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光同暖》慕浅年

6、6.姐姐

　　“很困？”叶思言看着他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眼底的黑眼圈不算明显，但也不是毫无异样，“等等。”

　　然后三两步上了讲台，她的包挂在椅背上，俯身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又转身过来。

　　“困的话就含一颗，特别有用。”被放在桌上的小铁盒还没掌心大，浅绿色的盒子上绘着精致的叶脉纹路。

　　顾乘舟低头，贴着手背的弧度微微泛着凉意，再抬头，那道身影已经快步回了讲台，低头坐下。

　　盯着叶思言低头不再看他们，宋渝赶紧仰着脖子往后，“顾哥，今天什么情况？你们认识？”

　　难为宋渝和邵晨跃反应这么快而且还想到一起去了，实在是顾大少爷上次把吵醒他的宋渝按着揍的样子，让人太记忆深刻了。

　　“顾哥？”等不到回答的宋渝小心翼翼转身，不解地推了推似乎在发呆的人，又问：“你认识她呀？”

　　说着，扬扬下巴冲台上使了个眼色，顾乘舟也跟着又看回去，摇头，“认......不认识。”

　　宋渝皱眉，看看讲台上低着头十分认真的学姐，再回头看看烦躁地掀开试卷的好友，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

　　而要说最奇怪的，那肯定就是顾乘舟了，他居然老老实实地撑着头拿着笔，虽然不见得看进去多少，但是也没有睡觉！

　　互相挑眉的众人满眼都是惊讶，后门处，抬起的脚顿了一会儿后又静静收回，张建默默退开，眼中亮光闪过。

　　他叫叶思言过去是因为他国庆旅游回来带了些特产，但等他都走到辅差教室门口时才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交代了。

　　七班有个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大魔王，张建生怕一会儿闹起来，要是把叶思言伤着了，那事就大了。

　　可谁知道他竟然看了这么一出，眉头紧皱的张建眼珠子转来转去，实在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等会儿再说吧——抬手看了眼手表，想不明白的张建看看十分老实的顾乘舟，叹口气转身先上楼。

　　下课，整节课都频频回头的叶思晨一拍桌子蹿出去，拽着姐姐就往外跑，他们到楼梯拐角时铃声都没响完。

　　“怎么了？”叶思言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后者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姐，你待会儿别管顾乘舟、就是刚才你叫醒的那个，别管他了。”

　　“为什么？”看着他脸上的不喜，叶思言凝眉。

　　“他脾气很差，连老师都敢顶撞，但是听说他小叔是省教育局的，所以......哎呀反正就是老师都不怎么管的，你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更重要的是，浪费时间也就算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那位大爷直接甩脸，弄得根本下不来台。

　　这事儿整个高一年段都知道，七班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都不知道是怎么考进来的，成绩一塌糊涂，还经常让老师难堪。

　　叶思言听罢愣了愣，拧眉：“胡说八道什么呢，不了解不要乱评价，我看他刚才挺好说话的。”

　　而且一个能在星夜那种地方对陌生人出手相助的，她相信这个人至少是善良的，比起传闻，她更信自己看到的。

　　没吵没闹没发火，还乖乖地应了声好，这何止是好说话，现在提起来叶思晨都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但之前的经验也是明明白白摆在那儿的，叶思晨严肃脸：“反正你别管就好，谁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

　　“都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还天天惹事，他这种人放在高中根本就格格不入好不好。”

　　他小声嘟囔着，叶思言却听的一清二楚，眉头皱的更紧，“什么叫不知道怎么进来，还格格不入？”

　　“本来就是。他那个成绩说是重点高中的学生，鬼才信呢！他小叔肯定是教育局的，托关系走后门，要不然他......”

　　“小晨！”叶思言厉声打断他的轻蔑鄙夷，“我是怎么教你的？话可以随便说吗？”

　　满脸不喜不屑的叶思晨立马闭嘴，他怎么就忘了，姐姐从小就在这些事情上管教的特别严。

　　抬眸看向脸色难看的姐姐，叶思晨回神，低头：“我错了，不该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

　　“这只是其中一点。”叶思言缓和脸色，“还有，知事不评事，知人不论人，不要用自己的立场去评判别人，更不要道听途说。”

　　“你现在上嘴皮碰下嘴皮什么都能说出去，就算你是无意的，可结果呢？小晨，你应该最清楚了。”

　　“......我知道了。”

　　出门时还雄赳赳气昂昂带着怒气的叶思晨，不到三分钟回来时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无力的。

