开口说几句轻松的话，安慰下有些忐忑不安的林应，但感觉到旁边林应的气息，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不正常了。
最后她索性让小李将她的工作包递给她，然后翻出平板电脑，点开邮件转移下注意力。
但她还是发现自己无法安静下来，忍不住总是要用余光去打量林应。
旁边的林应没有发现俞晨曦的目光，她看着俞晨曦平板上密密麻麻的邮件内容，屡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都怕耽误到俞晨曦的工作，迟迟没敢开口打破这种平静的氛围。
她前面的心思被俞晨曦察觉纵然有些窘迫，但她更担心的是，她和俞晨曦从同一辆车里下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算小李不会多嘴，可上班时间里，公司附近的同事来来往往，若要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但看着俞晨曦这样认真，她只好识趣地先闭嘴。
窗外的风景一帧一帧掠过，阳光透过车窗撒在俞晨曦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氤氲出一层光亮，林应不由地想起她前面在小区门口偷偷打量俞晨曦的场景。
那时俞晨曦正专注地和小李说着公司的事情，她站在旁边还在想着要不要率先去坐公车，眼神胡乱飘着，最后开始随意打量正跟司机说话的俞晨曦。
才发现同样是工作服，穿在俞晨曦的身上就显得格外好看。
虽然经理级别的工作服和普通员工的款式有少许不同，但差距并不大，却衬得俞晨曦的身材凹凸有致。
俞晨曦只画了一点淡妆，是临出门时简单收拾的，褪去平时精致的妆容，没想到底下的面容竟然很是柔和，只是眼底还蓄着与昨日妆容相匹配的锐利。
林应侧目去打量，才发现俞晨曦的实际身高似乎还比她高出小半截。
她顺着裁剪得体的领子往上去看，刚好可以看到俞晨曦若隐若现的白皙颈脖，以及翘挺小巧的鼻尖，透过清晨的阳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黑色微卷的秀发被俞晨曦随意地披在脑后，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微微晃动着，林应看着看着，竟然莫名有种想要触碰的冲动。
林应惊觉自己走偏的思绪，这才稍稍收回目光。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过这位公司里的传说人物，没想到她冷肃的表皮下，竟然长的这样精致好看。
自己与这样的人站在一起，简直是格格不入。
抛开长相不说，单从职位而言，自己与她也不适合站在一起，她目前是公司势头正猛的分公司经理，自己这样泄密者的身份，还是不要给她带来麻烦的好。
思来想去，林应还是觉得自己打个招呼先走比较好，奈何才往旁边挪了点距离，就被俞晨曦发现，现在上了车，还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林应看着俞晨曦发愣的神情早就被俞晨曦发现，她克制地微微一笑，心底竟然毫无理由地泛出一些小甜蜜来。
林应前面纠结的神情她自然也没有漏掉，她当然知道林应在担心什么，眼看越来越靠近公司，她将那摆设的平板电脑一收，看向司机小李道：“小李师傅，从前面巷子绕过去，拐弯的地方停一下，让林应先下。”
也许是没有想到俞晨曦再次察觉她的心思，林应微愣了下，眼底透出一点诧异。
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露出浅浅的笑容，开口道：“谢谢。”
听到林应的感谢，俞晨曦的心都倏地慢慢变软，她克制着自己声调里的微小颤动，扭头回答：“不客气。”
“林应，那你先去公司，我晚一点再到，我们待会公司见。”
林应正要回应，却蓦地对上俞晨曦转过来的眼眸，柔和明亮，她卡了一下，才假装自然地应了一声。
两人如此近的面对着，让俞晨曦心悸不已。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看着林应这张温柔恬静的面容，心里的爱意不曾减掉一丝半点。
之前有人跟她说过，时间会冲淡一切，但这逝去的八年对她来说，反像一把酒曲，将她隐藏的情感越酿越是浓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