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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礼物 ...

  •   小匀本来盯着周砚的脖子,周砚这么一说,搞得他咬下去也会在气势上输一筹,他当然不会妄动。周砚看小匀按兵束甲,直起身松开自己的手,说:“有勇气是件好事,但不自量力的话,赔上的是自己的命。”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对于小匀来说,问题不在这上面。他揉了一下手腕,身体还有点紧绷,周砚这个吻来得突然,也没一句解释,他不怎么乐意。
      “你不问今晚的事?”
      “我还想活着。”
      “如果我带你回来是为了毁尸灭迹呢?”
      “我以为你是要跟我上床。”
      周砚没想到小匀说得这么直白,怔了一下。虽然这是他的目的之一,但他好像还没那么混账透顶,刚见面就把人拐走。
      “我真想那么做的话早就做了。”
      刚才小匀睡在他面前毫无知觉,浴袍领口敞开了一半,当得起玉体横陈这个词,周砚看到他脖子上用红绳挂着一块观音吊坠,玉倒是好玉,正正贴在心口上。周砚没碰他,漫不经心地想,他看起来这么小,好像也可以合在手掌里贴在心口。
      小匀无言以对。
      “我想要的是你留在我身边。”
      周砚这表白来得突然,说得直截了当,虽然没有强迫小匀接受,但以他的身份说出来就有无形的压力。对于小匀来说还是太快了,他根本不了解周砚,更别提爱上他,小匀有点疑心周砚的潜台词是留在他身边跟他上床。
      “为什么是我?”
      “我还以为,你也有恨的人。”
      小匀的眼神变了,他早就想过周砚会调查自己的过去,但真的听周砚点出来,心脏一阵抽疼。
      周砚手撑在小匀身侧,压低视线看他的眼睛,说:“他们伤害你,伤害你的家人和朋友,毁了你的人生,你一定想要什么人去死。”
      小匀回忆起周砚握住自己的手开枪的一刻,将生杀之权抓在手里的感觉那么迷人,他觉得眩晕。周砚的语气淡而缥缈,像是伊甸园魔鬼的低语,引诱他吞下禁果,接过来吞下去,为什么不呢,只要轻轻点一下头。
      周砚看出小匀心动了,手抚上他的脸,像是要逼迫他把灵魂交到自己手上,在周砚的蛊惑之下,小匀差点就点了头,但还是在最后一刻刹住,抓住周砚的手腕示意他放手。
      苹果的香气没有消失,周砚的引诱仍然生效。
      小匀出了一身冷汗。
      周砚放下手,跟他拉开一点距离,表情看不出遗憾可惜,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答应,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周砚说:“你累了,明天再想这些事吧。晚安。”

      小匀本来困极了,跟周砚说完话之后怎么都睡不着,床和被子软得不可思议,他从来没睡过那么软的床,像是融化的棉花糖,被魔鬼舔一口就会甜蜜地滑向咽喉。
      第二天早上,手机铃声在睡梦中响起,小匀拿起来看一眼,理发店经理打来的。昨天睡得太晚,他将脸埋进枕头里不愿意接,铃声终于消失,他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两个小时之后,天光大亮。
      竟然睡到了十一点,也没人叫醒他,小匀看到经理发短信骂他,面无表情一条条删掉,反正昨天睡前他发了请假的短信。
      床头柜旁放着一杯牛奶,杯子还是温的,小匀拿过来喝,继续看手机。徐澍年竟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发了三条短信,小匀点开看,一条是“昨天红磨坊出事了,你没事吧”,一条是“你在哪”,最后一条是“我去了理发店,你朋友说你没事”。
      小匀按着键将信箱翻来翻去,又看了一遍短信,然后打字:“我没事。今晚见一面吧,在我家附近的麦当劳。”
      冒号,半括号。
      徐澍年回复得很快,不过半分钟小匀就收到他发来的“好”。
      小匀放下手机看窗外的阳光,徐澍年三个字及时将他拉回现实,提醒他这里的世界见不得光。他准备起床离开,忽然看到床尾放着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连内裤和袜子也有,不是他昨天穿的,是剪去了吊牌的新衣服,他的衣服上都是血,自然是拿去扔了。尺码都对,这样的体贴让他心里毛毛的。
