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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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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实年站起来,顺自己的长衫,再看向周亭,眼中流露出得意。
许是发觉到了,周亭只浅笑道:“春风花开啊,贺先生。”
“没有没有,就是动用点钱罢了。”贺实年谦虚言道。
周亭又一次看向窗外,在那片梧桐树底下,宋清正一人发呆,而白叙,站在她身后,默然不语。
贺实年走向他,朝相同方向望去,道:“怎么,她成了你新欢?”
一个鄙弃的眼神投来,周亭严肃道:“别胡说。”
贺实年撅了下嘴:“我还以为,你对我妹没感情了。”
这话终于触到他的点,拎起他面前的衣服道:“话别说太多,小心惹火烧身。”
周亭烧的是热火,差一点就把贺实年给融没了,幸好,他处事不惊。
“我不怕烧,火再大有什么用,烧死了人,也烧不死心啊。”他把周亭的手缓缓放下,“对了,或许这把火能烧死你,你不是没有心吗?”
周亭迅疾转身,双手撑于窗沿,好不久才说道:“出去。”
见他没动静,又吼道:“出去!”
贺实年这才动脚,出门时,又轻笑一声,这是对周亭的不屑。
大门外,宋清还在树底下呆着,他便躲在角落,双手交叉靠在墙边侧耳听着。
宋清边上,白叙也直直看着她,注意了好久,她终于开口说道:“老盯着我干嘛,怪怪的。”
白叙轻言道:“出来陪陪你。”
“我不需要。”
话出口,心里便后悔了,可这人是个直肠子,居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又被气了一场,狠狠往地上躲了一脚,又气鼓鼓的往自己居住的公寓走去。
贺实年见着两人,竟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想当年,贺如初也是这样一个会撒娇的小姑娘,可自从病了,就经不起生气了,只能小小逗一下,让她开心。
离开小洋楼时,他特意往周亭那间屋子看了看,灯亮了,却没有人影,许是又在凳上打瞌睡,天黑了,他便回去了。
宋清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冷风瑟瑟,她却没什么感觉,主要是运气太霉了一些。
到底有多倒霉?
余希儿不仅没有抓到,还不能轻举妄动,如今,自己还要听这个姓贺的话,要不是因为他,事情早就解决完,哪至于这么麻烦。
她越想越气,也没注意自己身后跟了人,就在不经意间,一个大的布袋子抓住了她,原本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只觉得昏昏欲睡。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宋清才清醒,一盆水倒在她头上,冷的全身一个激灵。
她使劲摇头,把水摇掉,想要动四肢,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已经被绳子栓住,不可动弹。
这种姿势非常不舒服,再加上淋了水,她全身都在发抖。
让自己静下心来,宋清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一个木屋,陈设很简单,头顶上只有一盏黄炽灯,周围还有飞蛾,看向窗边,黑漆漆的一片,不难猜,这是在森林中。
会有谁想要绑架她?曾经自己的仇人?可他们都死了,就在她千丝万缕没有头绪时,木屋的门被打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双眸,是余希儿,她穿了身玫红色旗袍,披了件棕色貂皮,妖媚得很。
她坐于宋清面前,点了根烟,抬眼望了下,说道:“路途挺遥远,没磕着碰着吧?”
“我呸!谁要你的关心!”此时的宋清几乎是半跪在她眼前,除了嘴皮子,没什么占的了上风。
余希儿轻吸一口烟,邪魅一笑:“不要?以后或许没机会了。”
没机会?她要杀了自己?
宋清眼神一狠,露出阵阵杀气:“你要杀便杀,动手快点!”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宋清:“你的命不值钱,重要的是,看谁觉得你值钱?”
发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倏然想到了什么道:“你想用我威胁周亭?”
“原来你还不算太笨。”
知道她的目的后,宋清心居然没有那么多忧虑,只笑言:“那你真是算错了,我对于他,一点都不重要,你用我去威胁,没用。”
余希儿蹲下身,看着宋清眼睛:“有没有用,得试了才知道,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她的手抚摸宋清的脸,“你这双眼睛,好看是好看,但就是,不那么干净。”
宋清摈弃地侧过头,她轻笑,随即立起身,走向桌前熄灭那根烟,道:“贺实年不能办的事,我自己办。”
自她离开后,小木屋就只剩下宋清一人,屋外定守着人,再加上余希儿是个魅,她的招数自己还没有摸清,唐突的逃走,并不是个上策。
心中疑惑万千,转念回想,余希儿曾经是余月,在古司呆了几年,而她宋清,从小跟在周亭身边,怪不得,她会想出这种办法。
贺实年还没有帮她办成事,所以她憋不住了,只好用宋清去套周亭,为什么这么着急?
“等不了那么久……”宋清嘴中念道,难不成,她快死了?
