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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授剑 ...

  •   授剑仪式进展顺利,谢子义全程心不在焉。

      这种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外人看来,只能看到束着高马尾的小弟子恭敬地接过师尊手中的剑,没有任何错处地走完了整个流程。

      谢子义在想,重活一世,要做些什么呢。

      上辈子的记忆,特别是最后那段日子,其实已经有些模糊。血腥,杀戮,反抗,别人看到他时眼中的恐惧。

      谢子义讥诮地勾了勾嘴角,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些虚伪至极的人不知道,谢子义在看到他们时,也是十分地恶心。

      他从小就像污秽和累赘一样被人踢来踢去,没有人正眼看他,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如何生活、如何修炼,没人给过他哪怕一丝丝的温暖。

      “以后,你就是凌虹剑的主人。”苏祁言披着大氅,将剑盒递与他,打断了谢子义乱飞的思绪。

      “谢谢师尊。”下雪了,谢子义接过剑时,不小心碰到了苏祁言的手指,冰冷刺骨。

      “最近天寒,还望师尊保重身子,多多静养。”谢子义中规中矩地扮演着小弟子的角色。没想到新的出路之前,他准备就先这么着了。

      倒是苏祁言愣了下。

      他往下看去,方才还低头接剑的小徒弟,此时已经抬起头来——

      背后是轻盈落下的新雪,跳至他的眼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发干净,一点杂质也没有。

      “知道了。”苏祁言干咳几声。

      是他为了绿信步数,平常没事就爱往外跑,太过明显了?竟是连自家徒弟都发现了,叮嘱他要静养。

      苏祁言还在胡思乱想,谢子义已经恭顺离开。垂眸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的懵懂褪去,换上略有兴味的神情。

      从授剑仪式开始到结束,苏祁言一直都面无表情地忙前忙后、走来走去。一些本可以交给其他小弟子去做的事,他都自己起身,亲力亲为,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

      这就是上辈子除了杀人,什么都兴致缺缺的师尊吗?

      寒风吹起苏祁言银貂大氅上的绒毛,蹭过他略显苍白的脸颊,给他凌厉的面容添上一分活气。

      “南清圣尊对他这个新收的小徒弟可真好呢,看来是很喜欢了。”

      “是啊,就连取剑盒这种事,都自己去,而不是让他人经手,足以见是很重视了。”

      “还好我没得罪过子义师兄!其实他人很好的,刚才我差点在台阶上摔倒,就是他扶了我一把。”

      “可不,我听说……”

      上一世,谢子义恨了所有人一辈子。

      这一世,谢子义想,反正这命也是捡来的,换种不同的活法也不错,瞎折腾死了也没什么所谓。他倒想试试不讨厌别人,会是什么滋味。

      -
      “圣尊,你回来啦。”小桃笑道。

      “嗯。”苏祁言脱下大氅,进来先抱了个汤婆子暖手。今日步数已经有一万,可以不用再没事找事出去一通乱走了,他惬意地眯了眯眼。

      没病没灾没什么迫不得已的,谁愿意出去到处乱逛啊?还不是生活所迫。

      别的不说,多走几步路后,苏祁言的身体还真活络舒服不少。唯独让他挂心的是……

      方才授剑仪式上,他瞥见凌虹剑上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由于那珠子太不打眼,且已经被打磨改造过,别人都看不出那颗珠子是什么。

      但苏祁言带有一部分原身的记忆,在第一眼就反应过来——

      这是他在泅溟岛上夺来的蛟龙珠。

      原身费了老大力气去那儿竟然是为了把这玩意安在男主剑上?!苏祁言不理解,且大受震撼。

      毕竟根据《踏破仙途》中的寥寥所言,男主师尊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热心肠的人。

      苏祁言心里念着这事,侧了侧头。

      只见窗外风雪飘摇,苍茫孤寒,未有止意,而室内温暖,一片宁静。

      他难得这般空闲,不禁困意上涌,心中存着疑惑,头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

      -
      “师尊——”清朗的少年声传来。

      “嘘,南清圣尊睡了。”小桃刚才将小塌上的苏祁言安置下,关了窗子,添了香,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哦,这样啊。”谢子义点头,声音小了点,转而笑道,“听说明年开春就是全宗大会,我还没参加过。不知师尊是个什么安排?”

      小桃想了想道:“唔……上次我们雪青山参与这个,还是大师兄秦安在的时候。师尊好像指导过他几次?主要还是自己练比较多吧。”

      “那行。”谢子义应了,笑得有些懒,忽然道,“师姐头上的桃花簪子挺好看啊,人更好看。”

      什么?小桃本能地摸了下头上的簪子,脸上一红,被冻住似的立在原地,倏尔道:“瞎说些什么呢!”

      她猛地瞪了谢子义一眼,而后跑了。

      谢子义则倚着廊柱,维持着刚才那个笑容,半天没动。他笑的时候眼睛会半眯起来,弯成一道月牙,现在嘴角还勾着,眸中却没了方才的笑意。

      ——好像师尊指导过他几次?
      小桃的声音如在耳旁。

      他的好师尊,可是从来没指导过他。

      谢子义伸手,正好接到一片天上落下的雪花。

      -
      “全宗大会。”苏祁言对这个有点印象,在屋内缓慢踱步,淡声道,“然后呢,三月几……三月什么日子?”

      “三月二十八。”前来告知的是卜明座下的二弟子杨宁升,他恭敬道,“不知谢子义师弟是否参加?”

