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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座中却是一位我着实没有意料之人。

      笑盈盈的人儿,手中正把玩着茶杯,脸上很是稚嫩,居然是北钰的五弟,已故先皇后唯一的儿子,北琛亲王。

      北琛封号平,今年才刚刚满了十六岁。先皇后嫁入宫中多年一直未有子嗣,晚年才好不容易得来五皇子北琛这一个独苗。先皇后本就身体不好,生育五皇子不久便撒手人寰。以至于五皇子虽是嫡出,身份虽是尊贵异常,却没能在父母膝下承欢几个日子,甚是可怜。

      “臣女参加平亲王。”我一看这人还真是来头不小,我还是不能那么嚣张。

      “安姐姐,你来啦!”北琛看着我,笑得更加灿烂,“你我之间,不必行礼。”

      我虽比北琛要大上一岁,但着实不敢自称为他的“姐姐”。

      不知为何,我从儿时见到北琛第一面,便觉得他不似外表那般单纯可爱。他从小长于深宫,生母早逝,母族虽是尊贵,但在皇位之争中败给了北钰。我不知他想不想做这个皇帝,却知他对于生母早逝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以至于每次见到他,我都会忆起先皇后薨逝那天,那个在临凤宫门前哭到快要断气的孩子。

      “臣女愚钝,不知平亲王昨日派人夜闯将军府送信,所为何事?”北琛将我扶起,领我坐到他身旁。

      “安姐姐,我知道周老将军卧病在床,你很是担心。但奈何皇兄一直不愿意我同你交往甚密,我这才半夜约你来此一叙。”北琛心思颇深,北钰自然是知道,他这个弟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

      “我听说周老将军此番所中之毒乃一种积年累月的慢性毒药,不知何物,也不知从何处而来。”北琛说这件事时,面上表情倒是严肃起来,“我倒是听说过一种慢性毒药,或者说,它并不是一种‘药’,乃是南国异术——蛊。这种蛊虫进入身体后可以存活几十年,在五脏六腑中随意游走,缓缓释放毒性,待到几十年后中蛊之人暴毙而亡,任凭大夫怎么查也查不出原因。”

      “蛊虫?”这蛊虫乃是南国最为神秘之物,当年父亲差点命丧南国皆是因为南国行蛊虫之异术,她曾听娘亲提起过几次。

      “不错。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安姐姐也别全然放在心上。皇兄也已派人去查,想必也知道蛊虫的消息。你也别担心,在家中安心等待便可。”北琛拿起茶壶给我身前的杯子里倒入茶水,顿时一股茶香飘散开来。

      北钰在查?他可有查到什么眉目?南国距离都城千里,皇帝之手就算再怎么长,也无法伸到如此之远的南国,再怎么差估计也是徒劳。就算查到真是蛊虫,谁给父亲下的蛊,何时何地?为何原因?是南国之人还是别人?解药何处?

      “大越与南国一战,我听闻曾有有胆大的将士从南国死尸身体里带回了这种蛊虫。这蛊虫跋涉千里,被人装在罐子里不吃不喝,到达燎原之时却仍旧活着,可见这种蛊虫生命力之顽强”,北琛顿了顿,“我还听说南国有一种圣术,可以在体外用蛊虫将人体内的毒吸出来。”北琛眼神很是真诚,厢房里只我和他看着彼此,我却看不懂他明明很清澈的眼神,仿佛在这清澈之后还有一团迷雾。

      难道父亲此番中毒与当年大越和南国一战有关?如今父亲危在旦夕,眼下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去南国寻一寻这传说中的解毒圣术。

      “平亲王好意臣女心领。为何帮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不是真心要帮我,他难道想拉拢将军府不成?

