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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跑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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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将沉的天空之下,雪花纷扬而落。
安顿完谢子义,长年不败的雪青山台阶上,苏祁言碰到了匆忙赶来的玄天宗现任掌门,卜明。
“师兄。”苏祁言想了想原著中卜明同他的关系,略略颔首。
“阿言。”卜明声色干净低沉,早已习惯自家师弟的寡言,只关心道,“听小桃说你醒了,可还有不适? ”
“没什么大碍。”苏祁言抬起伞沿,冷白的下巴尖露了出来。
他对上一双温润的眼,里面含着关切。
卜明一身长袍,身形挺拔,虽是一宗掌门,眸中却无任何凛冽之色,对上自家师弟,更是温柔和煦。
不知怎的,苏祁言顿了下,又道了句:“师兄放心。”
听到后面那句,卜明有些怔愣。
苏祁言是他年少同师尊一起外出历练时捡回来的,小师弟年幼时就不太爱说话,一门心思都扑在修炼上,甚至这两年经常不知他在做什么。
看来让他收了个徒弟还是有用的,至少多了个人陪他,有了更多的烟火气。
想着,卜明走到了苏祁言的身侧,温声道:“谢子义那孩子入你座下也有一段时间,不如挑个时间,将授剑仪式办了。”
授剑仪式?
苏祁言心里一突,原著里好像没有这个情节。
他只知,男主谢子义的凌虹剑虽是为他所赐,却并无什么仪式。
【苏祁言不知从哪儿找了把剑来,通体乌黑,无半分灵力流动。
“嘭”地一声,剑被扔到跪着的谢子义面前,苏祁言脚尖踢了踢,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然道:“你的剑,凌虹。以后就用它了。”
谢子义小心接过,眼里划过一份委屈。他想不明白当初救下自己的人,分明给过他温暖,却又将他踹入泥泞!】
这才是原书中的情节。
不过苏祁言想,既然要将男主往正道上引,那他该有的还是要补给他。
是以苏祁言点头应了:“好。”
只是……
苏祁言道:“谢子义是我刚收的徒弟,许多事情也许我无法及时看顾,还望掌门师兄能够多多照料。”
意思就是,我要跑了,又怕谢子义长歪,掌门师兄您行行好,一定帮我多照看着,别让他黑化就行!
“……好。”卜明觉得苏祁言的话中透着奇怪,哪里怪,却又说不上出来。
转念想想,师弟现在确实身子不好,他帮忙多看着点他的徒弟,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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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圣尊?南清圣尊——”小桃慌了,南清圣尊又不见了!
如今苏祁言虽然灵力身手尚在,身体却是大不如前,除了上次非去泅溟岛不可,平日里已是很少出宗门的了。
现在,又会去哪儿?
小桃看着苏祁言床边遗落的玉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代表圣尊已经不在宗门。
而他,竟然连自己的玉牌都未带走!
夜色浓浓,小桃不敢耽误,赶紧去寻卜明。
同样的月色下,苏祁言正在赶路。
“呼——”
这个身子,可是真的不禁用。
苏祁言神色冷淡,眉头却拧了起来,胸口微微起伏。
分明是修仙之人,走了几步山路,他已经有些气喘。甚至,喉头间已经又漫上了淡淡的血腥气味。
苏祁言怕自己晕过去,赶紧靠在一棵树下休息,顺便点开了手环。
今日步数:8916。
还不错,让我看看能兑什么。
纾解疲劳小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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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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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苏祁言感觉已经开始心绞痛了。
泠泠的月光倾洒在苏祁言苍白的肌肤上,雪落了下来,映得他凌厉的眉眼也带上几分柔和。
苏祁言实在是没想到,这些小药丸子都那么贵!
