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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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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利齿穿过肩头,血花霎时弥漫。剧痛传来,苏祁言看着眼前倒下的巨兽,还有点魂游天外。
这是……在哪儿?
总之,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浑浑噩噩中,苏祁言看见一个身影朝他急切奔来,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他被扶着离开此地。
直到抵达某个山门,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
玄天宗。
云烟袅袅,大雪漫枝。某间布置精巧的暖阁。
“南清圣尊,您醒啦!”小桃惊呼,带起一阵轻响。
“嗯。”苏祁言颔首,声音平淡温和,白色里衣些微敞开,精瘦苍白的轮廓若隐若现。
内心却远不如他看上去那般平静。
南清圣尊?!
小桃见状,只当南清圣尊是大病初愈,还需好些休息,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欢天喜地地去禀告掌门了。
独留苏祁言一人躺在床上,感受着这副病躯内缓慢流动的灵力,更加明确地认识到——
他穿书了!
他穿成了《踏破仙途》里表面光风霁月、实则心理扭曲暗黑的炮灰师尊,对座下的小徒弟谢子义百般忽视、千般苛待。
直到......
这个男主徒弟变成了屠杀三界的大魔头,自己则被他一刀毙命。
苏祁言昨天才熬夜看了这本小说,今天就穿成了书里和他同名同姓的师尊。他抬了抬手,帐顶垂下的月白色流苏被他推得轻晃。
性格突变,是不是会被人看出来啊?
想到《踏破仙途》中所写——
南清圣尊苏祁言幼时父母双亡,流浪街头,受人苦欺,被彼时玄天宗掌门的座下首徒卜明捡入天下第一大宗后,已经错过修炼的最好年纪。不过他日夜刻苦加倍修炼,加上自身天赋不算太差,最终走到了仙界至尊的地步。
万人仰望,无人敢欺。
刻苦修炼,呕血了都不停?
苏祁言:......其实我还挺咸鱼的。
又想到《踏破仙途》中写到,南清圣尊受幼时经历影响,心理变态、手段很辣、喜怒无常。初时还不显,越到后期,特别是在收了男主为徒之后,以前的压抑便全部爆发出来。
他对任何事都淡漠无情,杀人不眨眼;对小徒弟不教导,经常把他扔到各种险境中随意修炼,生死不顾。
男主虽然因此得了很大的长进,为他后来独步三界打下基础,但也对苏祁言怀恨在心。
刚开始,谢子义还盼望着他的师尊能够来救他。次次险些丧命、带血而归之后,便也彻底歇了心思。
甚至因为南清圣尊从未带他修入门心法,从来都是自己胡乱摸索的缘故,还为谢子义后来修炼走火入魔埋下了伏笔。
杀人放火,打骂自己的小徒弟?
苏祁言:怎会如此。
苏祁言越想越觉得人生无望,狠狠闭眼,捂嘴咳了好几声,淡淡的血腥气便于喉间漫了上来。
约摸是早年修炼太狠,身子亏损良多。
话说……这本小说苏祁言还剩一点没有看完,其实不太明白作者为何要给男主安排一个这样的身份。难不成,谢子义还真就一条路走到黑,将所有的人都杀了?
总归,不会是BE吧。
蓦地,苏祁言心中闪过一个重要信息。
他穿的是师尊,对吧。男主,是他的徒弟。
……
苏祁言的脑中迅速闪过传说中某绿江的那些个师徒小说。
师父对徒弟太好,被上;师父对徒弟太差,被以下犯上。
再不然,就像《踏破仙途》里一样,对徒弟差得离谱,被徒弟直接送上天堂。
不行,这师尊是做不得了。谁爱当谁当吧,我先跑为敬!苏祁言的手猛地收紧。
“滴——”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绿信运动系统,每日可凭步数前往商城兑换您所需要的物品哦。”
什么?绿信运动……
“考虑到宿主的身体状况,为了鼓励宿主多多运动,您走的步数越多,距离越远,就可以兑换更多药丸。”
“商城中目前提供的药丸有:止血丸、救心丸、镇痛丸、六味地黄丸等,应有尽有,供您选择。”
苏祁言:?