人一但有了一点想法,便会迅速蔓延思绪,逐渐形成确由。
宋清在小木屋睡了过去,窗外是森林夜晚特有的蝉鸣声,聒噪音响彻整夜,可她依旧睡得香甜,竟比公寓中安稳。
次日,余希儿又来了,不过,这次她是来审问的。
宋清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如今,她是被审问的人了。
“姓周的,把人藏哪儿了?”
什么人?宋清满脸疑惑。
见她这副模样,余希儿又道:“别装蒜,省的我给你用刑。”
先不论用刑,余希儿的目的不是绊倒古司吗?什么时候又扯到人身上来了,还是她不知道的人。
“你说的,是什么人?”宋清反问。
真是头一次见,余希儿笑言:“何必?别装!”
见宋清还没说,她只好垂下头说了句:“那我只好用刑了。”
她这个刑法有些奇怪,不需要工具,也没有人力,只是她独自一人在宋清面前蹲下,用手放在她额正中央,再闭上了眼。
起初宋清觉得没什么,可过了一会儿,一股绝望的情绪冲上心头,她忽地睁大双眼,像是回到九面前父亲卖掉她的那个雨夜,随即又是每一个失眠的夜晚,又忆起梦中的那些场景,她难受得抓狂,青筋爆起,满头大汗,就在她快坚持不住时,余希儿却停了手。
宋清止不住的喘气,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余希儿面露苦色,头顶也冒了几颗汗珠,这次用刑,她似乎也不容易。
她走去坐下,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怎么?还不说?”
宋清还在喘气,疲惫的抬起头,语气虚弱得紧:“我真的…不知道。”
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说,余希儿也是佩服她,只道:“我总会有办法让你说出来,大不了,每日都用刑。”
说罢,弃门而出,就下宋清一人瘫在木屋内。
贴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打湿,窗外的风吹进来,这次是真的凉,比任何时候都凉,她蜷缩身子,如同一只被遗弃的猫,找不到家。
余希儿是魅,所以,没人会找到这个地方,宋清也在这地方,关押了三天,每天,都得忍受那非人般的刑法。
她死死咬住手上的绳子,眼珠子里的泪水一滴滴落下,不仅浸入了地板,也浸入了那颗心。
颐和路比往常清净,宋清平常经常消失不见,周亭也不是有多在意,再加上贺实年在旁,更不能露出马脚。
可日子久了,都会发现不对,那日清晨,白叙猛的推开小洋楼的大门,朝周亭说道:“她不见了!”
“她?”
“宋清!”
周亭先是让白叙放宽心,说宋清又是到哪里疯去了。
白叙面色露出少有的急迫:“她没在,公寓,李四,水玉楼,都没见人。”
周亭神情突变,先是思索,后抄起衣服,出了门。
他来了贺家,踢门而入,这事,和他贺实年脱不了干系。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正在调侃,周亭便抓住他衣领往墙上抵去。
“宋清呢?你把她抓哪儿了!说!”
贺实年不紧不慢扶了扶眼镜,笑言:“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在意那个丫头。”
听他这么一说,周亭更来气:“你和余希儿,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贺实年想劝他先放手,可谁知根本挪不动:“要挟你,你自己抓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心里很清楚。”
话一出,周亭便把他甩在一边,果然,余希儿还是想要那个人。
贺实年在背后附和道:“人心,向来难猜,你可别忘了,余希儿,是个魅。”
又凑近说了句:“魅能做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
周亭猛然抬头看向他,可在玄关处,贺如初出现了,她小跑过来,将自己的哥哥护在身后。
“你别伤害哥哥。”她小声说道。
贺实年立马把衣服脱下给她披上:“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见你们的声音,出来看看,没想到…”
或许早就想到了,周亭的声音,她不会听不出。
周亭望着贺如初,一时竟不知所措,眼神变得温润起来,脸色依旧凶,有些怪异。
气氛就在这时凝固了,直到周亭离开时,也没有再抛给贺如初一个眼神,更何况是一句话。
贺实年赶紧把她送进屋,而她却一动不动,眼泪如雨而下。
“哥…”她发出哽咽的哭泣声。
贺实年用手抹去她的泪水,心疼的问道:“别哭,不值得。”
她却道:“我爱他,所以希望他的一生是明亮的,他吹过的风是温柔的,看过的风景是赏心的,听过的话是悦耳的,就连吃过东西也是甜的。”
停留了一下,又道:“但是期盼了这么多,唯独却少了自己,怪不得,连他也不那么在意,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奢望别人。”
果然,周亭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贺实年对这事向来没辙,只能在旁陪着她,静静看着她。
神明在不经意间开的玩笑,却成了某些人一生中唯一的存在,正所谓,情之所动,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