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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此毒你可会解?”还是二哥反应得快。

      “小人医术浅薄,中毒也只是猜测。至于将军是否中毒,中的何毒,小人诊断不出……也无法解毒。”大夫一副慌张样子,“不如夫人请宫中御医过来为老将军诊治一番,宫中御医医术精湛,定有办法。”小大夫额头上冒上一层薄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我一刻也等不了,骑上一匹马便飞身进宫。多怕我耽搁一时,爹爹的病情便加重一分。

      宫前长街不过区区几百丈,我一路驰骋却仍感前方的路好生漫长。北钰给我的令牌让我得以入宫如进无人之地。一扇扇宫门纷纷打开,直通向北钰的寝殿。

      “陛下,臣女今日来为吾父求见御医。”还未等小公公为我通传,我几乎是冲进了北钰的寝殿。

      北钰静坐在殿中,仿佛等候多时一般。见我如此焦急,他缓缓开口:“宫中御医早已赶往将军府。”

      我瞬间全身一松,没了力气,跌跪在他面前。

      他在寝宫并未着外袍,身上只一席白衣,显得异常单薄。

      见我慌乱至此,北钰起身将我一个横抱起来,稳稳地往他的床边走去。我在他的怀里瘫软着,没有半分力气。

      “我爹爹,他会死吗?”我紧紧地盯着他,想让他给我一个答复。

      “安儿,周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你莫过分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他垂下头,看着怀里的我,眼神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北钰,我害怕,我害怕。”不知何时我的声音带上一丝哭腔,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咚咚的心跳声隔着薄薄一层衣纱传来,让我有些许安定。

      “安儿,别怕。不管谁离开你,我都不会离开你。”北钰将我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一下一下抚摸我的额头。

      “你休息一会儿,我便带你回将军府。”

      “北钰,你别走。”我拉着他的袖子,不愿松手。

      “我不走。”

      得了这句话,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竟快要坠入梦乡。为什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快要失去的感觉像一个大浪一般朝我扑来,熟悉的无力感,熟悉的无可奈何,像是上辈子早已经历过一番。

      回到将军府,宫中御医来了一列,爹爹却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见圣上亲临,御医们更加紧张起来,切切私语着什么。商量许久过后,才派其中最位高权重的御医院之首——王御医前来回话。

      “启禀圣上,周老将军确实是中毒之症。经微臣们观察,此毒潜伏周老将军体内数年,不似砒霜这等杀人神速之急毒,乃…日积月累的慢性毒药。”王御医一番话言之凿凿,似是赌上了自己这几十年行医之声名。

      “毒为何物?可有解法?”我急切地开口。

      “臣医术不精,无颜面对圣上及三小姐。臣只知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与周老将军身体相行共处几十年,却不知这毒为何物、毒从何而来。”王御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北钰面前,“现下,微臣已用陛下赏赐的千年雪人参吊住周老将军的气,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周老将军所服毒物是为何物,才能对症下药。”

      父亲体内这毒为何会存在几十年?究竟是谁居心叵测想要慢慢折磨他,置他于死地?

      父亲中毒昏迷不醒,家中气氛一下压抑起来。娘亲整日坐在父亲床前,抚摸着他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过不了多久便会拿出手帕偷偷擦掉眼中的泪水。

      我想要查,却不知道从何查起。我才发现,原来我长于这负有盛名的将军府当中,乃当朝最厉害的大将军之女,却是一个如此无用之人。我从小被父亲保护在他强大的羽翼下,我有一个让坏人闻风丧胆的大哥,有一个整天逗我开心的二哥,我却是愣生生活成个没心没肺的废人。

      决明这几日都在研究父亲的饮食,不仅得营养均衡,还得好送服易消化。大哥二哥都已经派人去查,我想着不能什么都不做,便去决明房里找他好好商讨一下父亲的饮食。眼下不是饭点,决明往常都在房里休息。此刻,房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我在屋子里四处寻他,也没发现他。眼神一晃,却瞧见他桌子上竟摆着一本医书。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一个厨师。我是知道宫中御厨都擅药膳,整日里研究些药膳佳肴给皇帝进行“食补”,没想到决明对我父亲也如此用心。

      决明如此好意,不如我也把这书拿过来研究研究。可是我拿起书,见书上写的并不是什么“食补”的方法,却是“十八反”、“十九畏”。我虽不精通医术,可这“十八反”、“十九畏”我是略有耳闻。中医之中,许多药材讲究一个相须、相使、相畏、相杀、相恶、相反。这个药与药之间的配伍使用,有的会使药物作用大增,更好的治疗病情,有的却会克制药物的作用,更严重结果是两种药本无毒,加在一起便会产生相反相恶的作用,反而会使人病情加重,甚至死亡。

      他一个好端端的厨子,研究这“十八反”、“十九畏”的药物做什么?