      “我看周将军为大越国征战一生,不忍心看他年老之时受这等苦楚,能为安姐姐提供一丁点有用的信息,我就心满意足了。”北琛又恢复了他那无邪的笑容。

      看来这南国我是非去不可了。

      我不知道,待我从厢房一出来,便有一暗侍从厢房内阁走出。

      “主上,皇上派来保护周云安的人都被我们的人拦在外面。我们这番已经打草惊蛇。”暗侍跪在平亲王面下,很是不解。

      “打草惊蛇有何妨?在我那三哥哥眼里,我何时是个安分家伙?我索性不安分到底。”北琛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我不过诓她一诓南国蛊虫之事,南国之行,若周如山的病真能起死回生,她周家必然念及我这个恩情,若她去南国遇上什么危险,能把这冷血皇帝的心分上一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主上英明。”

      “我那三哥一心系在周云安身上,却想瞒过所有人眼睛,真是天真至极。”北琛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周云安是你的软肋吗?不如我帮你你试一试吧,我的皇帝哥哥。

      回到将军府已是夜深之时,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我悄悄溜进府,一路顺着小径来到父亲的房间。夜虽深,父亲房里的烛火却未灭。娘亲依旧和往常一样坐在床旁,细细为父亲擦拭着脸颊、双手。自从父亲昏迷,平日里那个分外严厉的娘亲好像瞬间消失了,每每见着我和二哥都再无之前那般雷厉风行,只是让我们照顾好自己。

      想来,娘亲风风火火了一辈子,最后的温柔也只给了父亲一人吧。

      我转身,心中已下定了决心。

      回到我自己的院子,二哥早已在我房间等候多时。

      “你这偷我衣服去了这么久,有何消息?”二哥近来也正经了许多,不似之前满口胡言乱语。

      “是平亲王,他告诉我父亲所中之毒可能与南国巫蛊之术有关。”我把平亲王所说转述给二哥。

      “北琛这几年心术见长,蛰伏埋下许多后手。他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却偷偷摸摸,很是可疑。”二哥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别管他什么目的了,我们还是先去一趟南国,看看能不能寻到和父亲中毒相关的蛛丝马迹。”

      “如此,这南国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和你一起闯一闯了。不过这事不能告诉大哥,我俩在他眼里就是行走的烂摊子,若叫他知道我俩胆敢自不量力闯南国,他肯定将我二人锁在房里,半步都别想挪动。”二哥认真起来还是有些靠谱的。

      “那娘亲那边怎么办?”娘亲这边交代不了,大哥早晚会知道。我愁。

      “无妨,娘亲现在只顾得上父亲,没空管我们两个。事不宜迟,我俩明天准备一番,后天便上路吧。”想不到二哥如此孝顺父亲,平日里看他日日顶嘴,关键时刻还是不掉链子。

      从都城到南国,要跨过大越军队驻守的亡命河,骑马昼夜兼程少说也得半个月。一早我便准备进宫跟北钰告个别,来回少说也得两个月,万一我和二哥出了什么问题,他要是能派人来搭救一番更好。

      我刚来到乐政殿找北钰说了南国之行的事,他便一句“不许去”硬生生回了我。

      “南国与大越兵戈未止,你和周云深两个送上门去,就不怕他们抓了你们泄恨?你父亲之病我已派人前去寻药,你在府上等着便好。”北钰说这些话的时候,盯了我一眼,吓得我一激灵。

      他不知道他盯人很恐怖的吗?我背上突然冒出一层薄汗。

      “不行,爹爹这病已经拖不起,我整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你们一个个却都要我在家里等,你们叫我如何安心?难道要我等到父亲撒手人寰、离我而去吗?”顶着北钰已经越来越冰冷的气息,我终是鼓起了勇气:“我不能再等了。我要自己去找,我不能再当一个将军府的废人了。”

      北钰不再看我,却一字一句传出声音,寒冷至极:“你若是非要去送命,我不拦你。”

      听了这话,我也不再和他纠缠。他有他的天下要去打理,哪里有这许多功夫和我纠缠。他念及我俩年幼时的情分,对我这许多年已经够上心了。如今要求他太多,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

      二哥说得对,一个女人,若心里一门心思只想着男人,生活只会过的十分怨念凄苦。

      “臣女告退。”

      她进宫从来不坐轿子,都是骑马。良马跑在宫道上的声音,清脆又有力。或许有一天,她能够救回爹爹,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时候,她会再站在北钰的面前,表明她的心意吧。

      北钰仍旧是坐在案前,静静地、呆呆地坐着,仿佛在回忆些什么,有什么恐怖的画面好像突然闪过他的脑海,叫他一瞬间呼吸停滞了。有人劝过他,若要她生,便要他放手。可是这天下危机四伏,他如何做到放手、放她自由去闯呢?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有一滴晶莹无声地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悄悄地坠入这万丈深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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