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裁者》窗棱冰凌即将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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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训练场的第六日。
　　课程开启这四个字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央，像是视网膜上突来的缺陷，不随着头颅的转动而改变位置。
　　电子音随之响起播报，然而未经解释的词条只带给学员们疑惑。
　　空降机异于用餐时间降临。
　　以往勒只站在外围等侯排队，但这次他想要靠近中央等候，格里多劝告无果，拉住不让他向圆心走去。
　　勒蹙眉凝视着格里多死死拽着自己的手，她轻声让他看向角落处断了三根手指的男孩。
　　看不见的气流，成为了空降机无意识间释放出的死神。对于学员们而言，这是完全非自然的。
　　于是空降机也是训练场内的学员需要尊重的对象之一。
　　勒眼神太过露骨，以至于遭到了那不幸男孩的回击。他恨恨地回瞪，似乎勒是他痛苦的根源。
　　电子音语音毫无变化的“排队”二字一念出，学员们便形成了条件反射地列成一个歪七扭八的队列。
　　学员们相信独.裁者总是有办法获取一切信息，因此他们也尽力想把队列排得更直。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确定一条直线的方法，攒动的头颅使场面显得混乱。
　　空降机送来的是一个指甲大小左右的纯白色装置，每人一份。入手冰凉，提示却是将中指尖伸进装置，不禁让人联想起类晶体的装配。
　　勒小心翼翼地将其按到未受伤的右手中指指尖上，装置展开，变成一个覆盖在第一指节以下的指套。中央指示灯亮着莹莹蓝光。
　　在勒中心视野里，蓝光跃动在一片黑幕中，仅周边的模糊视野还显现出训练场的模样。
　　黑幕里，除蓝光之外还浮现出几行字符，电子音为之报幕。
　　“第一批次05小队，总计63人。”
　　“每日课程安排：体能、早餐、文字、计算、逻辑、万物、品德、体能、晚餐、总结测验。”
　　一大串语音闪过，巨大信息量给学员们带来的冲击还没来得及被消化，黑幕上的字符已经转变。
　　“体能课开始。”
　　“课程要求：保持行走。”
　　没有别的提示。
　　眼前的黑幕消失了。
　　行走对于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来而言不是一项特别困难的任务，也并不需要经过再教育。遵循课程的指示，训练场上出现一锅缓缓流动的米粥。
　　直立走路是很简单的，对于人类而言，学不会走路即没有生存能力。体能课，不过轻轻松松。
　　但是米粒们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整锅粥逐渐冷却，趋于凝固。
　　学员们不想偷懒，因为他们不敢。如果所有人都是如此，那么整锅粥是因何而停的呢？
　　不仅没有偷懒，所有人几乎都暗暗加重了提腿的力道，为自己的腰杆增上一份坚韧。然而米粥回转的速度就是看似没有原因地慢下来。
　　时间。随着时间的增长，每个人所承担的重力也在逐渐增加。
　　汗从毛孔冒出，沿着皮肤流下。肌肉在向着陌生的环境抗议，勒眼前，由于压力模糊一片。格里多闭着眼、皱着眉头，一副苦熬的样子。
　　罗米的汗流进眼眶里，湿热地痛，她的眼神却坚定清明。罗伊抿紧嘴，默默忍受着课程制定者施加的一切。
　　没有尽头的体能课时间让他们感到分外窒息。既到达不了希望又脱离不了绝望，行走在开始与结束的过程中点的学员们就像畜力。
　　不知道车要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走。旅途起点与终点的事宜，都与它们无关。它们能所期待的只有休息，休息时的愿望就是一直休息。
　　直到时间带来的衰老，让它们变得无用，最终被废弃。
　　一声闷响。
　　有人倒下去了。
　　勒得出这样的判断，然而过于渺远的声音让他无法辨别方位。在中途倒下的畜力，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勒没有看到。后果是悄然无声的，没有了大范围警告一样的血腥，也没有广播一样冷血无情的教导。肯定离得近的人看见了，但这种时候，谁还想着传递信息？
　　畜力带上了口枷，穿上了鼻环。失去广阔的视野和丰富的视听，他们只能乖乖接受马掌钉和耕犁。
　　就算这些出于防护和劳作。人类从没有大规模地提议把指头改装成触屏笔来适应电子化工作的需求。他们认为自己的感官是珍贵的。
　　那其他的呢？怜悯在生活的习惯面前不堪一击，这就是文明。
　　沉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喘气声、肺部不堪重负的呲吡声、鼻腔表皮的干裂声和接二连三倒下的声音。
　　学员们的脚步缩小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这是极限。
　　“体能课结束。”
　　电子音报幕伴随着黑屏的出现，宣告着学员们的暂时休息。
　　枷锁的突然放松带来脚步发软、倒向地面和无力翻身。时间过去了多久？为什么身体会感到如此沉重？下一次体能课会不会又累个半死？
　　一切问题似乎都与这些年少的人都没有关系了。大口大口地呼吸，从血管感到心脏明显的律动，享受当下放弃思考才是本当做的事。
　　问题不会因为不追寻而消失，也不会因为只询问不作为而消失。
　　“未完成者接受劳动教育。”
　　没有撑到足够时间的人、检测到几乎没有移动只是站着的人和依赖他人搀扶才走下来的人，眼前的黑幕显示出他们的惩罚。
　　训练场的其中一个大门向外打开。
　　这就是独裁者的风格。
　　有了心理预期，倒下的学员之中，有人勉强站起来。他们神色恍惚，脚步虚浮。
　　没想到想到被帮助也会导致惩罚，无法接受现实的被惩罚者想要对着无形的规矩流泪。缺水不允许。
　　现在还站着的人很少，少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从倒下的声响判断，绝对不会只有他们。
　　没有进食，头昏脑胀。轻微的低血糖使两三人迎面倒在训练场门边。剩下的人在等候早餐。
　　“临时任务:注射药剂。”
　　每一位未受惩罚的学员，面前的黑幕都是这几个字符。
　　空降机的两个小室里，伴随着食品放置的就是药剂，但是数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