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湘江水沉》明水镜子

8、八 黄雀在后

　　楚瑶没意识到吴邪和阿宁在看她，送走一批人后她才有心情来处理残局。红虫飞舞，楚瑶自有凭恃，并不担忧这些虫子会将她杀死，伴随着她的走近，鳖王皆绕开她转道向别处飞去。
　　被鳖王沾上成为血尸的东西在原地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看见楚瑶就要向她扑来，楚瑶笑了一下，抬起双手，腕间轻轻一碰，玉镯清脆的“叮”声回荡开来，血尸便都停下了脚步。
　　这些东西已经只有人形没有人样了，裘德考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觊觎让他们走上末路，楚瑶虽然慈悲但也不会同情触犯禁忌之人——她已给他们指了明路，是这群人自己没有选。
　　楚瑶回队医的帐篷取了自己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几根放血的三棱针来，若是活人针灸针就可以，但对这些东西三棱针更快。楚瑶以针刺大椎、风池、风府等穴位，来致使他们瘫痪，待他们瘫软，不能站立再以针送入百会，算是以绝后患——触犯禁忌的东西还是处理掉比较保险，免得他们到时候撞上人，平添麻烦。
　　血尸身上刺鼻的气味熏得楚瑶几乎要皱眉，下意识加快了手头的动作。她已经太久没见过这种场景，也没料到自己现在竟然在做处刑人的活。楚瑶不禁弯唇，暗想这件事一定要瞒着青寻，要不然青寻估计就会把它记在心上，回头拿来开她的玩笑了。
　　其实细细想来，这场面和楚瑶记忆中的有许多差别，但最后一步变成血尸，针没百会倒是一样，楚瑶从前只在高台上看人处刑，全然没有自己做过的经验，今天这一遭除了让她鼻子遭罪别无收获。她可不想再来一回了。
　　挨个处理完后，楚瑶叹了口气，沾了毒血的针是不能要的，她干脆就把它们留在了尸体里。楚瑶找来水洗了个手，将医药箱放回包里，离开了这片死地。她只觉自己的嗅觉备受摧残，大抵要自我修复一段时日。
　　楚瑶记着扎西石堆的摆放规律，原路返回，她故意跑得很快，以造成一种意外脱对尽力追赶的感觉，回到外面的营地的时候楚瑶已经筋疲力尽了。队伍里正在清点人，乱哄哄的，一见楚瑶出现，黑瞎子就向她走去，“怎么才回来？看见吴邪阿宁了吗？”
　　楚瑶刚拉了张凳子坐下想要喝口水缓缓气，听了黑瞎子的话就是一怔，不禁抬起脸看他，“他们没回来？”
　　“你没见过他们？”
　　楚瑶摇摇头，指了指背包，“我去拿了点东西，就跟大部队分开了，一路上都没看到。”
　　楚瑶说着便皱起眉，露出个带着忧虑的表情来。
　　阿宁绝不能出事，她才是这群人的精神核心，她、黑瞎子、张起灵三名顾问是不能与之相比的。至于吴邪，作为局外人，在此枉死实在没有必要。他并非是因怀有贪念而来的，光是这点就比裘德考好上太多了。
　　“吴邪和阿宁不会看我放的阿拉伯石堆又没有跟上大部队，”扎西在一旁听了楚瑶的话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们现在究竟是遇难还是迷路了我们都不知道。”他示意黑瞎子和楚瑶去看其他队员，“这些人的情况现在也不适合去找人。”
　　“再等等吧，两个小时之后他们还没出来就组织人去找。”
　　扎西点头，表示认同。
　　“不妙啊。”
　　黑瞎子摇摇头，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径自去找了张起灵，两个人交流片刻，而后张起灵便站起身离开了人群聚集地，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扎西则看向楚瑶：“楚小姐是怎么找到路回来的？你以前见过这种石堆？”
　　“没有，”楚瑶瞥了扎西一眼，“你带路时，我都记住了。”
　　扎西没再多说什么，但他眼里透出的神色却告诉了楚瑶，他摆明是不信的。楚瑶也不在意，拧开瓶盖慢慢喝着水。
　　没过多久，楚瑶就听见有人叫自己，说是高加索人情况再度不稳定了起来，队医请她过去帮忙。想也是，受伤本就需要静养，被人抬着一路狂奔，再如何钢筋铁骨也难抗。
　　楚瑶没有推辞，拿过自己的医药箱便进了帐篷。
　　队医忙得满头大汗，嘴唇都白了，楚瑶一叹，对他道了句辛苦。
　　队医摆摆手，只道：“楚小姐快看看老高吧。”
　　楚瑶颔首，再度为高加索人把脉，她凝视着高加索人陷入昏迷的脸，不禁怜悯起他来。
　　颠簸之下尸鳖没有从他体内飞出来就已经很是幸运了，他确实坚强，但肉体凡胎怎能耐受肠穿肚烂？能活多久是多久罢了。
　　楚瑶取出针来为高加索人施针，暂时稳定住了他的情况，队医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楚瑶微微一笑，对此并不在意。
　　治标不治本，有何可赞。
　　她又在这里待了一阵子，直到帐篷外开始骚乱起来。
　　门帘被掀起，扎西走了进来，楚瑶自队医借给她的书中抬起眼，扎西和她对视，做了个略显为难表情：“楚瑶，出事了。”
　　楚瑶放下书，同队医道了声“稍等”，便随着扎西离开了帐篷。
　　似乎是顾忌伤者的原因，人群没有聚集在靠近队医帐篷的地方，随着楚瑶的走近，吵嚷声也逐渐停歇。
　　楚瑶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生面孔，装备齐全，脸色不错，绝不是落难至此来寻求帮助的人。
　　茫茫戈壁两相遇，这么巧？谁会信。
　　黑瞎子正跟他们说着话，似乎是认识的样子，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一旁。
　　张起灵刚刚就是去通知他们的？
　　楚瑶忍不住笑了下，裘德考怕是不知道这群人给他来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三个顾问，领队阿宁不在，两个明显和新来的一伙，只剩她了。
　　楚瑶根本不在乎裘德考的队伍里有多少暗涌，对她来说能到塔木陀就行，因而她很轻松的走上前：“两位怎么称呼？楚瑶。”
　　“楚小姐。”其中胖些的装模作样的对她伸出手，“我是王胖子，初次见面。”
　　楚瑶与他对视，并没有回握，只微微一笑：“王先生何须计较繁文缛节？”她看向另一个，“这位呢？”
　　“潘子。”
　　楚瑶点点头：“二位有什么目的明说就好。”
　　“他们是来帮我们找人的。”黑瞎子道。
　　“成，”楚瑶说得轻快，几乎没思考，“合作愉快。”
　　胖子一愣，倒是有些傻眼：“就这么简单？胖爷我可是连怎么说服都想好了。”
　　楚瑶瞥了他一眼：“当务之急是找到阿宁和吴邪，我们的人士气不足，能有外援我应该庆幸。你们和裘德考之间的事我不关心，什么时候走？”
　　“你也要去？”潘子有点诧异。
　　“这座魔鬼城路线复杂，你们都没有进过里面，如何保证自己不迷路？”楚瑶看向一旁，“扎西，你还愿意进去吗？”
　　扎西当即面露难色。
　　“我愿意，且知道怎么走，”楚瑶看了一圈，“如何？”
　　胖子的目光在楚瑶腕间的镯子上一顿，当即比了个手势：“那我就代表大家欢迎楚小姐入队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瑶冲王胖子点了下头，等着听行动安排。
　　张起灵淡淡道：“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楚瑶对此没有异议，转身就去整理自己的行囊了。