他起身,想着先找个村庄落脚再做打算,没走几步,却突感一阵眩晕,银白大氅滑落肩头,苏祁言心头直呼不妙——
这个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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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
谢子义听到外面的响动,挑了挑眉。
“小桃,怎么了?”他披上白色弟子服,起身问道。
“南清圣尊不见了!”小桃眼尾微红,看起来很是着急,“大半夜的,玉牌都还留着呢,人却不在宗门了。”
她甚至怕,会不会是圣尊出了什么意外?毕竟圣尊早年结仇甚多……
“没事小桃,不用担心。师尊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谢子义安慰了几句,语气中故意流露出些许担忧,身子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小桃急匆匆向他告别,一路走远,往通泽山方向去了。
苏祁言能有什么意外?他的仇家是多,但最后……却不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谢子义紧了紧身上的外裳,斜倚在门前,弯了下嘴角。
这一世,许多事好像都变得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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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卜明找到苏祁言,已是深夜。
昏迷不醒的师弟就那般倒在树下,双眼紧闭,面容苍白,将卜明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好在他简单把了个脉后,发现无甚大碍,便赶紧输了灵力,带回玄天宗。
头疼欲裂!苏祁言想要睁眼,却仿佛从窒息的深水里无法挣脱。
猛地一下,他从水里挣了出来,背后已经汗湿一片。
“师弟。”温润中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苏祁言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
是卜明。
但……逃跑失败,他的心里只蹦出这四个大字。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卜明关心道。
他仔细盯着苏祁言的神情,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却实在难以从苏祁言一向无波无澜的瞳孔中窥出些什么。
“不是,师兄不必担心。”苏祁言浑身无力,勉强应付。
“师弟平日里身子就要多保重.......”卜明从换季添衣说到水要喝热,从不要出去乱跑说到——
苏祁言头昏脑涨。
“师兄,我困了。”他装的。
苏祁言实在没想到自家师兄竟然是个话匣子,自己一不小心就给按开了,合都合不上。
“如此,阿言便好好休息。”卜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离开,盘算着,要给玄天宗再多加一层禁制。
而苏祁言翻了个身,在陷入一连多日的深睡前,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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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
玄天宗主峰,通泽山。
“谢子义那小子是走了什么运,南清圣尊怎么还为他办起授剑仪式来了?” 隋宇安是鸣天山的外门弟子,他非常不屑。
隋安宇身边的人名叫钟灵,跟着点头:“就是啊。虽然南清圣尊不怎么收徒,但谢子义明显不受他喜欢,不然也不会才入门一天,就被踹出门外吧!”
两人戏谑地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他们都认定了是南清圣尊脾气不好,不喜欢自己的小徒弟,想看谢子义的笑话。
谢子义拾阶而上,正好跟在他们身后,闻言挑了挑眉。
他身穿白色窄袖弟子服,瞳孔黑而清澈,手上玩着根路上揪的狗尾巴草,有些漫不经心。
正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
“这位兄台。”他扔掉草,走上前去,拍了拍最先挑头的那个,笑嘻嘻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嘶......”那个外门弟子被吓得一抖。
好歹也是背后说人坏话,就这么被戳破,面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谢子义看得很是得趣。
不过随即,隋宇安便想到了这人的身份,一个被他师尊打出门外的落水狗罢了,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角色!他怕什么?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谢子义笑得酒窝都浅浅浮现,似乎很是同意地点了点头,手捏着那门外弟子的肩,懒散得只差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轰——
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谢子义蓦地出手,一把掐着隋宇安的脖子,将他撞到了树上,枝叶震动。
“你说得没有错。但——”
谢子义顿了下,笑道:“我再不受待见,也是几乎从不收徒的南清圣尊唯二徒弟之一,无论是根骨还是天姿,皆是难得的上乘。可……”
说到这里,谢子义停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穿着外门弟子服的这人,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是你呢?
我?隋宇安嫉妒的本就是谢子义这与生俱来的天赋根骨!凭什么他从小修炼只能做个外门弟子,他谢子义却可以随随便便入了圣尊座下?
隋宇安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猛地一挣,谢子义依旧纹丝不动。
纹丝不动……这岂不就是承认他确不如他?!
隋宇安怒气上头,挣扎得越发厉害,奈何谢子义没有松手的意思,黑澄澄的瞳孔中笑意半分未减。
有趣。他就喜欢看人挣扎却又没有办法的样子。
钟灵作为外门弟子,同样看不惯谢子义的这副做派,怎么,做了南京圣尊的入门弟子就很厉害不成?
他纳闷,之前见谢子义时,他不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怎么月余不见,就这般放肆?还能单手就把隋宇安抵在树上.....
