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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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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苏祁言倒地。
幺娘还来不及庆幸,双眼瞬间睁大,一口鲜血涌出,瞳孔慢慢扩散:“你,你……”
竟是眼前这位少年将南清圣尊打晕了!
谢子义漫不经心地用舌尖轻抵了下齿列,笑道:“我怎么?我师尊累了,恐怕没力气杀你,不如……我来替他动手。”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抬手,将那蛇妖的脖子一拧,千年的内丹便被他徒手捏爆。
谢子义回头,看见正躺倒在喜被上的苏祁言,乌黑的发丝铺在他身下,显得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清冷的气质,只觉如高岭之花,更加不可侵犯。
看着苏祁言紧闭的双眼,谢子义不禁蹙了下眉。
这个人,真的是……
明明手都在抖,还非要硬撑。
不如就让我来替他收拾。
幺娘一步一步地后退、倒地、挣扎,鲜血不断溢出,嘴里念叨着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云烟散去。
谢子义看也未看,随意使诀洗了手上的血迹,又将苏祁言塞进被子里,瞧了眼四周,也没别的可休憩之处了。
便跟着一起躺下,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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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祁言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完了!怎么关键时刻晕了。苏祁言往身侧望了一眼,徒弟还在,还好还好。
蛇妖已经不见了。
苏祁言掀开被子坐起,谢子义还缩在另一床喜被里,朦胧地揉了下眼睛:“师尊,我太困了……”
“没事。”苏祁言径直问道,“蛇妖呢?”这是最要紧的。
“哦,她已经死了。”谢子义语气淡淡的,翻了个身,脸上才后知后觉般浮现出惊慌,“当时她抹了脖子就要自尽,师尊又晕倒了,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将师尊安置下来,免得师尊着凉。”
小徒弟乖巧又懂事,苏祁言听完,却神色复杂。
不露声色地,谢子义小心地瞧了他一眼:“怎么了吗,师尊?”
苏祁言道:“你没受伤便好。”
他纠结的是,他竟然晕了!
怎么晕的?
不会伤害到他一世英名神武、不可侵犯的师尊形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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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莘山庄。
“妖怪已除,今后不会再作祟。”苏祁言抿了口茶。
“多谢仙尊出手相助,郑某感激不尽!”
这次接待师徒二人的,是庄主本人,幺娘口中那个郑家唯一幸存下来的小儿子。如今他已过而立,一身白袍坐在主位,笑起来时眼角有细微的皱纹。
苏祁言左手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敲两下:“但还有一事,庄主可能要重新计议。”
郑鸰心中一紧,在苏祁言强大的气场压制下,试探性问道:“敢问仙尊,所为何事?”
“自毁茶庄,放归村民。”苏祁言语气淡淡。
“什么?!”郑鸰还未说话,他身边的总管已经坐不住了。
“这……”郑鸰嗫嚅片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苏祁言懒得多言,谢子义看着那位比庄主都激动的总管,挑了挑眉道。
“我师尊既然如此说,自是有他的道理。若想庄子里不再死人,庄主最好如此为之。否则,这死人的怪事,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闹起来。”
谢子义站在苏祁言身后,苏祁言看不到他的神情,总管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谢子义懒散地笑着,眸子却暗幽生寒,盯得总管一阵冷汗自背后而起。
他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山庄执意而为,下次再闹起来,死的指不定是谁——
或许,就是总管本人!
“仙尊说得甚是有理,我稍后去办。”郑鸰抬眼,眸中已是坚毅之色,好似还有终下决心的释然。
“庄主?”总管虽说也有些动摇,但没想到郑鸰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郑鸰道:“罢了,不必再说了。”
苏祁言颔首,没说什么。
在他意料之中。
之前的历代庄主为了将村民们困在这里,一步一步慢慢下套,建立了那么多等级分明的制度,每个人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和不公正的灌输中,逐渐麻木,喘不过气来。
却又无从改变。
唯有年轻的人,或许还会想着从中逃离出去。
而郑鸰和前代庄主不同的是,他从六七岁起就失去了父母长兄,又被其他的远亲长辈压制了多年,去庄子外面的世界走过一遭,他早就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只是郑鸰一直没有其他能解决的办法,也没有勇气和决心。
直到,苏祁言推了他一把。
也罢,郑鸰摇摇晃晃地同苏祁言告辞,还有些恍惚。
苏祁言注视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是什么情绪。原本只是来除个妖,没想到背后还藏着那么多的事情。
“走吧。”苏祁言起身,侧头道。
“是,师尊。”谢子义垂首时,苏祁言只能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蓬松柔软,方才他莫名而来的郁气便忽然散了不少。
苏祁言的手隐在宽大的袖袍下,没忍住蜷了下。
忍了一会儿。
又忍了一会儿。
罢了,谢子义是他徒弟,他摸下头怎么了?这是来自他师尊的温暖关怀。
想通之后,苏祁言即刻抬手,趁谢子义还没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薅了一把。
摸完就走,毫不停留。
谢子义怔了一瞬,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眸中神色变换,深深地盯着苏祁言的背影,良久才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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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鸰的动作很快。
眼看着茗莘山庄那边村民散去,苏祁言留了片叶子继续盯着那里,保证不会再出什么变故,便和谢子义拾掇着准备赶回玄天宗。
途中,他们路过个村子,看见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就四五岁大,扎着俩冲天小辫,瘪着嘴,挂着泪,就站在路中间,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苏祁言没忍住顿住了脚,谢子义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都没御剑,只因为这次苏祁言是真的在空中多待个一时半刻的就要晕了。
谢子义率先走了过去,在小女孩身前蹲下:“你怎么啦,你爹娘呢?”
