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蛇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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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庄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听了嘱咐，关死了门不出来。
反正今晚有玄天宗的人坐镇，没人守着庄子他们也不怕，之前不得不轮到自己值守的时候，许多人都胆战心惊的。
苏祁言也不着急。
那个背后作祟的，无论是鬼是妖，今晚都会出来。
毕竟若论年轻，苏祁言觉得他可能只算是搭了个边，但若论面容端正姣好，他和他徒弟还是能勉强算上的。
“子义，等会若是有什么异常，跟在我身后便是。”苏祁言培养小白花徒弟的计划继续执行着。
黑暗中，两个人的脸都看不太清，风吹草动间，只能听到茶树枝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谢子义低声应道：“好的，师尊。”
蓦地，谢子义不知又想起什么，他笑了一下，仰头换上一副可怜的神情，瞪着一双透亮的眼睛，委屈道：“但是师尊，好黑啊。徒弟有些怕。”
“你怕黑？”苏祁言第一反应是迅速回想书中的剧情。
他仔细地在脑海中搜索，才从百万的浩瀚字数中回想起来，《踏破仙途》最开始的时候，作者好像确实提了一句。
【谢子义幼时流落街头，晚上经常被堵在巷中，被那些比他稍大些的乞丐拳打脚踢。于是他便很怕，害怕天黑下的时刻。
但苏祁言又怎会知道，就算知道听说了，又岂会关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他随意地将谢子义扔进了一个只有夜晚没有白昼的幻境中，让他去和那些高阶妖兽厮杀，凌虹剑都差点被谢子义用到断裂。
……终于，在谢子义厮杀过半，实在撑不住地颓倒在地，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
苏祁言才将他放了出来，冷冷地道了一句：“废物。”】
至此之后，谢子义都不再怕黑。
只是后来……
后来，全天下被他看不顺眼的人都被谢子义杀了个干净，包括他的师尊，苏祁言。所以，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嗯，弟子怕黑。”谢子义点头，沉沉夜色中，他勾了勾嘴角。
他在想，苏祁言是不是又要将他扔到那种幻境中去？若真是那样，也不是不行，他正好去杀几个妖怪玩玩……
“那你过来。”苏祁言道。
他想的是，小孩子怕黑，这多正常的事，怎么能硬来呢？那种教育方式是不对的。
苏祁言对谢子义招了招手，指尖变出一盏玲珑的蝶灯，白骨制成，小巧可爱，散发出淡蓝的幽光。
就像白天那只美丽又脆弱的蝴蝶。
他将这盏灯递给谢子义：“拿好。”
而就连这时，在苏祁言将灯递出去的这一刻，他依旧是那么冷肃一张脸，流光照亮他右耳下那个小小的银圈耳坠——
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只觉像湖水里的一魄月光。
眼中凉，触手温。
苏祁言道：“这样就不怕了。”
那盏玲珑小灯点亮了谢子义的眸子，化成少年人眼中的湖水。
在月光和小灯的照亮下，谢子义没法再隐藏自己的任何情绪，只盯着那盏小灯微微出神，瞳孔深处涌现出复杂的神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最后，他乖乖地垂下了眸子，接过那盏灯，轻声道：“谢谢师尊。”
苏祁言：果然，小孩儿都是要哄的嘛，谁还没有点害怕的东西呢？
月亮半隐在黑云之后，碎星闪烁。
春末晚间的风还是裹挟着凉意，只是不如冬日那般刺骨，路上赶了一天，苏祁言身子已经有点乏了。
子时之前，他掀了掀眼皮，看了下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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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祁言颇为欣慰。
再瞧一眼自己的小徒弟，谢子义还在盯着着那盏灯出神。
小孩心性。
苏祁言默不作声地抿了抿唇，压下嘴角，面上仍是一副清冷做派。
“这灯你若想收起来，也简单。它能化成一条细链，缠在腕上。来日……来日再怕黑时，将这链拿出来即可。”
这样，无论何时，都不用再怕了。
谢子义再次道：“……谢谢师尊。”
淡蓝的幽光将此处映照得格外静谧，嘶——嘶——
什么声响？
苏祁言瞬间警觉。几乎同时，谢子义按住了腰侧的凌虹。
蓦地，苏祁言一甩袖子，起身拦在谢子义身前，指间正欲甩出水珠凝成的利箭，又猛地顿住。
谢子义扯了扯他的袖摆，苏祁言侧头，微微颔首。
