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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顾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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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算是破了冰,可打破那层浅薄的师生关系,顾瓷与沈鉴相处总有些不自在,大抵,顾瓷把这归为羞涩吧。
沈鉴倒跟个没事人似的,不过顾瓷每次问他怎么不唤“阿瓷”了?这厮的耳尖会红,顾瓷新奇,沈鉴还有这样的一面,便时常去逗他。
至于顾襄,自那日落水后便再也不掩饰对顾瓷的敌意,顾瓷自是懒得理会。她们生辰宴过后贵妃便时常办些年轻公子小姐们的游园会,小姐们深知两位公主是主角,自然不会去招惹那些风头正盛的公子们,可这些公子们的目光总聚集在福嘉公主身上。
是了,六公主小小年纪便是长安有名的美人,人如其名,肌肤如瓷,是令贵女们都羡慕的玉骨香肌,对比只是小家碧玉之姿的七公主,自然是各方面都优越许多的嫡公主更吸引人。
顾襄也知,只是母妃要她忍,她便一直忍着。可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她想让顾瓷出丑,可不论她做什么小动作都能被顾瓷发现,而顾瓷也从不与她计较,顾襄便更气,她深知顾瓷的痛处,她一定要顾瓷颜面尽失。
这日皇宫掖庭的海棠都开了,贵妃大半赏花会,顾瓷参加这些宴会唯一的目的就是会见沈鉴,只是他忙得很,并不总是参加的,顾瓷便也只是碰运气。
她一身娇艳的海棠宫装,是她一贯的风格,却轻易地夺去众人的目光。四月春光烂漫,不知人与花熟更美。
顾襄盯着她入座,心里恨得发痒。惠贵妃象征性地说了一两句便走了,接下来的场面,还是年轻人们自己活动比较好。
顾襄见时机到了,便招呼大家玩飞花令,众人欣然。
“七公主,可有什么彩头?”
“自然。”顾襄娇笑道,“父皇新赏了母妃一批南红,珍贵非常,母妃应允我一颗作为彩头。诶?六姐姐,咱们是主,你是否也要表示表示?”
众人又望向顾瓷,顾瓷一向懒散,很少参加他们的活动,不过她今日不知是兴致来了还是怎样,抬手将髻上镶着白色羊脂玉的金钗摘下轻扔在案上,侍从躬身来取。顾瓷的手捏紧。
“好!今日六公主这彩头,任某可是要定了!”不知何人大声道,人群中立马起了哄笑,也争着要拿顾瓷的彩头。而顾瓷只望着角落里的沈鉴,微微勾唇,顾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怒极。
飞花令,即以击鼓为令,以酒杯为信,鼓声停,执酒杯之人便要作出一句带花的诗,再由两位公主评判,不合格或作不出者淘汰。
众人兴致高涨,前期谁也不让谁,可到了后头,竟只留下了工部尚书沈鉴与允安侯家的小侯爷段凌。
贵女们的视线都盯着他们,沈鉴的大名在外,不过人十分低调,她们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观赏他的脸。
段凌则是长安极负盛名的美男子,不过段凌与顾瓷都同出望族段家,段家人世代相貌不凡,段凌与顾瓷的名头,一向是绑在一处的。
顾瓷的食指轻扣茶杯,她看着沈鉴,可也知别人也在看沈鉴,顾瓷不高兴,她不想让别人看沈鉴。又是新一轮,顾瓷喊了停,
“天不早了,二位不如算打平?”
顾襄也点头,她对诗词没兴趣,坚持这么久已是极限。
段凌笑道:“那彩头这么分?”
顾瓷也笑,“表兄不是一直想要南疆的南红吗?”语气熟稔,惹得沈鉴去瞧段凌一眼,随即敛去眸中神色,“臣也想要南红。”
“......”
顾瓷的笑僵住了。段凌连忙解围,“陛下早已赏赐,我还是更想要公主的金钗。”
顾瓷敛了笑意,她看着顾襄的笑容,心中感觉有根刺在扎。两人起身,分别拿起自己的奖赏,朝阶下二位走去。谁料变故陡生。
“呀!”顾襄不知为何在台阶处摔下,离她最近的段凌忙去接,只是她手中的南红在空中划过,随后碎了个彻底。众人皆惊,顾瓷蹙着眉,她又在搞什么。
顾襄被段凌扶起来,望着那碎了的南红,哭的梨花带雨,“姐姐,你为何要推我?”