      换了衣服下楼,周砚不在,其他人也不在。阿姨说他们都出去了,说周先生特意嘱咐她不要叫醒小匀,还要每隔半小时热一次牛奶送上去。
      小匀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正对着落地门外的草坪,小春花趴在外面晒太阳,隔着玻璃看到小匀之后,滚到玻璃门前对他叫。小匀喝了两口粥,小春花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脸顶在玻璃门上不停地呜咽。小匀看他似乎不怎么凶,犹豫一下,走过去把门拉开。小春花溜进来,嘴里叼着毛绒玩具丢给小匀,想让他跟自己玩,小匀发现那只兔子玩具被咬得少了一只腿。
      猛犬精力旺盛,体型也大,一扑上来小匀简直招架不住。小春花嗅了他一会儿,又开始咬他的裤脚,小匀把兔子丢给它,它也不松开,小匀只好任凭小春花扒在自己腿上。阿姨看到这种场景,说小春花就是喜欢黏人,只有周先生能训它,有一次出去散步,小春花咬了一个人,咬了一个小时没松口,唉哟,把人家腿上的肉咬下来一块。
      小匀闻言后背一凉,低头看,小春花磨着牙啃他的裤子。
      狗估计随主人,小匀心道。
      他把早上的报纸翻了一遍,都没看到昨晚的事,估计报纸来不及刊登,或者周砚根本不会让事情见报,但是市区中心发生枪战,这么严重的情况压得下来吗。小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徐澍年去夜总会时身上带枪。
      吃完饭,小匀带小春花去花园遛弯,发现走廊和花园都有监控,大门也有人看守,他在别墅相当于被软禁。他不动声色把别墅的构造记在脑子里,抬头看客房窗户的位置,客房旁边就是主卧,但阳台是不相通的。
      一整个下午,小匀都在陪小春花,估计周砚不喜欢花,所谓的花园只种了一棵葡萄树,除此之外,松针寂寂地落了一地。

      傍晚周砚回来在书房谈事,小匀还在花园跟小春花玩扔球游戏,周砚站在百叶窗前,刚好能看到小匀。书房里光线昏暗,早就亮了台灯,外面却是霞光满天,小匀半蹲在草坪上,照在他身上的夕阳光是粉红色的。
      百叶窗将世界切割成两半,周砚眼中也没流露出更多情绪,只是默默听房间内的众人说话。
      冯治卿坐得最不正经,话也最多,说:“这次他们做得太隐蔽,那些越南人的身份还有身上携带的枪支都查不出什么。”
      “处理干净了?”
      “干净了,忙了一晚上。红磨坊今天就能照常营业。”
      “弹孔呢?”
      “也处理了。尸体扔进了葵滩水库,装在麻袋里放了石头,不会被警察找到。”
      百叶窗外,小春花将网球叼给小匀,小匀没接住,站起来跟着球走,然后弯身抱住小春花给它球。可能是夕阳太温柔,这样的小匀也是温柔的,周砚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桌子前,说:“今晚我要跟袁会彬见一面,你去安排。在我们的地盘。”
      这话是对旁边的冯治祥说的,冯治祥点了点头,起身暂且离开。冯治卿连忙道:“他不会因为这种事跟我们撕破脸吧?袁会彬估计气疯了,上任两年就出了这种事,兜不住的话他可就完蛋了。”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老马说:“他还不敢。”
      “上一次,他还觉得是我们弄出爆炸的事,要撇清关系,我们是那种伤天害理的人吗?真是委屈死了。”
      老马瞪他一眼嫌他聒噪,转头看向周砚,意思是自己想走了,周砚漫不经心说:“留下吃饭吧。”
      冯治卿听到吃饭来了劲,拉着老马往外走,但是出了书房,冯治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给老马使眼色,拉着他往反方向走,说:“不然我们出去吃吧,不在家吃了。”
      老马没领会他的意思,看冯治卿的眼神里写着“你有病”。
      周砚还没来得及说话,正巧小匀从外面进来往餐厅走,冯治卿朝小匀努了努嘴,老马明白过来,跟着他走。
      小匀看到他们,迟疑地停住脚步,冯治卿带着老马从小匀身边过去,全身上下写满了你们把我当空气,冯治祥打完电话进来,冯治卿张开手臂,又把哥哥和阿浚也带走。不过片刻只剩下小匀跟周砚面面相觑。