是了，不能打草惊蛇。
得让那妖露出他的真面目之后，再来一个将计就计！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嘶，嘶。声音越来越近。
得亏苏祁言和谢子义皆是修仙之人，这点几乎隐于树枝摇晃间的声响才能被他们清晰且敏锐地捕捉。
唰——
一个巨大的黑影蹿了过来，立在他们身前。
苏祁言掀起眼皮一看。
人头蛇身，面容妖艳，眼波流转间，止不住的风情。若是普通人见了那双魅惑的眼，只怕是能被立马蛊惑住，连害怕都会忘记了。
“哟，竟然是两个小郎君啊。”她的声音妩媚，听得苏祁言不禁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冷冷地盯着她，这个蛇妖，竟然没看出他们是修仙之人。
道行不够啊，不太聪明的样子。
“两个小郎君也没事，别害怕。你们是想从这里逃出去吗，是不是想一起私奔？我帮你们啊。”她娇笑着捂住了嘴。
私奔……什么私奔？
苏祁言飞速思考，难不成，夜间被她抓走杀掉的人都是想逃跑之人吗。
谢子义听她所言，眸子也暗了几分，反问道：“你待如何？”
那妖的蛇尾轻轻摆了摆，神秘一笑：“随我来便知。”
“总之，我这里有足够的银两，还有从这里逃出去的法子。来嘛，来了就知道了啊，两位郎君？”
苏祁言强忍不适，说话就说话，干嘛这么……
他想起了那些想吃唐僧肉、哄唐僧进盘丝洞的漂亮女妖精。
谢子义转头，和苏祁言交换一个眼神，先去试试。
嗯。苏祁言颔首，表示认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凭他们的法力，还不至于怕了这么一个山庄小妖……吧。
苏祁言摸了下腰侧的玉佩。临走之前，卜明特意嘱咐过他，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或难以解决之事，不要强来，捏碎它即可。
卜明会立刻前往。
蛇妖带着他们向前走，一路上越发荒凉，看样子，是要往山上去。
苏祁言瞥了眼两边的路，和白天走过的并不相同，那这个蛇妖，是要带他们去往哪里呢？
“两位郎君，先成礼吧。”她轻笑着，捂住了嘴。
成礼？成什么礼。
苏祁言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眼前便映入一片红色。一条喜帕，盖在了他的头上。
苏祁言：？
“既然你们已经决意私奔，后面肯定也要奔波一段时日，不如就在我这儿，趁着此处安稳，成了礼吧。不必客气哦，小郎君。”
谁要私奔了？不是，谁要成礼了！
苏祁言低头一瞧，不知何时，自己身上已经被套上了大红的婚服，重重叠叠，金丝走线，脚上的鞋也变成了绛红金靴。
他一把扯过喜帕，对上了正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小徒弟，谢子义一双眸子雾气朦胧，好像也很无措：“师尊——。”
“先别喊我。”苏祁言又羞又气，眼尾染上一抹绯色。
他对上谢子义背后蛇妖略显吃惊的神色，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去。
凭什么他有喜帕盖头谢子义没有，什么意思？而且，他和谢子义什么关系，师徒……是师徒啊！那蛇妖这么做，让谢子义如何想，又让他如何自处。
这不就是苏祁言最害怕的走向吗，他要的是乖乖小徒弟，而不是……
不是那个关系！
蛇妖茫然地看着他们，她做错什么了吗？难道......
而在蛇妖无措的时候，苏祁言也在犹豫，能怎么办，喜帕不想戴，但是剧情还是要走。只是再怎么样，应该也是——
以雷霆之势，苏祁言一把将喜帕盖在了谢子义的头上！
然后隔着衣袖，他轻轻捏了下谢子义的手，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都是假的。”不必当真。
谢子义不知在想什么。
他所有神情都隐在那喜帕之下，少年人的声音模糊传来，好似十分乖顺：“知道了，师尊。”
“原来如此。”蛇妖见他们互换了位置，又开始咬起了耳朵，喜笑颜开，“倒是我弄错了。两位小郎君如此浓情蜜意……怪我，站错了位置。这不，成亲礼便开始吧。”
两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谢子义头上盖着喜帕，看不清路，踉跄了一下。
苏祁言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两指并着，在宽松的袖袍下，牵起谢子义袖口的一方薄薄衣料，一路向前走去。
寒气隔着衣袖传来，好凉。
谢子义低头，于喜帕下模糊看了一眼——
苍白的清瘦指节映在苏祁言的绛红衣袖下，一步一晃，时不时就要触到谢子义的手腕，但苏祁言好像没意识到。
这么凉。
他的身子，是真的太差了，谢子义心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蛇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