众人望向顾瓷,议论纷纷,顾瓷被气笑了,“吾推你做什么?”
顾襄朝她走近,哽咽道:“孟章皇后生前最爱南红,哪次进贡的南红不是尽数去了皇后宫中。可如今父皇赐予我母妃,你是不是气氛?”
顾瓷成功地被她惹生气了,她眉宇间已有不耐,“所以呢?”
“所以你便推了我,让我把南红摔碎了。既如此,我大可与母妃禀明,将南红尽数送至你宫中。”
顾瓷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吾弃之如敝履,竟有人视如至宝?”说完提步要走,顾襄忙上前拉住她,声音越说越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母妃,可我母妃也尽心抚养你那么多年,你不至于总在父皇面前说我们的坏话吧!”
顾瓷想抽回自己的手,“你胡说什么?松开!”
“顾瓷,你就是嫉妒,你嫉妒我有母妃,你嫉妒你母后的荣宠全部落在了我母妃身上,可我母妃并没有做错什么,顾瓷,你就是个白眼狼!”
蒙络和翠蔓听着顾襄把事越抹越黑,忙上前制止,“说什么呢!”
兰芸也不甘示弱,两方人竟这么推搡起来。
顾瓷微眯眼,“顾襄,你放肆。”
“顾瓷,你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活该你没有母亲......啊!”
顾瓷伸手去扯她的头发,语气不善,“你再多说一句?”
顾襄在暗处勾唇,手上却用了巧劲刮上顾瓷的脸,那张脸被她刮出血迹,她不由得大块,竟与顾瓷这般扭打起来。
“顾瓷,你是不是心虚!你母后死的时候你一滴眼泪都没流,你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你给我闭嘴!”
顾瓷的头发被扯乱了,顾襄也没好到哪去。可顾瓷没注意到衣裳也被扯破了,眼见着事态愈发严重,沈鉴忙上前拉开她们,段凌见状也上去,见顾瓷被沈鉴拉开,他只好去拉顾襄。
顾瓷仍在挣扎,显然是到了气头上什么礼仪也不顾了,“你放开我!顾襄,你看我不打死你!”
顾襄也不甘示弱,大喊,“来啊!顾瓷,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
沈鉴将外衣披到她身上,低声安抚她,“阿瓷,阿瓷咱们回去,回去好不好......”
顾瓷已然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沈鉴皱着眉,对段凌道:“小侯爷,臣先送阿瓷回去。”
段凌点头,却在他们经过他时皱眉,他唤她阿瓷?
顾襄见顾瓷走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不由得哭了起来,段凌好言好语地安慰她,随后高声道:“希望诸位不要声张,否则后果自负。”说罢带顾襄离开。
沈鉴几乎是连拖带拽把顾瓷带回昭唐殿的,殿里的人大多还在掖庭,他一遍轻声唤她“阿瓷”,一边将她带入内殿。
顾瓷好似也感觉到了自己在自己的地盘里了,更委屈了,“我要杀了顾襄!放开我!她是什么身份!也配说我母后!”
沈鉴把她搂进怀里,顾瓷也有些累,她站不稳,沈鉴便和她坐在地上。宫裙散了一地,像一朵逦迆的花。
“阿瓷,阿瓷没事了,阿瓷......”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仿佛带了无数缱绻。
顾瓷越听越难受,埋头在他怀里呜咽,课嘴上还在嚎“我要杀了顾襄”。
“好好好,阿瓷先休息好不好?你看,阿瓷的衣裳都破了,妆也花了,不好看了。”沈鉴耐心哄她,手在她背后轻抚着。顾瓷听了这话倒是不喊杀顾襄了,她挣开沈鉴的怀抱:“你嫌弃我!”
沈鉴好脾气地哄道:“没有,阿瓷最好看了。”
顾瓷听不得别人哄她,越哄越委屈,她抬起头,鼻尖红红,眼眶红红,左脸上的血迹未干,委屈极了,朝他大喊:“沈鉴!你不心疼我!”
沈鉴怎么不心疼,他看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又将她搂进怀里,“怎么不心疼?我心疼死了顾瓷。阿瓷,我的阿瓷,我怎么能不心疼......”
顾瓷听了他的话,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仿佛在做梦。
沈鉴抬手轻轻才去顾瓷的泪痕,他的神色紧张,眼里是罕见的情绪外露,那是快要溢出的爱意,“阿瓷,嫁给我好吗?”
顾瓷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她望进她的眼睛里,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