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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秋高气爽,夕阳渐渐被超市对面的楼房吞没,暖金色的光晕铺展在天际,大团大团的白云沾染上耀眼的色泽。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时祁的日常就是上班下班,夜里送方心溪回家,期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要不是林律师每天早中晚的打卡问好,时祁自己都快要以为那些恐怖的记忆,只是场噩梦了。

      “小时!来帮我搬一下东西呗!”

      一边看店一边欣赏天空的青年动作一顿,三两下扒拉干净饭粒,寻声上楼时顺手带上了口罩。

      负责收银的女孩正踩着梯子在货堆顶翻找东西,见她吃力的翻出一个箱子,时祁便上前去接,却没想箱子不大,但格外沉重,他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女孩快速爬下梯子,帮他扶了一把,“诶!没事吧?”

      “……没事。”时祁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才将箱子搬下楼。

      “也不知道溪溪姐在里面装了什么,这么沉。”女孩跟在瘦高的青年身边,眼神却好奇的瞟向他除了吃饭喝水就没摘下的口罩。

      女孩没想到,青年就是前几天网上照片疯传的幸运儿,那时候的她也以为时祁会靠脸做个网红明星,万万没想到会在打工的时候遇见。

      身高腿长,肤色又白,真人竟然比照片还好看,女孩暗自叹息,可惜一直带着口罩,除了吃饭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脸。

      她要是长成这样,这脸怎么也不能天天遮着啊!

      时祁没和女孩搭话,他对别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因此更加低着头,快走几步将东西放到收银台后。

      女孩连声感谢,时祁摆摆手,回去收拾外卖盒,谁也看不出来口罩下的他正小口喘着气,调整呼吸。

      但时祁并不是要面子。

      将外卖盒扔到道边的垃圾桶,青年静默垂眸,看向自己缠着护指胶带的双手。

      那些本该磨出茧子的地方,白皙光滑到仿佛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时祁第一天在超市只不过搬了些烟酒,竟然就磨的双手泛红刺痛。

      想不明白。

      刚从那个所谓的家里逃离时,时祁也曾在真正的工地搬水泥,扛麻袋,追在工头身后就为了明天还能有活干,现在不过两个月没“搬砖”,身体就会退化的这么厉害吗?

      “嘿!”出租车猛然停在道边。

      时祁条件反射的后退,身体做出防御的姿态,却见方心溪从车窗后探出头,像个邻家妹妹一样笑容灿烂的摆手,“来,带上东西,今天咱们去长兴街的店。”

      时祁再次憋着一口气,将那个沉重的箱子搬上出租车的后备箱,他能感觉到方心溪也在看着自己,只好借着抬手整理口罩深呼吸。

      是的,他遮掩自身的异样其实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千万不能表现得弱不禁风,会丢掉工作的。

      坐上了车,方心溪依旧热情满满,凑过来给时祁看手机上的视频,“之前不是说看房吗,我托人找到了几家出租的房子,你看看,有合适的吗?”

      时祁一怔,自己最开始被那些鬼怪吓到,便坚定的想要搬走,他也看了其他的房子,就发现差不多环境的价格都贵的很。

      这三天的相安无事,时祁已经在准备钱续租了。

      “谢谢,但是……我暂时应该不会搬家了。”时祁欲言又止,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直说不怕鬼了吗?

      这太荒谬了。

      方心溪眸光暗了暗,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机,自然的笑道:“那以后你有需要了随时和我说,我是怕你这样天天送我,会不会太耽误时间,当然,都算你加班费的。”

      时祁心底松了口气,越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他向往的日子,老板人很好,工作也不苦。

      天色暗淡,出租车一到达地方,就有人来帮他们搬箱子,那两人和方心溪打着招呼,悄悄对她身后的青年投以目光。

      长兴街算是寸土寸金的地段,热闹繁华,来往的行人都衣着光鲜说说笑笑,能在这里还有店铺可见方心溪是真的很有钱,时祁拉低兜帽,半长的发丝遮盖了眉眼,他觉得自己和这格格不入。

      方心溪忙时,时祁照旧在店门口搬个小凳子等,屈起两条长腿,先是低头发呆,计划过两天在白天休息时和房东联系续租,然后实在无聊,就开始摆弄新手机。

      今天“下班”的格外晚,晚上十点多,时祁照旧将老板送到家门口。

      夜色浓稠,晚风微凉,时祁轻车熟路的往家走去,却没想还没走出小区门,就接到了方心溪的电话。

      “时祁!”方心溪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将恐惧传达的淋漓尽致。

      时祁猛然一愣,极具感染力的情绪让他瞬间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脚步一顿,当即转身往回走,同时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我现在过去找你。”

      “有人,有人在我家门外,好像喝多了……”方心溪嘴唇嗫嚅,越说声音越小,却怎么也说不出“别来”两个字。

      青年就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清越的嗓音带着安抚,清晰的传到方心溪耳边。

      “不用担心我,千万别开门,我马上就到,需要我来报警吗?”

      方心溪已经自己报了警,时祁保持着与她的信息联系,一路小跑着坐上电梯,按楼层是特意错开一层,然后放轻脚步走上了楼梯。

      刚走过拐角,就见一个男人几乎趴在地上,扒着门缝在往屋里看,再看房号,正是方心溪家。

      时祁靠在墙边,目测了一下男人的体型,比自己矮,也不壮,但是冒然起冲突很容易把这家伙吓跑。

      他拿出静了音的手机,想给方心溪发送消息。

      【我到了,不用害怕】

      但他字还没打完,那个男人忽然摇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砰的一声踹向紧闭的房门,一脚接着一拳的哐哐砸门,震得人心脏跟着疯狂跳动,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婊子之类的侮辱性词汇。

      “妈的,找了个小白脸就以为没事了?到嘴的小娘们让给别人?我呸!”

