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拜把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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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市下起了雪，天色灰白，很快，柏油马路上就覆盖了一层白色外套。
丁橙脸色苍白躺在C大附属医院病床上，一只手输着液，另一只手紧压胃部。
陈硒扉在一旁看着他，见状赶忙把丁橙的手拿下来，斥道：别压，好好躺着。”
丁橙慵懒地“哦”了一声，乖乖把手回归原位，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又盯上了陈硒扉。四目相对，丁橙有趣地向他挑挑眉毛，语气虚弱说：“好疼啊。”
陈硒扉敲了一下他的头，又将被子往上拽了拽。“慢性胃穿孔，胃溃疡疼的时候就没来检查一下？”
他细微的表情很快被丁橙捕捉到，丁橙怨声怨气，啧了几声，“你看我都这样了，别说了行吗？”
陈硒扉没说话，疲倦令他无心反驳，眼底一片瓷青。五天高强度的竞赛训练，大家都没睡过几个好觉。晚上刚通知放假两天，凌晨三点，丁橙身上冒着一层冷汗，手脚冰凉，胃里烧灼着痛，跑到厕所干呕了几下。陈硒扉睡眠本就浅，听见零零碎碎的声音，借着厕所的光及时地发现了情况。附中急用车凌晨出动，行驶在空荡的马路上来往最近的医院。
丁家父母在睡梦中被手机铃声惊醒，风风火火地开车往这边赶。可是路途遥远，一时间到不了，陈硒扉就这么照顾了他两个小时，也没合眼。
“太贴心了陈哥，我都要以为你是我亲哥了。”丁橙感激涕零，十分真诚地拍拍他的腿。
和陈硒扉一起，自己总是放松的，甚至感到格外舒服，这种感受只在小时候和父母亲近时才有的感受。
“是吗？”
“等回去了，咱俩拜把子吧。”丁橙突然冒出一句，给陈硒扉和刚刚赶到的丁家父母都打了当头一棒。
“丁橙你是不是又吃凉的了？”丁橙有些落寞。妈妈来了第一句话并不是关心的话而是指责，尽管他知道这也是一种爱的方式。可能说是从小，家里的教育方式大多是“再接再厉”之类的。哪怕考了单科第一，哪怕考了多科满分也只是“你们学校有多少个和你一个水平的啊？”“还不错”……
丁橙挂着水，把头撇在另一边，看着窗外的覆盖大雪的雕塑。
“你这孩子。”丁妈生气地把他翻回来，“和我回家吧，我等一下和学校说一声。”
丁橙瞳孔骤然放大，猛的仰起上半身，他近乎崩溃地拒绝着，“我不回去，我能坚持，求求你。”
丁家爸妈一副坚决的模样，没有丝毫犹豫。
“我回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丁橙惊恐地看着他们。
坐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陈硒扉塞了一个枕头在丁橙背后，突然站了起来，“叔叔阿姨，我可以照顾他，你们得让他留下来，要不然”“丁橙会留下很大遗憾的。”
陈硒扉的样子十分真诚，“他的胃穿孔不严重，好好调理就行了，我会看着他的吃食和睡眠，相信我，也相信他。”
丁爸也动摇了，拉着丁妈往病房外拽。他拍了拍陈硒扉的肩膀道：“小陈啊，谢谢你。”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一声，丁橙拿起看，是老妈发来的一千元转账。
丁橙心里暖洋洋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我们先走了，你们都照顾好自己。”丁橙望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叫了一声，“爸妈，谢谢你们。”
丁妈也回过头，她或许是在走廊哭了一场，眼眶非常红，袖口也湿润了一大块。
丁家父母走后，丁橙的吊瓶也挂完了，他摁了床头的叫铃，护士将针拔出来。
丁橙咳嗽了两声，整个人都在颤抖。床头柜上的纸被人抽出，然后轻轻的摩擦过光滑的额头。陈硒扉在给他擦汗，真的很像个对他无微不至关心照顾的哥哥。
丁橙哑着嗓子问：“我刚刚说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了？”