      苏祁言颔首道:“参加。”

      他脑中极速过了下原著剧情,发现书中说男主虽然才刚入玄天宗没多久,但还是参加了此次比试的,且得了不少历练。

      那最好了。苏祁言想,他不用亲自多教,就能让男主慢慢进步,走上正途,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知何人进去通报了苏祁言一声,谢子义便被告诉说,他要去参加全宗大会。
      全宗大会?谢子义还没入玄天宗时听说过一点,但是他……可以吗。
      谢子义想起了师尊,虽然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但至少也算不上不闻不问,至少赐给了自己凌虹剑不是吗。
      只可惜,到了全宗大会的那一天,谢子义也没见上苏祁言一面。】

      再后来,便是有关全宗大会上的描写了。

      谢子义由于不得章法的修炼,自然是屡战屡败,被其他宗门甚至同门弟子按在地上摩擦,鲜血横流,受伤无数。

      若不是比赛不得伤及性命,只怕他那条命都很难保下来。

      只是那些在背后嘲笑谢子义的人不知道,三年之后的再次比试,谢子义横扫众人,拔得头筹。

      一个又一个人接连而上,全都被他踩在脚底,如同他鞋上的尘土,连入他眼的资格也无。

      苏祁言知道,那已经是男主入魔的开始。

      是以全宗大会上得到的锻炼固然重要,苏祁言摁了摁额角,不让男主黑化,这也是非常重要的!

      他还是要去好好点拨一下谢子义,免得他这个小徒弟受欺负。

      想完,苏祁言低头瞟了一眼手环,今日步数:2082。

      还行,毕竟他今天还没出去过。

      于是苏祁言又钻到了床上,面无表情地掀被子、宽衣、躺下,一切动作皆以迅雷之势完成,心中舒服得长叹一声。

      年纪大了,身子又破,还是躺着头才不晕呐。他紧了紧被褥。

      殊不知,身上已经发起了热。

      -
      转眼雪停,已是快到年关。

      谢子义提气收剑,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远远地,他看见一个人影走来,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是苏祁言。

      自十数日前,谢子义被告知说要参加全宗大会开始,便没再见过苏祁言。听说是染了风寒,昏昏沉沉烧了许久。

      借口罢了,谢子义想。跟上辈子还是一样的。

      他们说是师徒,实际一年见不到几面。就算碰见了,苏祁言看他的眼神,也大多冰冷中夹杂着厌恶。

      “子义。”苏祁言遥遥站着,就看见自家徒弟十分省心地在勤加苦练,心中甚慰。

      男主,不愧是你。多么勤奋!

      苏祁言烧才刚退,头还晕着,看东西都还是雾蒙蒙的,不敢走得太快。正好,可以端一端师尊的架子。

      他心中默念:对徒弟太坏不行,对徒弟太好也不行。那就给他树立师尊光辉伟岸、不可侵犯的形象吧!

      “弟子见过师尊。”谢子义恭顺行礼。

      “嗯。”苏祁言的思考被打断,面上清冷依旧,淡淡道,“练得如何?”

      “基本的入门剑法已经自学过一遍。“谢子义顿了顿,“只是……”

      苏祁言:“但说无妨。”

      谢子义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稍稍垂眸,一时没有答话。

      苏祁言虽然瘦,但个子高,比尚未长开的十几岁少年骨架还是宽上些许,此时站在他身前,正好能看见自家小徒弟乌黑的发顶。

      他淡声疑惑道:“嗯?”怎么了这是。

      于是在别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谢子义眼珠微微一转,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落寞。

      “可是我入门心法还不是很会,师尊,我对着书练过,总是不得要义。”

      谢子义在试探。

      入门心法?苏祁言确实没教过他,此时听到谢子义似乎带着委屈的话音,难免汗颜。

      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男主谢子义的师尊,跑路前还是得尽一尽他作为师父的义务……吧。

      最基础的1+1=2没教,就让人家去背九九乘法口诀,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

      苏祁言心里打鼓,都怪这副身子,实在太弱了。

      那天夜里,苏祁言说病就病。迷迷糊糊中,他只来得及交待小桃几句,让她将简单的剑法心法之类找来,让谢子义跟着先练,就昏沉得不省人事。

      他还未仔细深想,若是现阶段的谢子义能力有限,无法自学透彻,又该如何。

      “无事,我教你。”苏祁言忽而有了种重担在肩之感。

      “师尊……”谢子义眨了下眼睛,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异样,但还没等苏祁言看清,他就已恢复如常。

      “多谢师尊。”他笑了笑,眸底的光晃得苏祁言心口发烫,“师尊最好了。”

      苏祁言老脸一红。

      转而又想,有个软糯点的徒弟岂不正合了他的意?至少没有绿江里的那些个“扑倒”来得危险。

      谢子义不动声色地向苏祁言靠近些许,鼻尖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药香味。

      还真是生病了……

      谢子义还以为,那不过又是一个苏祁言不想见他、不想教他的借口。

      难得一见的阳光从云后刺了过来,刺得谢子义的身体忽而变热变冷。他在想,他重生到的究竟是哪儿,还是他原来那个世界吗?

      不过无论如何,面前这个师尊都让他觉得有趣。

      那张冷冰冰的脸,那个只会在他被打得口吐鲜血立马就要昏死过去时,留下厌恶一瞥的师尊,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

      说,要教他。

      谢子义如今哪里还用得着教呢?

      但他就是抱着这样恶作剧一般的心思,故意卖可怜道:“辛苦师尊了。”

      苏祁言:不辛苦不辛苦,明年咱们就拜拜了。

      不过他嘴上却是说道:“无事,我是你师尊。”应该的。

      专程来找你,我可是又增加不少步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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