      “开门!快他妈开门!”

      “以为不开门我就拿你没招了?臭婊子嘿嘿嘿,”男人发抖的手在裤兜里摸了半天,才拿出一枚钥匙,摇晃着就要开锁。

      掌中的手机不断震动着,都是方心溪发来的消息,时祁脸色凝重的将字打全,发送,然后蹲下身,将手机放在墙角。

      男人正因手抖的开门一直失败,又气急败坏的砸门,这次意外磕在了凸起的猫眼上,吃痛的弯下腰咒骂。

      时祁阴沉着脸,撸起袖子活动着手腕,也不再遮掩脚步声,大步走了过去,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揪住衣领往后一扯,反手抓住稀疏的头发,再猛的往地上一按。

      “草他妈!谁!放开老子!妈的你不想活了!”

      男人哀嚎着反手就要回击,怒气上头的时祁脑中空白了一瞬,身体就本能的握住挥来的手臂,找准地方发力一按,对方顿时哀嚎惨叫起来。

      眼冒金星的男人惊悚的挣扎回头,撞入一双燃烧着怒火的黝亮黑眸,耳边嗡嗡直响,只能听到那句森寒刺骨的低语,一字一顿。

      “老子是你爷爷。”

      从前的时祁一定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第二次进警察局录口供的机会。

      调查结果显示,那个男人的确有方心溪家里的钥匙,身上还带着绳子和其他工具。

      时祁自知不善言辞,几次开口,都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着脸色惨白的方心溪,“……没事了,他不敢再来了。”

      确实是不敢了,在一边陪同的警员眉梢微挑。

      警察到达时,青年就这么安静内敛的捡起地上的手机,一双黑眸沉静淡然,反倒是那个猥琐男,倒称得上是惨叫着爬向他们求救。

      最重要的是,刚刚检测出来,无论男人说的多夸张,但身上根本没他说的那么严重,什么疼死了,手断了,只是皮肉轻微的磕碰。

      时祁与方心溪都很配合,一切弄好也折腾到了后半夜,方心溪噙在眼里的泪水也终于流了出来,女警员赶紧抱着她安慰。

      警局里的一些人本来通宵几天追查连环杀人案,累的都有些犯困了,听完了这前因后果,也都被气精神了。

      一切的起源都是方心溪的前男友,他们三个月前已经分手,但前男友最近相亲失败,想吃回头草,方心溪还不理会他。

      前男友还知道方心溪家里都忙不能来人陪,竟然找了流氓吓唬她,想让她吃点苦头,再和他求助,连偷偷留下的备用钥匙都给了出去。

      谁知方心溪突然找了时祁送她回家,流氓看了两天,觉得方心溪水性杨花,这天喝了酒壮胆,就想把吓唬变成真的犯罪,出事就说是那个前男友指使的。

      万幸时祁回来的快。

      这前因后果听的时祁额角青筋直跳。

      他也对自己之前在某一瞬间想过方心溪是否真的被跟踪而感到愧疚,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一瞬间的疑惑削弱警惕。

      方心溪抹掉泪水,红着眼眶对大家道谢,今晚换锁也来不及了,有位女警员主动提出陪方心溪到酒店住一晚。

      “我真的没事了,”面对时祁担忧的目光,方心溪擦干了泪水,红着鼻子撑起笑容,“大恩不言谢,这么晚了一起去酒店住吧,明天给你放假!”

      时祁接受了假期,还是准备回家去,“我的电话一直开机,有事联系。”

      有警员陪着方心溪,时祁也算是放心了,叮嘱几句后,他便踩着夜色回家了。

      “真是好人才有好报啊。”

      方心溪拿着手机发送着消息,偶然听见警局内有人小声讨论,打字的动作微微顿住。

      “是啊,怪不得是唯一的幸存者。”

      *

      长街延展而出,在远处被浓厚的黑暗覆盖,道边昏黄暗淡的路灯只能照出脚下的一小块光明,反衬的其他地方更加幽暗可怖。

      或许是这里有些偏僻,时祁走在路边,只有三三两两的出租车飞驰而过,行人几乎没有,和之前热闹繁华的街区完全不同。

      但时祁并不害怕,他握紧了那条宝石吊坠,那个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又出现在脑海。

      爱情,到底是什么。

      时祁的父母因爱情结婚,结果没到一年就反目成仇。可父亲和继母就是爱情吗?继母永远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一向强势的父亲只会伏低做小,几乎成了另一个人,爱情就是这样吗?

      时祁出神的走在街边,隐约可见黑暗中老旧小区的轮廓,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吧嗒一声轻响,接着就是石子滚动的声响。

      回头一看,只有远处路灯投下的一块块光斑连成一串,离时祁最近的路灯似乎是电路老化接触不良,半天能闪动一下。

      时祁正要回身继续走,瞳孔猛然一缩,就在刚刚路灯闪动的刹那,笔直的路灯杆下,竟然隐约显露出一个高高的人影。

      那个只会砸门的流氓在时祁眼中没有任何威慑,但路灯下那个隐约模糊的身影只是一晃而过,就让他本能的感受到了不安。

      时祁握紧了口袋里的吊坠,控制着身体,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走,确保行走的速度没有变化。

      无论那东西是人是鬼,他都要让对方认为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那东西似乎相信了,短暂的安静后,又是一声闷响,就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次离得更近了。

      时祁背脊不自然的僵直,眸光幽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他现在,回头还是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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