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湘江水沉》明水镜子

6、六 沙漠沉船

　　楚瑶回帐篷前看了一眼前方无际的魔鬼城，阿宁他们的手电光穿透力极强，照在岩壁上，更衬托出周边的黑暗，她便仰起脸望星辰，却瞧不到。
　　楚瑶忽而起了写家书的心思，她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和笔，坐在睡袋上，她屈起膝盖，把笔记本放在膝头，就这么写了下去。
　　多年未见，身在他乡，总添忧思。生育之恩不敢忘。
　　然后呢？然后怎么写？
　　楚瑶苦恼的皱起眉，她总不能完整的把家书写完，通常在写出第一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了。她没有咬笔杆的习惯，也不敢乱甩，这是钢笔，墨水飞得到处都是会很难清理。
　　青寻之前笑话她，说虽然有句话叫近乡情怯，但她尚未近乡，自己倒先怕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楚瑶怔了怔，觉得青寻说得颇有道理，可她并不是害怕，只是惆怅罢了。不过这种惆怅有害无益，青寻把这问题直白的说出来后，楚瑶恍如被点醒。
　　思乡？那也得找到家才算！
　　楚瑶不禁对青寻一笑：“受教了。”
　　青寻摆摆手，“我虽这么说，但其实我们何尝不是一样的？就算找靠碰运气，但事在人为，而非天定，总会寻到。哪怕没有确切位置，有线索总是好的。”
　　楚瑶便问：“你已寻了多久？”
　　青寻恍惚了一下，“自有记忆起至今，”她扯了扯嘴角，“的确很久了。”
　　“我不甘心，”楚瑶说，“怎么都不能甘心。”
　　“知我者莫若你。”青寻忽的扬起一抹笑来，“我会帮你。”
　　楚瑶带着点疑惑朝青寻望去，青衣少女并不解释，只是拉起她的一只手，有什么被递到掌心。楚瑶摊开手掌一看，是块老式石英表，却看着很新。
　　“不要离身，需要时，它自会助你。”青寻帮楚瑶将手表戴上她左腕，目光掠过她右手的玉镯，微微一笑，二人找了个馄饨摊，边吃边聊。不多时，楚瑶就已经学会怎么使用它了。