“我会监督你，你可以放心去考试。”陈硒扉坚定地说。
丁橙摇摇头说：“我说的是结拜的那个事。”
陈硒扉一愣，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考虑考虑嘛，陈哥。”丁橙把止住血的医用胶带扯下，丢进垃圾桶里，随后扭捏地拽了拽他的袖口问。
陈硒扉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不自觉地往丁橙的头顶靠拢，他的头发好像吸铁石一样，对他的手有强大的吸引力。
“你揉我头发干什么，回答我。”丁橙不给他拒绝回答的机会。
陈硒扉终究是败了，败在了这个平日阳光健壮的生病时却娇小的小可怜蛋上。这可能就是好朋友之间的相互作用力吧。
“那你叫声哥哥听。”
丁橙听到满意的回答，自己却又不知所措了，“你知道吗陈哥，我上次听见这个话还是在小学。”
陈硒扉一巴掌拍在床边，问：“胃不疼了是不是，找抽？”随便拽出来一个男高中生说他行为语言小学生都是极大的侮辱。
丁橙吃软怕硬，见状就怂，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连头都不伸出来。医院的被子很厚，他没一会儿就有点缺氧了。陈硒扉静静地看着那故作一团的包子慢慢展开了皮，最后连馅都露了出来。丁橙的脸憋的通红，粗喘着气精神抖擞地摇摇头。
“可以回学校了吗？”
陈硒扉点点头，“药刚才取到了，十二中报销，你按时按量吃，我叫的车一会儿到了给我打电话。”
一听不用花自己钱，丁橙乐意极了，下了床夺过药就和人慢悠悠地溜到楼下了。
“师傅到附中多少钱？”丁橙问，手机也调到了扫码页面。
司机师傅说：“二十，是学生吧？给你们便宜点。”
丁橙点点头道了声谢，退回去靠在靠背上。出租车司机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爱聊天，不管认不认识都要来上几句。
“附中不是放假了吗你们怎么还去学校啊？”
丁橙答：“我们是参加物竞集训的，在十二中念，但是集训地点在这。”
司机师傅一听起了劲，“呦，两个学霸啊，物理可不好学，你们俩使点劲拿个高级学府的保送名额啊。”
丁橙道：“您过奖了。”他有些疲劳，不想和人说话。可司机师傅还是滔滔不绝：“谦虚了，哪对儿父母有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啊？”
丁橙扭头看了看陈硒扉，陈硒扉没有否认的意思，还出乎意料的嗯了一声，令丁橙怪惊讶的。
丁橙小声在他耳边说话：“在医院你怎么没那么坚定啊哥哥？”
陈硒扉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拜过把子，不习惯，这个回答满意吗？”说完话，脖子根有些不被察觉的发红。
丁橙听后什么话现在是真的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只想现在当个哑巴，哦不，聋哑吧。
回到寝室，余下的几个人都将丁橙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周益递给丁橙一杯热水，“你还挺幸运的，就算生病了也能赶上放假，不然这课落一节都够呛。”
除了他们仨另外的两个人点头表示认同。周益抱着热水壶，把下巴杵在瓶盖上，他的语气有些委屈，“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好孤单好寂寞。”
寝室有一对儿生竞生和一对儿物竞生，还有余下的化竞选手周益。
“你想和那个傻逼一组？”陈硒扉冷漠道，暗指被揍走的那个人。
周益连忙摇头否认，“屁，我宁可单着。”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都笑出了声，哄闹了整个气氛。
测验的那天太阳挺大的，只记得两遍铃声夹着的时间很短，好像不一会儿就过去了似的。
出了考场，丁橙就去找了陈硒扉。陈硒扉靠在连接栏杆的墙柱上转笔，好像也在等他。听见熟悉的声音，陈硒扉抬起头目光像远处投去。
丁橙满脸写着神清气爽，三两步就跑了过来，比起连续七八科的月考期末考，还是这种只考一科的考试令人舒适。
丁橙挑挑眉，问：“陈哥怎么样？”