　　再度走入魔鬼城，楚瑶首先感到的不是苍凉。
　　来此前她从未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走在其中，要知道在过去，这里可是水道，是西王母国抵御外来者的第一道关卡，不知其中奥秘的人很容易在此丧命，船毁人亡。
　　楚瑶领着他们沿扎西摆放的石堆一路深入，抵达沉船所在处的时候已至黄昏。这里已经丝毫没有红虫的影子，留下的只是破碎的瓦片与散落的人头。
　　血尸皆跪伏于沙地，无声无息。
　　王胖子看见那一溜血尸脸都绿了：“我操，楚瑶你怎么把我们往这带？想在胖爷面前搞谋杀？”
　　楚瑶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石堆，“这是往回逃的第一个分叉口。”她说，“所有路线都是被设计好的，最终只会通向一个地方，我管它叫死丘。除非知晓真实路线，否则就算碰巧找对了几个路口，这里也会很快将路线修正，将人引向绝境。但因为其中岔路很多，我并不知道他们走上哪条岔路，从此开始最为保险。吴邪和阿宁都不会看扎西的石堆，我怀疑他们一开始便走错了。”
　　潘子带着点审视的看着楚瑶：“你来过这儿？”
　　楚瑶笑了下，“我找到过有关资料，但一直没能对号入座，走过一遭后才意识到。接下来的路我无法提供指引，按照常人反应走下去或许能够找到他们，我知道正确路线，这已经是一种干扰了。不过把你们带回原处是没有问题的。”末了，她看向张起灵，以征求这位领队的意见，“张先生，您怎么看？”
　　张起灵和楚瑶有片刻的对视：“走吧。”
　　楚瑶对他微微一笑，一行人便再度上路。
　　胖子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着那排血尸，又加快步子往前跑了一段：“这幸亏是没起尸，要不然这么多个，小哥也够呛，是吧小哥？”
　　张起灵没有答话，潘子摇摇头：“胖子你别说了，我看那些东西也动不了，要不然早扑上来了。那黑瞎子也没说这事。”
　　“潘子你这就没眼力见了，你看看这尸体他妈的跪得跟等着处刑一样，还撅喷气式，一看就是刚批.斗完，被我们小哥给吓着了。”
　　潘子忍不住丢给胖子一个白眼：“你满嘴跑火车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胖子喝了口水：“胖爷我这叫生性乐观。”
　　楚瑶在旁听着两人说话就像听相声一样有趣。
　　她不禁怀念起青寻来。
　　若此事得成，她与青寻还会再见吗？或许会罢。沧海桑田，不论是哪一个，都是等得起的。但对楚瑶来说朋友并不是要时刻聚在一起的存在，她们各有目的，互相勉励往前，目的达成才是对这段奇异友谊的最大赞赏。
　　楚瑶由衷期盼着青寻能够得偿所愿，一如青寻那样积极地为她提供帮助——她们是在那座巫山大墓中初次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