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东》九块

12、第 12 章

　　再评级结果录制如约而至。

　　根据规则，所有练习生需要穿上各自等级的衣服，在同一个大录制间内，按照等级分班站好。

　　这也就意味着，等级发生变化的人，需要当着所有练习生的面移动。

　　对于上升的练习生来说，是荣誉，对于下降的练习生则是残忍。

　　穿着红色衣服的A班练习生，被低迷的气氛包裹住。

　　A班的九个人个个面色凝重，与之相对比的，是舒双成身边穿着灰色衣服的F班的练习生们。她们大部分情绪高昂，谈笑风生。

　　早晨起来时柳意语拿起灰色训练服还有片刻的惆怅，这会儿反倒被带动得不时发出笑声。

　　舒双成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绿颜色的训练服，眼神不自觉向旁边的田斯鸢飘去。

　　田斯鸢的头发已经恢复成柔顺的直发，长长的刘海挡住她的侧脸。她的背永远直挺，仿佛不会累。

　　海边味道比以往要淡了一些，于是很多种的香水味道，洗发水味道，沐浴露味道，洗衣液味道，争先抢后地涌入她的鼻腔和脑袋。

　　女孩子总是更爱干净的。

　　舒双成莫名想起在洗衣房遇到田斯鸢的那天。

　　那天田斯鸢大概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未擦干，湿漉漉的，像是深海里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阳光的海藻，生长出一种奇异又神秘的黑色。

　　导师适时地迈进录制大厅，开始这场对多数人的宣判。

　　等级发布顺序并非按照班级，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人。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舒双成不自觉地用中指掐手心的软肉，祈祷这场处刑能快点结束。

　　很少有人能笑着从前面回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哭，高兴的哭，伤心的哭。

　　方笙保住自己A等级的评价时明明眼含笑意，却在A班另一个人向着F班移动步子时红了眼眶。

　　舒双成遥遥看一眼下降到F班的那个练习生衣服上的名牌，发现方笙并没有在她们面前提到过这个名字。

　　录制结束，舒双成继续留在D班，田斯鸢也一样。

　　同公司的柳意语上升到D班，许欢上升到A班，和方笙一起拿下来九人组的席位。

　　被方笙定义为拿了剧本的卓轻语也如愿升入A班，田斯鸢同公司的柏艾宜在C班，被许欢看到有纹身的南楠进入A班。

　　没有多少时间让她们抱着互相安慰哭泣，工作人员宣布让她们回去赶快换好衣服，接下来要选主题曲C位。

　　舒双成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指。她本身也不是个多么会交际的人，加上同公司练习生等级都很满意，因而正一个人站在原地，听柳意语在旁边絮絮叨叨。

　　听到选主题曲C位，她才抬起头，和所有人一起，往新的A班方向看去。

　　原A班9个成员，只有4个留了下来，新增加的5个里，两个从B班升上去，两个从C班升上去，一个从F班升上去。

　　不过这种紧张刺激的，决定命运的场合，对舒双成这种陪读来说没什么所谓，她只需要将自己手中的票投给该投的人。

　　因此她只是条件反射般望了A班一眼，又毫无兴趣地迅速垂下头。

　　站在她身边的田斯鸢也一样。

　　不过田斯鸢长得漂亮，看起来也面目可亲，会有练习生主动同她搭一两句话。

　　需要换衣服的结伴回了宿舍，她们这群不需要换衣服的，就留在原地坐下来，开始谈天说地。

　　田斯鸢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好，声音又好听，加上之前有拍过剧，很快几个看过她的剧的练习生就围了过来，拉着她聊天。

　　明明也围坐在一起的舒双成却像个局外人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

　　她应该是喜欢听田斯鸢讲话的。

　　只是现在的田斯鸢，声音落在她耳朵里，不是孩童的娇气，也并非少女的悦耳，更像是油画布上怀抱新生儿的圣母的温暖静谧。

　　舒双成开始疑惑，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田斯鸢和画上的圣母分明没有半分相似。

　　田斯鸢平时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她们坐在下面，看A班九个练习生一起跳主题曲，舒双成也没有想起来。

　　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可惜没有人察觉到她的不安，大家都在关注C位即将如何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