天助我也!今晚就跑。
苏祁言低头一看,手上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手环,他轻轻一点——
今日步数:0。
甜美女声贴心解释:“这个手环可凭意愿隐藏,仅宿主可见,请宿主及时查看,合理安排运动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苏祁言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如今剧情进行到哪一步了?如果已经到后期,恐怕他跑也无用。但……如果还来得及,他不介意卖男主一个人情。
在原著师尊还没得罪男主的情况下。
“小桃,我睡多久了?”苏祁言想了下原著里的人物关系,侧头对着身着白衣、模样乖巧的少女问道。
“圣尊,您都躺了一个多月啦!”小桃正好从掌门处回,夹杂着风雪推门进来,在门口的暖炉边跺脚边暖手,化去了寒意,然后才鼓着张白嫩的包子脸慢慢靠近。
“之前您非要去泅溟岛上杀那个大蛟龙,说是要用它的眼睛做佩剑的装饰,能抵御寒冷,还能夜里发亮,受了可严重的伤呢。还好宗主后来闻讯赶去,才把您救了回来! ”
泅溟岛?那不就是书里他刚把小徒弟收入座下没多久的时候。
行,还有的救。
瞧着今日天色尚早,先去对男主示示好,然后——
立马跑掉!
只是那次去泅溟岛,竟然是为了给佩剑做装饰 ?!
不过苏祁言觉得,这确实像是这个疯批师尊会做出来的事。至于为什么没写,可能是作者不想在炮灰身上花太多笔墨。
等等,那书中为什么会提到这个情节?
苏祁言心中浅淡的庆幸还未完全涌现,就已全部退了回去。
他想起来了。
那是因为南清圣尊苏祁言在收了小徒弟之后,看他不顺眼,出门前临时将他关到了后山寒潭的小破屋里!
玄天宗里没人知道这件事,也没人花心思在这个新来的弟子身上,甚至南清圣尊自己苏醒之后,又将男主关了十天半个月,才刚想起来似的把他放了出来。
会不会就是在这里埋下了后来黑化的种子 ?
“后山。”苏祁言强撑着从床上坐起,脑袋还有些发晕。
小桃茫然:“什么?”
来不及了!苏祁言摇头。
他强忍着不适起身,也来不及多解释,便径直凭着原身留给他的模糊记忆,朝后山寒潭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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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后山。
谢子义艰难睁眼,眼前还有点模糊,恍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虽然此时的他已学会辟谷,但终究功夫不够到家,先前已经饿晕过一次。
此时醒来......这是,柴房?
谢子义深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垂头敛眸,再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竟然是在这里。
正当谢子义虚弱地踢了踢脚边的稻草,想着自己估计还得被关上一段时日时。
“嘎吱——”
屋子的门被推开。
和他想的,貌似不太一样。谢子义眯了眯眼,乍然而泄的阳光打在他半边脸上,让他不太适应,就像是黑暗中生活太久留下的后遗症。
是谁?
外面风雪飘摇,日头却莫名地暖,光随着门的缝隙慢慢地照进来,谢子义看到一个逆光下模糊的身影。
银白色大氅,冰蓝外裳,门外便是冰天雪地,清瘦的身形格外孤冷欲坠。却又在稍许凌厉的轮廓逐渐显现后,仿佛是可以放心依靠的身躯。
“师尊......”谢子义的声音晦涩,犹显稚嫩,还未长开的少年身形窝在阴暗的角落。
他有些讶然。
“嗯,是我。”无论什么话,在苏祁言说出口时,都显得冷淡。
他现世时就是这样,脾气其实还算不错,偏偏长了一张清冷到甚至有些凌厉的脸,让人不敢靠近。
眸子清澈如水,但水至清则无鱼,里面几乎瞧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眼尾狭长上挑,肤色冷白如瓷,鼻根挺拔若雕刻。
非常碰巧地是,书里的苏祁言也是这般长相 ,与他七八分相似。
苏祁言静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心道还好。
男主仍是水灵灵的小弟子阶段——白衣高马尾,面容稚嫩,瞳孔清澈。
看着谢子义怔愣的样子,苏祁言实在无法将他和未来笑着杀人饮血的魔尊联系在一起。
想着或许就是书中的自己,才让本该前途朗朗、风光无限的小徒弟走上了不归路,苏祁言略感动容。
他走上前去,补偿似的摸了摸小徒弟的头,又想起什么,轻咳一声,尽可能淡漠地道。
“从前之事,是为师不对。今后你好好修炼,无论出了何事,都可以依赖师……依赖师门。玄天宗永远是你的家。”
依赖师尊可能不太行,依赖师门还是可以的。因为,今晚他就要拜拜跑路了。
“师尊?”谢子义被揉进苏祁言的怀里,鼻尖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檀木香,他讶然更甚,瞳孔瞬间放大。
但不等苏祁言回应。
他已经回抱过去,像受伤时依赖长辈的幼兽,低声道:“好。”
昏暗中。
谁也瞧不清,谢子义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