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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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祁言已经走远。
谢子义仍然立在原地，心中难得混乱。良久，他才在书铺老板再次庄严崇敬的注视下提步离开。
师尊……竟然喜欢的是这个类型？
月光洗浴下，谢子义茫然地走在巷中，路过一家隐在深巷里的酒楼，只听两位女子倚在栏边说道。
“说起来，那位李公子应该是真心喜欢我们楼里筱筱的吧。”
“瞧他那样子，应该是了。每次筱筱一和别的客人亲近喝酒，他就醋得不行呢，只差和别人打起来。”黄衣女子笑着捂嘴。
最先说话的那女子一甩手中的帕子：“真的喜欢又如何，就算他能为筱筱赎身，他一个穷修士，哪里能养的起家。居无定所的，哪个女子又愿意为了他去吃那般的苦？反正我是不愿的。”
“就是。”黄衣女子点头道，“我也不愿，一点诚心都没有。”
谢子义生生停住了步子。
两位女子刚聊完这头，便瞧见了门口站着的俊俏小道君，连忙热情地挥舞起手中的香帕。
“哟，这位公子，来我们芸香楼里坐坐？咱们这儿有上好的千里醉，保管您喝了呀……夜夜都想着呢！”
女子声音又娇又软，谢子义全程听得面无表情。
什么夜夜想着日日想着的，他对喝酒寻欢并无任何兴趣，但——
“敢问两位姐姐。”谢子义递了锭白银过去，眉眼一弯，露齿笑道，“你们方才说的，如何看是否喜欢一人，是有着怎样的说法依据吗？”
“这个嘛。”两位女子娇笑着对视一眼，没有推拒地收下了那两锭雪花白银，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位公子，你可是有喜欢的人呀？”
谢子义眼皮一跳。
他笑道：“是与不是，还得姐姐告诉了我才知道。”
谢子义模样本就生得极好，此时喊了两声姐姐，芸香楼里的青青和凝儿两位姑娘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便也不再逗他。
“喜欢一个人，自是得每日都想着他，想到他就会开心！有的人呀，还会巴不得时时同那人都待在一处呢。”
——日日想着，巴不得时时都待在一处。
“不止如此。”凝儿接过青青的话头，“就算好几日没见着了，也会心里时刻想着念着。他生病了会担心，他高兴了自己也会跟着高兴。”
——生病了会担心，他高兴了自己也会跟着高兴。
谢子义眸色渐浓，夜晚的露气凝于他的眉睫。
“若是见了自己喜欢心爱之人同其他人亲密无间呀——”
说到此处，青青和凝儿又对视一眼，抿嘴笑了起来：“便会紧张吃味，只希望他同自己做这样的事！”
谢子义喉头微滚，倏尔抬眼。
他轻声道：“……这样就是喜欢？”
凝儿道：“可不是。怎么样，小道君，你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有喜欢的人？
丝竹管弦之声从楼内传来，里面正笙歌夜舞、今朝酒醉，唯独芸香楼这后门处，带着些许早春孤巷的冷寂。
月光泼洒，淋了谢子义一身。
“小道君？”
乐声鼓点轻轻敲击，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了谢子义的心上，他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出怔然，脑海中无法克制地全都是那个人的掠影。
他的……师尊。
不知从何时起，谢子义对于苏祁言的态度，早已不仅仅是非我仇人。
他从最初的顺势而为、扮猪吃虎，到后来的，留在雪青山也亦无不可，再到现在，他的心思早已全然改变。
谢子义抿了下唇，避而未答。
只道：“方才你们说，倘若诚心喜欢一个人，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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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义！”小桃朝谢子义挥手，“你可算来啦，就等你呢。”
苏祁言淡声道：“这边。”
方才他将书铺的话本子全都扫荡完毕，回来找云行小桃他们时，还有那么一点心虚。
但随即，苏祁言想到了那书铺偏僻的位置，那么远，他们肯定不会知晓，心里的底气便又足了起来。
依旧是那仙风道骨、高冷少言、遥遥如隔云端的南清圣尊。
而他找过来以后才发现，谢子义不在，即刻便传音过去。
“去哪儿了。”苏祁言下意识问。
问完方觉不妥，徒弟都这么大了，还管他去哪里、做什么呢？
谢子义却好似并无所觉，立马笑着应道。
“我去了隔壁那条南街，逛了点心铺子，买了他们家新出的蜜饯。还挑了盏花灯，瞧，师尊，送给你。”
苏祁言朝谢子义手上看去，一盏精致的蝴蝶花灯赫然现于眼前。
方才还没瞧见，想是被谢子义故意藏在了身后。
咻——
嘭！
正在此刻。
深蓝泼墨似的天空绽开一朵绚烂的花。
“焰火戏开始啦！”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
“真好看，听说要放小半个时辰呢。”
“哇，你看那边！还有这儿！”
一时之间，苏祁言竟不知是先看烟火，还是先看花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的视线从刚才起，便一直停留在谢子义的脸上。
而谢子义的身后，是漫天的烟火。
皎皎圆月照满城，少年薄衫挑花灯。
两人在喧闹的焰火声中对视，谢子义笑意满盈，浅浅的卧蚕浮现，似畅游在天地间恣意的鱼龙。
苏祁言的灵台似清醒似混沌，似含了一块清凉的薄荷，刺激得他无法动弹。
心跳声重而纷乱，隐匿在这人群的吵嚷中。
“师尊，这花灯你可还喜欢？”谢子义笑着问道。
良久，苏祁言才缓缓点头。
“……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焰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