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湘江水沉》明水镜子

5、五 人员失踪

　　过了一段时间，张起灵和黑瞎子又带回来两个人，他们已在外搜寻很久，体力不支，回来后也就不再出去了。阿宁半个小时后也返了回来，她脸色不好看，显然是筋疲力尽了。她把护目镜取下，深深的勒痕在她脸上尤为显眼，楚瑶给阿宁递过去一瓶水，又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块压缩饼干给她。阿宁接过，默默吃喝起来。
　　等到风力有所减缓后，天已经全黑了，有人冒风出去，翻出了外面堆着的行李里的食物，把它们拿了些回来。楚瑶正打着瞌睡，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她睡得并不安稳，所以立刻就醒了。把落在自己身上的沙子掸了掸，楚瑶有点疑惑的出了声，“怎么了？”
　　“吃饭了。”阿宁道。
　　下一刻就有个长条状的东西被扔到楚瑶面前，楚瑶一摸，是压缩饼干。她把饼干条攥在手里，对阿宁道了谢，草草就水吃完“晚餐”。
　　没过多久，风又弱了些，阿宁立刻叫了几个人出去继续找人，顺便看看车子怎么样了，并让扎西上去守夜，楚瑶在这里被憋久了，也想出去透透气，被阿宁一个眼神堵了回去。楚瑶没强求，只得继续坐在坑底。因为走了几个人地方空了出来，楚瑶便悄悄的活动了下已经麻掉的身子，这才感觉好点。【他们头顶上的不是石头，而是干裂的泥土与砂石，所以时不时有沙子从上面掉下来】，楚瑶感觉自己衣领里都进了沙子，非常不舒服。她强迫自己又睡了一会，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楚瑶难得没有做梦，她甚至对此有些失望，乍一睁眼，便见阳光，楚瑶使劲眨了眨眼才缓过劲。她从坑里走出来，掸了掸身上的沙子，又重新扎了遍头发。早晨清凉的空气让楚瑶没由来的身子一轻，她吃了点东西，就向阿宁走去。
　　阿宁脸色不好看，眉头紧锁，楚瑶问：“情况怎么样？”
　　阿宁摇头，“这风还不算停，要找下一个避风的地方，昨天搜寻了一晚，所有车的位置都知道了，但有几辆报废，其余的要修，等会他们醒了就让他们去干活。”她停了下抿起嘴角继续说道，“我们丢了四个人，一直没音讯。”
　　楚瑶知道阿宁向来负责，不会做出丢下队员的事，当下也不劝她去休息，只拿了包压缩饼干塞到阿宁手里。阿宁一怔，微微笑了下，“谢了。”
　　“不客气。”楚瑶道，“我去坐着。”
　　阿宁点了下头，为楚瑶的自觉颇感满意。
　　楚瑶也觉得自己很识时务，裘德考命阿宁关照她，她不能白承这情，自然也要关照回来。楚瑶不是常出任务的人，身体素质跟阿宁他们不能比，所以在抵达塔木陀前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安稳待着，别让自己出事，免得到时候进入塔木陀生出些别的麻烦。
　　天大亮的时候，队伍里的人陆续醒了，阿宁有条不紊的安排他们修车、找人，黑瞎子与张起灵也出去找那四个失踪人员了，扎西则被阿宁派出去寻能避风的地方。
　　在这种所有人都动起来的情况下楚瑶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在一边看着，她便干起帮忙递工具的活来，也会在阿宁去忙的时候帮她听一听无线电，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失踪者。但可惜那四个人从未有过回应。楚瑶不禁思考，他们活着的可能性还有多少。
　　一晃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大漠孤烟没有，长河落日，若是脚下的枯水河道也算长河的话，那楚瑶的确是看到了。她不免将过去的记忆于此重叠起来，踏上这片土地后，楚瑶一直都在寻找相似感。
　　但一切已经不同了。
　　楚瑶微微一叹，却并无动摇神色。
　　风已经完全停了，尘沙不再，裘德考的队伍一如既往高效率，有好几辆车都被修好，物资也经过重新分配正在重新装车，昨晚几个找车的，白日里睡下现在都陆续醒了，楚瑶正站在阿宁身边陪她听无线电，就看见刚睡醒的吴邪拿着干粮一边吃一边走过来。
　　阿宁一天一夜都没合眼，此刻显得非常憔悴，她一直握着对讲机，听着出去找人的人之间的沟通对话，但他们没什么收获，那四个依旧渺无音讯。楚瑶不会劝她放弃，也没兴趣继续听，便代替无心理会旁人的阿宁回答了吴邪询问寻找情况的问题。
　　“人已经分出去了三组，黑瞎子和张起灵也都在找，现在你听到的，”楚瑶示意吴邪去看阿宁手里拿着的无线电，“已经搜到第三遍了，还是没结果。”
　　吴邪显得有些担忧：“那我要不要也去找找？”
　　阿宁正听见这话，摇摇头，“不用，你去找了也不见得有用。你最好去收拾一下行李，扎西他们在前面二十公里的地方找到一个魔鬼城，晚上恐怕还要起风，我们会去那里修整。”
　　吴邪表示了解，也不想再烦阿宁，就要走，楚瑶懒得再听无线电，也跟着离开了。两人到了另一边，那还有队人在修车，就顺势搭把手，帮忙递递东西。
　　吴邪看楚瑶一路走来，逐渐放松神色，略带悲悯的表情一扫而空，转为了虽然有疲惫但似乎并不担忧的模样，不禁疑惑，但他没有问出来，楚瑶和他对视一眼，笑了。
　　吴邪的脸色便古怪起来。
　　“不要往外说，”楚瑶轻声道，语调带着点轻快，“这算个秘密。”
　　“你，”吴邪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应，最后才道，“你跟他们关系不好？”
　　楚瑶一怔，“不是，他们挺好相处的。”她看向无际黄沙的尽头，片刻后才答道，“他们应该对此心知肚明，探险本就伴随着危险性，死亡不可避免，想要长久活着，来这里的确是个明智之举，那也要有命到才行。”
　　吴邪有些哑然：“你就不担心自己？”
　　楚瑶微微笑道：“我不能死，也不会死于这片土地。”
　　吴邪无言以对，觉得楚瑶多半脑子有点问题，正巧有人喊他帮忙递东西，便去忙了，楚瑶则注视着他清瘦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