陈硒扉的指尖一顿，停住笔，又勾回手肘把他揣进兜里。
“说话啊？”丁橙除了考试貌似对每件事都没耐心。
陈硒扉也不逗他了，实话实说：“这回刷人考还挺可以，没接触到高数和高物。”
丁橙假装惊讶，“哇塞陈哥你也太卷了吧这两个东西不是快高二才涉及的吗？”
陈硒扉懒得搭理他的臭屁，三周前，这个人还在下课时间和他研究相关题型。
十天的集训很快就结束了，因为都是固定答案，卷子批的也快。丁橙正躺在自家沙发上看电影享受最后的几天寒假，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搅了，橘子正瘫在旁边睡觉，此时也被吓得连滚带爬翻了个身。
打电话的是闫主任，他来报喜讯。
“丁橙，恭喜啊，第一次考就考了个全省第十。”
丁橙开门见山，问：“老闫，陈哥多少啊。”
闫主任说：“小陈比你高一名，第九，不过你们两个是全市第一第二，开学了我就联系学校给你们来个全校表彰，记得准备演讲稿啊。”说着说着，他的音调也有些拔高。
理科生最讨厌的莫不过演讲稿，在学校主席台演讲的那种。丁橙刚要拒绝那边就挂了电话，他气愤地拍打抱枕，这时门被敲响了。
“陈硒扉？”丁橙还以为是他妈。
陈硒扉手里端了一小盆水，“桂花茶，我妈做的让我给你们送一点。”
丁橙接过去放在茶几上。
“进来坐坐呗陈哥。”丁橙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因为在家，穿什么都没有拘束，他的睡衣很宽松，露出了一小节白皙的腰。
陈硒扉吭了一声，也不客气，自己穿的本就是拖着索性也不换，和丁橙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
距离开学还有十天，陈硒扉问：“明天后天出来玩吗？”小吃街商业街都开张了。
丁橙点点头，接着道：“后天不行，我后天九点有编程课。”
“真忙，我大姨好像也是后天开班。”
丁橙迷惑：“你大姨是姓楚吗？”
陈硒扉摆了个正确的手势。
丁橙道：“我去，这也太巧了吧？”
“我后天去看你。”
丁橙肉眼可见的慌了，在同桌亲戚家上课还被“拜访”，太尬了吧。他毅然决然道：“不行，你去会影响我发挥。”
陈硒扉一语道中：“你是怕我去了以后你上课我大姨总和你打听事吧。”
是有这么一点原因在的，占比也是非常的大。丁橙心虚，支支吾吾道：“怎么可能，我在那绝对是一个高冷的人物。”他话锋一转，“我还以为你挺高冷的，不过如此嘛。”
陈硒扉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半橙子，“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也不知道谁刚开学要立高冷人设结果连半个月都没坚持住。”
“你真是越来越会讽刺了。”丁橙咬牙切齿道，随后也拿起一小半橙子啃。
刚入口的橙子刺激了丁橙的味蕾，他面色痛苦地咽了下去，酸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这橙子真不行。”丁橙吐槽说。
陈硒扉也跟着附和：“确实没你甜。”
丁橙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警告：“能不能不要用这种gay里gay气的话来和我聊天？”
陈硒扉接着说：“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丁橙在心里骂道：你是只会这一句话了吗？
见人怄气的模样，陈硒扉心情倒是舒缓了多，他抱起一直趴在沙发边上的橘子，轻轻抚摸它背后的毛发。
“你怎么做到的？它很认生。”丁橙惊讶道，虽然橘子从来了以后一直和自己亲昵，更不用说挠过他了，李响尘或者他家亲戚一来，橘子就躲在角落里谁也不让见。
“记得李响尘刚见了它的面想抱它，它又抓又咬的，把李响尘手套都抓坏了，我还得赔。”丁橙看着橘子，就好像看不争气的败家子儿，指指点点。
橘子被翻起了陈年旧事，听懂了想跳到丁橙怀里拱他，却被梳的舒服，懒懒地趴在陈硒扉腿上四脚朝天，发出舒适的叫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拜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