钟灵不敢贸然上前,就那么死瞪着他,看样子,似乎要下一秒就要冲上来,脚却像扎了根似的就是不动。
谢子义睨了眼他们,这两个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却又装得一副好做派。
不知怎的,他忽地便没了兴趣。
重活一世,干嘛非得在这种货色身上浪费时间?可就在他准备意思意思放开手时,谢子义侧了下头。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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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祁言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
这时他走在去通泽山的石阶上,还有点昏昏欲睡。
我为了这个小徒弟,还挺拼的,他想。自从上次跑路不成,被自家掌门师兄抓包回来后,苏祁言便暂时歇了跑路的心思。
不是不跑,时候未到。通过此次不成熟的跑路经历,苏祁言决定——
要先养好身子,攒够步数,再跑!
低头一看手环。
今日步数:1068。
累计步数:41064。
还不错。
总归小徒弟才十六,还没到会给他带来危险的年纪,趁他长大之前跑掉就好了,苏祁言默默想到。
在此之前,除了要对男主徒弟足够好,以免他黑化之外,苏祁言还得端好长辈的架子,告诉小徒弟要尊老爱幼、尊敬师长;遇到危险,可以多多依赖于他。
切记,不可顶撞。
嘭——
什么声音?
苏祁言即将走完这条山阶,拐弯处,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夹杂着枯枝断裂。
他走过去一看,便看到自家徒弟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另外两个其他弟子红着脸,对谢子义怒目而视,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苏祁言脸色微沉:“怎么回事?”
隋宇安和钟灵一听是南清圣尊的声音,连忙慌乱行礼:“圣尊,我们——”
“师尊,他们欺负我。”谢子义忽然道。
他眼睫微垂,指尖蜷缩,下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隐忍中,似乎透着丝丝委屈。
苏祁言朝他看去。
只见还不及他高的少年缩在地上,向后撑着的手似乎是在倒下去时擦破了皮,唇角微抿,欲言又止。
“不过没事的,师尊。师兄他们和我不熟,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谢子义继续道。
“好了,先起来。”苏祁言忍不住伸出了手,清瘦修长的指节看得谢子义晃眼,没想到......
“圣尊,我们没有欺负他!谢子义他,他——”
隋宇安气得要死,话都说不利索。他哪里能想到,这家伙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刚才却说摔倒就摔倒,还倒打一耙啊!
“不是师兄说我有什么资格拜入圣尊座下的吗?”谢子义的眼里浮现出震惊,随即垂眸道,“还说,我之前被师尊扫地出门......”
苏祁言心里一惊,原来他还给男主留下了这样的阴影?
他蓦地想起书中写的,谢子义在玄天宗时实力不足,又为南清圣尊所厌弃,的确被众多弟子瞧不起。
也正是因为这些过于凄苦的经历,让谢子义对自己的师友乃至世人都产生了厌恶。
甘于堕魔叛道。
苏祁言觉得自己作为师尊,这时候,至少应该给予长辈的关怀。
“他所言可真?”苏祁言冷淡的声音传来,吓得隋宇安和钟灵皆是一抖。
隋宇安咬牙,那些话他确实说过,无从辩驳。南清圣尊素来脾气不好,更是不敢在他面前说谎。
“是真的,但是......”
“好了,没有但是。”苏祁言打断。
既然谢子义倒地是真,那些侮辱的话也是真,那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苏祁言面上不显,心里还有点气。
放在他这里,就是活脱脱的校园欺凌!
苏祁言拂去谢子义身上的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声道。
“你们自觉去戒律堂领罚,按欺辱同门处理。”
“是……”在苏祁言强大的气场笼罩下,两人不敢反驳,只好颤声应下。
“没事了。”苏祁言朝谢子义看去,发现他的眼中还残着些许怔愣,心也软了半分。
瞧把这孩子给吓的。
搁现世,谢子义也就比他小了七八岁,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个弟弟。反正以后他也是要跑的,只要把度拿捏好,苏祁言觉得,还是可以对他这个小徒弟好一点。
“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来告诉为师。”苏祁言道。
“……好。”谢子义眼中的怔愣消失,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拉了拉苏祁言的衣角,倏尔一笑:“多谢师尊。”
是了。
这一世的不同,就是从他的师尊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