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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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如临其境、似真实发生过一般的噩梦。
头痛欲裂，苏祁言整个人都像被撕裂开来，在燃烧的大火和冰冷的海水中反复穿梭。
谢子义亲自侍疾，用温热的布帛轻轻拭去苏祁言额上的汗。
“圣尊还没醒吗？”小桃放下手中熬好的药，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那日巨大的心神消耗过后，苏祁言身上日积月累的病痛就像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竟是同时爆发开来，病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迅猛。
谢子义简单应了小桃一句“还没有”，便垂眸看着躺在塌上的人，瞧见苏祁言轻蹙的眉头，下意识就想伸出手去，帮他抚平。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谢子义忍住了。
因为小桃还在这里。
“师姐，你熬一夜了，去歇会儿吧。”谢子义端过药碗，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喑哑，他勉强弯起唇，对小桃笑了一下。
小桃道：“我不去。圣尊一时不醒，我就放心不下。”
谢子义道：“师尊醒了，瞧见你这副模样，他也会担心的。”
小桃愣了一下，揉了揉红了的眼角，似乎颇为认同，她不想圣尊为了他们再费神了。于是小桃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子义，劳烦你照顾师尊。”
谢子义点头：“放心。”
屋内再次回归寂静，此时院中只剩下谢子义一人，云行、卜明还有秦安，先前都在此处守了一天一夜，片刻前，也都去休息或者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只有谢子义一人仍守在此处，目光回转到眼前人的身上
他试探着，将手放到了苏祁言的侧脸。就像之前触碰到苏祁言的手一样，这里也是冰冰凉凉的，好似没有温度。
谢子义的心里一揪，手指微蜷。
与从前不一样的是，如今谢子义觉得，苏祁言身上应该是温暖的，那种被淡淡药香萦绕的暖，同苏祁言本人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暖。
“师尊。”
哪怕此时无一人在这儿，谢子义依旧这样称呼，好像此刻他不是重生而来的谁，仅仅只是苏祁言座下的一个小徒弟而已。
就像是喜欢一个人，便会自愿地将姿态放低，变成挠人的一根小刺，痒痒的，有时还会疼，却根本舍不得将它拔除，只好任由其生长，长成遮天大树，枝叶环绕。
“师尊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谢子义的手停顿了下，理了理苏祁言鬓边的头发，“先前我总还是有许多顾虑，怕师尊受伤，更怕师尊担心或生气，这才装作另外一人出现在师尊身边，”
“我并非有意如此，也望师尊不要生我的气。”
“师尊，你早点醒来。好不好？”
少年人眼中流露出的自责与爱恋，比任何时候、任何人眼中的都要浓烈、简单、诚挚。
他的眼神专注而热烈地停留在苏祁言的脸上，像一只委屈又虔诚的小狗，没有注意到何时，苏祁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谢子义继续道：“师尊，我好喜欢你。是想把你藏起来，只留给我一个人的喜欢。”
苏祁言：？
他的意识刚刚清醒，全身上下仍然痛着，酸软得使不上力，总觉得似乎听到有人说话，自己却睁不开眼睛。
直到方才他听到的那句——
“师尊，我好喜欢你。”
“是想把你藏起来，只留给我一个人的喜欢。”
内心实在过于震惊，以致于苏祁言甚至有些指尖发麻，好似一万道雷电自灵台劈闪而过，嗡鸣不止。
而他的第一反应里，居然没有生气。
苏祁言并不生谢子义的气。
本能地，苏祁言就想挣扎着醒来，奈何他虽然意识清醒了大半，整个人却像沉浸在被拉住身体往下沉的深水里一样，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没法睁开。
“……师尊？”谢子义终于注意到了苏祁言的异常，手微微一抖，转瞬又被更多的惊和喜盖过。
苏祁言的眼皮轻轻掀开，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
他侧头，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方启唇道：“你方才说，舒燮是你？”
在苏祁言醒来之前，身边的声音忽远又忽近，确然有些听不分明，但他依旧捕捉到了那句“这才装作另外一人出现在师尊身边”。
另外一人。
苏祁言只能想到舒燮。
怪不得出现的时机那般凑巧，怪不得一上来就同他这般亲近，怪不得……苏祁言喉头微滚，眼眸轻阖，他无力再思考下去。
谢子义放在身侧的手狠狠地紧了一下，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涩声应了：“是我。师尊——”
“罢了，你先出去。”苏祁言翻过身，又闭上了眼。
苏祁言感受到凝滞起来的空气，甚至苏祁言能够想象到，谢子义正站在他身后，会是何样的神情。
就像那日在曼陀罗境中，谢子义用带着一丝委屈的眼神看着他，茫然而无措。
缓慢地，苏祁言听到小徒弟应的一声。
“好，师尊有任何不舒服的话，一定随时喊我。”
苏祁言狠下心，只淡淡“嗯”了一句，全程没有看他。直到“吱呀”一声，门被合上，苏祁言才缓缓睁开了眼：“唔……”
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冷静地拿起一方白帕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苏祁言心中一片混乱，方才情绪起伏太大，若不将谢子义支开，只怕又要让他瞧见自己吐血。
他想，自己这是被表白了么。
被自己的徒弟。
苏祁言翻来覆去也想不到，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明明是将谢子义当作三好徒弟一般地培养，可现在……
虚无的冷气漫上苏祁言心头，他现在感到一阵茫然。
苏祁言确实气谢子义骗他瞒他，但他其实更气自己。因为在谢子义说喜欢他的那一刻，苏祁言察觉到自己心头涌上的情绪是非常奇怪的。
除了震惊、生气和下意识的拒绝外，独独没有对谢子义的难挨和抗拒。
那一瞬，苏祁言脑海中浮现的。
是玄天宗门前，谢子义一身蓝白弟子服，笑得眉眼弯弯。
是上元那日，谢子义打着那盏花灯笑道：“师尊，这花灯你喜欢么？”
那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喜欢。”
但是……这怎么可以呢。
苏祁言他，可是谢子义的师尊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