      周砚随他们去了,于是就剩他跟小匀对着满桌丰盛的晚餐。吃完饭之后,小匀说自己要回家,周砚没拦他,只说自己还要给他一份礼物。
      小匀问是什么,周砚道:“司机在等你。”

      朦胧的月光从松枝间泻下来,小匀独自一个人走出门廊,借着月光,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门廊的阴影里,站在车边的冯治卿似乎等了一会儿了,看到他来,默不作声抬起汽车的后备箱盖,给他看周砚说的“礼物”。
      小匀走到汽车旁,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看清“礼物”之后还是怔住了。汽车后备箱里躺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田桂友。田桂友蜷缩着身体,手上戴着手铐,嘴上也被贴了胶带,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冯治卿,看清小匀之后,眼睛里更是射出愤恨的光,拼命挣扎身体,头上包扎的绷带跟着往外渗血。
      冯治卿拿起地上的一个皮箱,打开给小匀看,小匀看到里面放了三样东西,一把小巧漂亮的□□手枪,一枚钥匙,一张支票。冯治卿说:“见哥说,你可以选其中的一样。这张支票是二十万,如果你要的是这个,见哥以后不会再找你,就当是相识一场的礼物。”
      小匀的目光依次从三样东西上掠过,停在钥匙和枪上时,冯治卿又说:“你可以选择放了他,也可以选择杀了他。”
      第一次见面时,他亲口对周砚说,我不要钱,我要他的命。
      周砚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也记住了他,现在周砚就把这个选择摆在他面前。
      田桂友听到冯治卿的话,激烈地扭动起来,似乎想要说话,但是他的手被铐在背后,根本没法撕掉嘴上的胶带。小匀的目光落在那把□□手枪上,冯治卿提醒道:“里面是有子弹的。”
      小匀沉默了一会儿,拿起那把手枪,一脸看戏的冯治卿倒有些意外。田桂友看小匀手里拿着枪,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愤恨,目光立刻软下来对他摇头。小匀没有开枪,而是先试着握在手里,过了一会儿,俯身撕掉田桂友嘴上的胶带。田桂友刚想说话,小匀将枪戳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往后一顶,示意田桂友别乱动,小匀道:“你悔改吗?”
      田桂友脸色惨白,额上全是汗,闻言当然小心点头,小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田桂友又点了点头,道:“我悔改。”田桂友重复了好几遍对不起,小匀没有一丝动容,田桂友几乎要哭了,语无伦次地说自己会重新做人,再也不做混账事,说自己只是收了钱才那么对小匀,他本来没想那么做的。小匀还是没有反应。田桂友不停求他,说自己还有老婆孩子,还有父母,他忏悔,像一个狂热的教徒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一样,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凶狠,偶尔还夹杂着奇特的温顺,他说得口干舌燥,但是抬起眼睛一看,小匀在月光下的脸还是毫无波澜。
      他说累了,浑身精疲力竭,仰脸看着枝头的月光,喃喃道:“不过是一件小事。”
      冯治卿听得也累,真是无聊死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这个田桂友又没真的搞他,打了一顿,摸了几下而已,也值得大费周章。他正打算抽一根烟慢慢等,刚摸出烟盒,寂静的春夜中忽然响起了“砰砰”两声枪响,冯治卿差点没拿住烟,抬头看小匀。
      小匀单手握枪,对准田哥的额头连开了两枪,整个过程里,他的眼睛没有眨一下。
      血从死者的眉心淌下来。
      小匀好一会儿都没放下手,他保持着开枪的姿势,像是有某种预感一样,抬头看二楼。周砚静静地望着他,夹着烟的一只手搁在露台边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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