　　“楚瑶，阿宁让你跟我走，里面有发现。”
　　楚瑶闻声把笔盖盖上，抬头去看，只见扎西背着个包，似乎刚回来拿了东西的样子。楚瑶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把它和钢笔放回包里，开始收拾起东西，“人找到了？”
　　扎西道：“找到了，但情况不太好，我去叫人。”说完，他就出去了。
　　楚瑶跟扎西不熟，不过既然阿宁指名要她去，那就说明可能发现跟西域历史有关的东西了，楚瑶把东西整理完，包背上出了帐篷。
　　扎西动作很快，已经集结起人来，黑瞎子和张起灵留在这里看车，其他人收拾的收拾，拿东西的拿东西，楚瑶平时跟扎西没交集，这时候不免还是要走到他身边问一句：“你们发现什么了？”
　　扎西说：“一艘沉船。”
　　楚瑶便扬起眉来，这和她平时温温柔柔的举止并不相符，“你们找到了一条曾经的西域水路？”
　　这并不是在提问，而是肯定。扎西带着点审视的看着楚瑶，楚瑶则淡淡回望过去，她不再言语，耐心等着出发。
　　队伍很快便整装待发，一行人跟着扎西，一路向沉船的方向前进。沿路都有扎西堆出的阿拉伯石堆做引导，楚瑶和乌老四走在扎西身后，队伍的前面。
　　楚瑶空间感不错，属于只要有地图就不会走错的那种人，而如果没有地图，也可以靠走过的路线在脑中构架出一张简易地图。楚瑶跟着扎西一路走来，默默记下行走的规律与阿拉伯石堆的摆放之间的关系，却越走越惊异。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之后，队伍来到了目的地。篝火已经燃起，在火光的映照下，四周都是亮堂的，队医正守在那个高加索人身边，他一看见大部队就赶忙迎了上来，“可算来了，老高情况不妙。”
　　阿宁作为领导者，也走了过来，她虽然面色不好，但还是开始有条不紊的分配任务，首当其冲的是给高加索人搭个帐篷好给他保暖，也方便用带来的其他东西施救。
　　“还有两个人呢？”楚瑶问。
　　队医摇摇头：“那两个不行了。”他忽然想到点什么，对楚瑶道，“楚小姐，我记得你原本是学中医的？”
　　楚瑶的目光看向苍白着面色躺在一旁的高加索人，立时就明白了队医的心思：“你想让我给他看看？”
　　“老高情况有些奇怪，我从没见过类似的例子。”队医把楚瑶领到高加索人身边，“你看看吧。”
　　楚瑶没有推辞，半蹲下身子给高加索人做了个简单检查。他的重要部位都被保暖布包着，想来是为了保暖，她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解开保暖布，拉下他外衣的拉链，只见高加索人的保暖外衣里浸满了鲜血，但不是新的。他的内衣被丢在一旁，成了一堆带血的布片，估计是剪下来的。
　　人倒是已经被包扎过了，绷带上血迹斑斑，显然是被急救后依然在出血。不过比起内衣上的，不算多，已经止住了。
　　楚瑶微微皱眉，以一种疑惑的眼神望向队医，这出血量并不小，难道他被什么切到动脉了？
　　队医叹了口气，轻轻剪开一截绷带，露出里面的创口给楚瑶看，楚瑶一看之下便愣住了。伤口十分细小，呈圆形分布在高加索人的肚子上，却密密麻麻。
　　“沙漠里总不会有人用螺丝刀扎他吧？”队医露出一个苦笑，无奈道。
　　楚瑶便去给他把脉，“你们是在哪发现他的？”
　　队医道：“你别看这是土丘，上面有好大一艘沉船，我们是在船舱里发现的。当时三个人都找到了，就他还活着，另外两个已经没救了。”
　　楚瑶颔首，去摸高加索人另一只手的脉，她抿起嘴，在火光的映照下，神色显得晦暗不明。半晌，她给高加索人拉上保暖衣，把保暖布重新给他盖上，才道：“另外两个呢？”
　　队医叹了口气，“还在船里。”
　　这时帐篷已经搭好，喊着可以把人抬过去了，楚瑶便对队医点了下头，“你先去照顾他，我和阿宁聊聊再来。”
　　队医“哎”了声，就也开始忙活起来。
　　那边阿宁正在和乌老四说话，谈论着有关探索沉船的事项，她见楚瑶过来，便问道：“怎么样？”
　　楚瑶道：“还不敢确定，”她话锋一转，一指土丘，“你们上去看过了吗？”
　　此时已经天光微熹，阿宁点了下头，她手中握着的对讲机里传来汇报情况的声音，楚瑶听了一耳朵，没什么问题，她仰起脸去看，晨光下，巨大的古时商船嵌于这半月形土丘的半山腰上，它向着阳，一半被埋在土中，一半却在半空顿住，楚瑶被光刺得眯起眼，又看回阿宁，“你去休息吧，一宿没睡了，现在人已经找到，你也该安心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说着楚瑶笑了笑，“毕竟文物发掘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阿宁知道楚瑶是在劝她去休息，人找到之后，她心里绷着的弦就渐渐松了，大部队来后又更松了些，困意在逐渐上涌，她也快撑不住了，当下也不推辞，简单的对上头的队伍讲了几句安排后就去休息了。
　　楚瑶目送她走远，上头的动作很快，不多时那两个人就被搬了下来，为了方便发掘，他们开始在土丘上打钉子和绳子，这样更利于攀爬，船体悬空的部位，也开始做起支撑。
　　此时并没有什么是需要她去做的，楚瑶便走到一旁看尸体。她翻开尸体眼皮看了看，又解开了他们的衣服检查，这两个人的身上有和同高加索人如出一辙的伤口，一个在左胸，一个在大腿内侧，出血量比高加索人少，她把衣服给他们拉上，想了想，又找来保暖布盖住头脸身体，让人把他们搬去队医和高加索人的帐篷里。杂事做完后，楚瑶不免陷入沉思。
　　燃烧的篝火旁，吴邪靠在石头上正睡着，楚瑶抬起头时恰巧望见，她手里还剩一块保暖布，便给他披上了。
　　前期准备已经完毕，乌老四招呼楚瑶过去，他们两个会在下面接应和整理，东西会从上面直接用吊篮吊下来。
　　这是项很枯燥乏味的工作，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整理、编号。楚瑶是个很耐得下性子的人，她虽然算半路出家，但做起这些事来依旧是很利落的。
　　这是乌老四第一次跟楚瑶面对面共事，他就问：“你当时转行有没有犹豫？干这个可和医生不一样。”
　　“有点吧，”楚瑶笑笑，“但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
　　“比如这些陶罐？”乌老四开玩笑一般指了指刚从上面吊下来的陶罐，楚瑶想回话，却在目光触及它的时候微微一怔。
　　罐子并不小，从罐口来看，小孩可以把整个头都塞进去还有间隙盈余，乌老四把罐子从吊篮里抱出来放在近前，楚瑶打量了它一会，用毛刷扫了扫上面的浮土。罐子保存得非常完好，其上所绘的花纹历经千百年时光依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