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阵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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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不相信！
巨幅光幕下，钟不遇连退好几步，脸上尽是崩裂之情。越顶山上的一幕幕就摆在眼前，所有的细节都那么清晰，让人没法忽略。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却要告诉他所恨非人？
钟不遇从来就不是一个是非分明之人，他向来依靠极强的爱与极浓的恨活着，碰巧苏祁言原身也不是一个圆滑之人，他高傲、冷血、不屑于解释任何，也就让钟不遇的恨与误会维续了那么多年，燃烧至今。
苏祁言瞥见钟不遇的神情，眼眸半阖，心中升起微妙的怜悯。不多，也就一点点。
他想，也许正因为挚爱的死带给钟不遇的打击太大，让他没法责怪任何人，就只能将那腔仇恨全部灌注在苏祁言的身上。
就算同钟不遇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卜明护在苏祁言身前：“事情即已清楚，以后休要再血口喷人。否则，玄天宗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云行：“碎石万断不足惜。”
风将众人的衣衫都吹得微鼓，一时间，全场除了钟不遇瘆人的笑声，无人言语。
“罢了。”
说话间，大地忽然摇晃得厉害起来，天边开始落下细小的石子，苏祁言指尖微凉，抬眼望去，竟是下起了雨。
空中的破洞越撕越大，雨就像是从那个巨大的黑洞里倾倒出来的一样，来得迅猛、疾速，劈里啪啦，砸得人生疼。
幻境快塌了。
“走吧。”钟焱狠狠闭眼，率先折返。
他没有给自己开任何结界，任由那些雨点砸在身上，高大的背影看上去竟是有些寂寥。
弟弟犯下的过错太多，他无法袒护，也无从袒护。若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在一开始就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子义。”苏祁言朝自己的徒弟招手，清冷的目光中透出难以觉察的一丝担忧。
谢子义没动。
尽管钟不遇的身影已经随着曼陀罗境的坍塌变得模糊，在场的人都知道，阵已破，他没有余力反击了，但谢子义却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
他在蓄力，准备给钟不遇最后一击，心中划过一个浅淡的念头：斩草要除根。
他不会再给钟不遇任何机会……伤害师尊。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光闪过。
“钟不遇自戕了！”
钟焱猛地回头。只见漫天的血雨，落到人的身上、地上，泼洒在这个即将坍塌的幻境中的每个角落。
只是当那血雨真真正正落下来时才发现，它无色无味，沾染不到人的分毫。
就像钟不遇的一生，爱与恨皆浓烈，最终其实什么也没有留下。
谢子义缓缓地收手。
没想到，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钟不遇就自戕了。谢子义想，那他只好暗中再送他一程，让他死得干净一点。
“师尊。”谢子义转身，即刻朝苏祁言奔来。
一切不过须臾之间，血雨仍落，转眼间，苏祁言只感受到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后就瞧见了面前一张熟悉的脸。
谢子义回到了他的身边。
没事就好。
自从接受自己是谢子义师尊的那一天起，苏祁言就总下意识地认为，徒弟是需要他保护的，必须要将他放到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才放心。
此刻，瞧着谢子义那双似乎还带着些水汽的眼睛，越发觉得谢子义像一只淋了雨的、需要他好好护着的小狗。
湿漉漉的狗勾还没碰上苏祁言的衣角，只听哇的一声。
一股再也忍不住的真气，逆着苏祁言的经脉上流，鲜血溢出嘴角，淅淅沥沥地将他的衣袍染了个干净。
身体一软，落入某个仍带着湿气的怀抱。
也就是在这一刻，苏祁言才模糊意识到什么——方才的那阵雨，好像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师兄！”“师弟！”
“师尊——”
带有一丝害怕的颤抖的声音传来，苏祁言想抬手安慰，苍白的指尖微动，才发现失了力气。
头轻轻一歪，陷入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阵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