“我爹,我娘……”小女孩一听,刚止住的眼泪竟是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委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啦,爹爹、阿娘,他们在哪里哇呜呜呜!”
谢子义没哄过小孩,眼神中流露出一两分无措,苏祁言站近了些,抿了抿唇。
他想看小徒弟究竟想怎么办。
不是别的,苏祁言在以前的世界里时,就有因着这张脸吓哭小孩的经历,实在不敢贸然蹲下去哄小女孩。
“你是迷路了,对吗?”谢子义从小女孩颠三倒四的话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迷路?”小女孩声音糯糯的,她在思考这个词的意思,然后重重点头,“哥哥,我迷路啦!”
“这样啊。”谢子义懒散地笑着,眸中映出几分真实的温柔,“那哥哥带你找到回家的路,好不好?”
小女孩竟真的就这么三言两语地被哄住了,她搂着谢子义的脖子,被他一把抱了起来:“谢谢哥哥。”
“师尊。”谢子义站起身,朝苏祁言笑了一下,头发被傍晚的风吹得轻晃。
苏祁言颔首:“走吧,送她回去。”
他暗自挑眉,没想到谢子义还是一个哄小孩的高手,看来,以后他的道侣还算享福。
路上刚开始,那小女孩还安安静静的,不一会儿,就叽叽喳喳地熟络起来。
“哥哥,我叫诺诺。”她认真道。
“诺诺?好名字。”谢子义笑道,“很好听。”
诺诺立马高兴得挥起手臂,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苏祁言在旁边静静看着,倒觉得那道月牙和某人的十分相似。
想着,他的余光便又在谢子义身上淡淡地过了一道。
还没来得及将视线收回去,就被诺诺这小家伙给捕捉到了,与想象中的可能会害怕不同,诺诺一点都不怕他,甚至还朝苏祁言也伸出了手。
“哥哥,抱抱。”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苏祁言僵了一瞬,他,他不会抱孩子啊。
想是这么想,他手却伸了出去,简单回忆了刚才谢子义抱小孩子的姿势,动作自然地接了过来。
“嘻嘻。”诺诺贴了贴苏祁言的侧脸,“大哥哥,你是哥哥的……”
她冥思苦想片刻,实在忘记是什么了,就当苏祁言准备点头“是,我是他师尊”的时候——
只听诺诺石破天惊的一句:“想起来啦。你是哥哥的夫人,对不对?”
苏祁言:?
谢子义挑了下眉,想起什么,又不自觉勾了下唇,眸中悄悄有几分得意。
苏祁言道:“诺诺为何这么说?”
就算小孩儿不懂事认错,那也合该是……是……
总之,他怎么就成了夫人了呢!
诺诺认真道:“因为我娘亲就总是凶凶的呀,平常都是我爹爹哄我的!大哥哥和哥哥都长得那么好看,也很像是经常在一起的!”
……苏祁言确实经常和谢子义待在一起,但那是因为他们被另一层关系紧紧绑在了一起。
苏祁言耐心和小女孩解释:“我是他师父,教他读书认字,教他法术的。”
“这样啊!”小女孩恍然大悟,神色中却流露出几分遗憾。
苏祁言:……这是在遗憾什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诺诺不怕他了,敢情是因为她的娘亲——
“诺诺!”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还没走到村门口,就遇上了来寻孩子的一对夫妻。
那女子虽只着简单的布衣,气质中却带着一股子清冷,只是此时眼眶也红了起来:“你去哪儿了?让娘亲一番好找!”
身边的男子则对着他们连连道谢:“谢谢仙尊,送诺诺回来。”
苏祁言轻描淡写道:“不必客气。”
几人一番寒暄道谢,直到他和谢子义走远了,诺诺一家三口还站在村门口目送他们远去,诺诺招手喊道:“哥哥,有空来玩啊。”
谢子义回头笑着应了:“谢谢诺诺,有机会会来的。”
苏祁言道:“你挺喜欢那小孩?”
想到方才的情景,谢子义抿了下嘴,试探性问道:“师尊不也很喜欢?”
苏祁言被问得一怔,竟然被谢子义反问回来了。
他自觉不想丢面子,冷淡扔下一句:“瞧着是挺可爱,亦无不可。”
说完,苏祁言加快步子往前走了。
谢子义弯了下唇,苏祁言这口是心非的劲儿,是向来如此吗。
漫天黄昏下,谢子义一改之前恭顺的样子,清朗的少年音传入苏祁言的耳朵:“师尊,等等我啊——”
他的师尊才不等他。
霜九州,召来!竟是直接御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