      我把家中每日的菜谱记录之册拿过来一一核对,并没有出现决明书上所出现的“十八反”、“十九畏”的药材,这才放下心来。决明对我和父亲如此尽心尽力,我还如此怀疑他,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我在心中为我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而愧疚万分。

      决明是北钰赏的厨子,北钰断然不会害父亲的,也许他只是出于好奇研究研究,我心中释然。

      是夜,我躺在床上,久久都睡不着。大哥二哥派去寻医问药,调差之人都还没有结果传回,我只能呆在家里束手无策,最近一连串事情让我心中更是烦闷,脑袋疼痛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半夜还会疼得从梦里清醒过来。

      正当我继续在床上苦闷着,房顶却传来了一丝不容易被外人察觉的异响。不巧的是,我从小其他方面资质平平,耳朵和眼睛却是万里挑一,白日里我能看见百米开外的箭靶靶心,暗夜里我可以听见屋外一片树叶飘落在屋顶的声音。

      屋顶上之人此刻弄出的声响常人也许压根听不清,但在我这里就像是突然在我脑门上跳了一跳,让我瞬间警觉。

      我刚刚从床上坐起,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便打开了我的窗户。我摸到枕头旁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此乃我十岁寿辰父亲赠我的生日礼物,赠我礼物之时父亲特异叮嘱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以这把短刀我常常带在身边,连睡觉之时都放在离我不过半尺的距离之内,为的便是遇到这等危急时刻以求自保。

      可这黑衣人打开窗子之后却并未有登堂入室的意思,只是从窗口扔进来一个东西。那东西薄薄的,好像是一封信。

      做完这一切后,黑衣人转身便飞身跃上屋顶,我连忙追了出去,可待我跃上房顶,那人早已消失在无边黑幕里,难寻踪迹。

      将军府夜里都有守卫巡逻值班,可还是让这人闯了进来。有的时候我们以为的安全,其实脆弱不可一击。

      刚刚追的急,调下屋顶时才发现自己连鞋的没穿。我光着脚从屋外走回屋内,月光刚好从那黑衣人打开的窗照进来,我捡起那封信,最常见的黄皮信封,外面没有任何装饰及文字。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宣纸,纸上却不是笔墨所书写的文字,乃是香蜡混以红色石粉,燃烧后融化低落再凝固而成。不成字体,却可以传达信背后主人的邀约之意:明日晚上,花影楼一叙,解三小姐之惑。

      我二哥平生乐事不过听听琴,下下棋,看看歌舞,这花影楼他倒是去过几次,我也跟着去见识过一番。

      花影楼是都城燎原之中一处寻欢作乐之地,不算大,却养着一批批从各处召集而来的名妓,歌妓、舞妓、乐妓等等等等,凡俗那点快乐引的一拨又一拨的贵族子弟前仆后继,甚至连不少皇亲国戚都曾前往花影楼一寻天堂的快乐。

      有人要为我“答疑解惑”,我岂有不去之理。就算是“请君入瓮”,我如今也没有其他方法了。但凡能有一点父亲所中之毒的消息,我都得前去一探究竟。再者,邀约之人只是派人半夜前来送信,并未有伤害我的举动,背后定有其他企图。

      华灯初上,又是一个月圆之日。花影楼早已人声鼎沸,我借二哥的衣服乔装成一个公子哥儿,如约而至。

      二哥这身青色衣裳,就算是在这花花绿绿的歌姬舞姬之中,也是当仁不让的夺人眼球啊,我悔不当初,竟穿了他的衣服!

      才进大门,便有一小厮将我揽下,“贵客请跟我来。”

      我跟在小厮身后,往那楼里的旋转楼梯上走去。这才发现,这小小一栋楼,居然有五层之高,越往高处,氛围越是清雅,丝毫没有地下那种浮华吵闹之气,只一股娴雅静默之感,还真像个文人墨客、有识之士来附庸风雅的地方。

      小厮把我引至顶楼一处厢房,便转身而去。

      信雅居,还真会起名字。

      我径直推门而入,今日我便是要看看,要半夜来请我这位“贵客”的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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