　　他们的课间休息时间十五分钟，两人一前一后刚进门就迎面撞上了他们刚才讨论的主人公。

　　顾乘舟正从讲台上走过，路过桌面不着痕迹地偏头扫了一眼，深蓝色的封面上印着‘高等代数’四个大字。

　　身后的宋渝一个箭步冲上来，“顾哥久等，走吧走吧。”抬头看见进门的叶思言，两边同时愣了愣。

　　宋渝率先抬起手，“学姐好呀~”

　　他一向都很自来熟，这都面对面碰上了，不打招呼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干脆利落地抬手打招呼。

　　“你好。”叶思言微微点头，目光看向他身前半步的少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墨色沉沉的眸子，像钩子般迎来。

　　她不由得怔愣，少年眉眼干净澄澈，可眸底却像是魔怔一般，说不清缘由，只是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瞬间，入眼的莫名似乎遥遥穿越时间，和校运会那天树荫下的视线，有着相同的情绪。

　　可当她想要细看时，那汪被墨色覆盖的眸子又好像干干净净盛着冷意，上一秒的风雨欲来仿佛错觉。

　　叶思言默默摇了摇头，还真是电影看多了，神经兮兮的。

　　又想起刚才听到的东西，再看面前的顾乘舟，说真的，她很难将小晨口中的乖戾少年和眼前的人对上。

　　她见过真正心怀恶意的少年人，那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眼睛就足够暴露一切，但显然眼前的人，绝对不是！

　　面前的少年眼睛太干净了，乌黑的眼珠就像最上等的墨玉，通透明亮，明明是最纯正的黑，但你能清楚地看到，那里面毫无杂质。

　　“姐姐......”顾乘舟抿了抿唇，改口，“学姐好。”

　　叶思言定了定眸，说丝毫不惊讶绝对是假的，而且这抹惊讶之下大概还有一丝愉悦，或许是为刚才的维护。

　　——看！她不会看错人的。

　　她扬唇笑了笑，“叫姐姐也可以，反正我比你们都大一些。”

　　相比之下，学姐肯定是疏远但也更合分寸的，她没想到顾乘舟会在别人面前改口，虽然事实上她不觉得冒犯。

　　之前她要还钱的时候顾乘舟怎么都不要，所以两人还聊过几次，她开玩笑地说了句姐姐弟弟，他也跟着叫姐姐。

　　对此叶思言倒是没什么所谓的，反正她从小被叫到大，而且她确实把顾乘舟当弟弟，因为缘分，因为初遇的帮忙，也因为学弟。

　　眼缘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正所谓有人倾盖如故亦有人白头如新，这种堪称玄学的东西真的没办法解释。

　　而现在的叶思言说不上多喜欢，但好奇一定是有的，当然，也不乏对星夜那晚的感激。

　　最最重要却又还没被堪透的原因，大概是那句从他嘴里出来的‘姐姐’二字，好像格外珍重......

　　“哦，对了！”叶思言突然想起来，两步上前拎起放在讲台边上的纸袋，就是她从办公室提回来那个。

　　抬手掏出两个圆圆的盒子，打开，五颜六色的动物形硬糖上裹着一层细细的糖粉，看上去很可爱。

　　她抬手往前递了递，“张老师刚才给的，你们拿去跟同学们分一下吧。”说着，抬手一人一盒塞给叶思晨和顾乘舟。

　　教室里还有不少没有出去的同学或光明正大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叶思晨点点头直接转身。

　　可大部分人的视线显然都在低头神色不明的顾乘舟身上，他们真的很担心学姐那张笑脸要维持不住了。

　　温温柔柔的学姐要是真被顾大少爷下了面子......！ ！ ！

　　顾乘舟在瞪大的眼睛中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下台阶，冷着脸伸手，“要吗？”他那样子不像问要不要，倒像约架。

　　一口吸气卡在喉咙的宋渝简直惊呆，这什么情况？是他顾哥疯了，还是他自己没睡醒？

　　“喂！”后肩被什么东西戳了戳，“你走不走？不走让一下呗，站这儿很挡路耶。”

　　他扭头，“程雨茵？你干嘛？”

　　“要你管？起开！”绑着马尾辫的女孩一把推开他，下一秒又小媳妇儿似的，好像脚步都不敢动。

　　但低头看书的叶思言已经注意到她了，抬头，“你要过去吗？”说着就要起身。

　　“不是不是！”程雨茵赶紧摆手，“我就是，就是......”

　　身后的宋渝瞪大眼睛满脸惊悚地看着居然会不好意思的程姐，面前的叶思言瞥到她手里的习题和手上的笔。

　　她明白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程雨茵放松地笑了，“学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她是化学科代表，对这个科目可是真爱，而且她之前听说过这位学姐的光辉事迹，化学满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