　　半个多小时之后，扎西回来了。他带来了坏消息，那就是又要起风了，前面的地平线已经起沙线了，若是再不走，车子就全都白修了。
　　这时候出去找的人已经回来了，阿宁便放下无线电，指挥众人撤离。没修好的车子就被拖着走。
　　队伍很快就再次启程，朝太阳落山的地方出发。
　　也不知道是已经晕习惯还是怎么的，楚瑶觉得自己对这种颠簸渐渐有了耐受力，她虽难受，但还是能强自保持心情，不让自己太烦躁。车子开了二十分钟便到了地方，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不远处，一座座石头山拔地而起，托着落日，楚瑶眯着眼睛看，觉得很美。
　　扎西拿着对讲在和后面的队伍沟通，指引他们调整方向，免得走错路，车队很快就行驶到一座巨大的岩山前，后面就是一大片石山逐渐密集的雅丹地貌。车子在一座底部平坦的岩山处停了下来，扎西是最先下车的，他一下车便开始吆喝，让队伍在这里扎营。
　　楚瑶下车环顾，大量被风沙雕琢成奇异形状的岩山不规则的排列着，向内延伸，不知多远，仿若城郭。这种地貌被称做“魔鬼城”，又叫风城。因为岩石分布的关系，在风刮过的时候，会发出鬼嚎一般的可怕声音，故此得名。在戈壁上，算是常见的一种地貌。
　　扎西判断得没错，两个小时后，果然开始起风了，风沙遮天蔽日，比之昨天不遑多让，但好在这次算是有备而来，所以没有那么狼狈，恐慌情绪也不多。
　　楚瑶静静坐着，风很大，魔鬼城里哭嚎阵阵，她睡不着，只能发呆，队里的队医看她无聊，就丢了本书给她。楚瑶道了谢，便看了起来。
　　这风直刮到天黑后很久才渐渐小了，楚瑶看了眼手表，已经半夜了，阿宁仍把对讲机抓在手里。楚瑶就坐在阿宁身边，阿宁一直都在焦急等着那四个人的消息，但可惜依然没有动静。吴邪走过来劝她去睡，楚瑶便给吴邪投了个“劝也没用”的眼神，在她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宁找不到那四个，是绝不会休息的。
　　吴邪会意，却微微摇头，又要开口，但他还没张开嘴，忽然就听见有人在远处的戈壁上大叫：“队医！队医！快过来！找到阿K了！”
　　楚瑶不禁“哦”了一声，要叫队医，难道还活着？
　　队医是个胖子，正在看书，一听这话就站起身，阿宁也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还醒着的人就都寻声过去了。走近点就看到有两个人正站在一座土丘上朝他们招手，脖子上还挂着照相机，可能是想拍魔鬼城，但意外发现了失踪的人。
　　楚瑶走得略慢，走近了便发现他们招手的地方下面有个大坑，坑里卧着一个人，就是那个叫阿K的。队医正给他测脉搏，他摸了一下便兴奋的大喊道：“还活着！”
　　当场便有几个人下去手忙脚乱的抬人，抬上去后，扎西接力，跑着把人背回帐篷里，队医也急匆匆跟着一起去了。
　　楚瑶看了一场热闹，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她同时也清楚，找到这个人对阿宁来说会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也算是个激励她的好办法。
　　不论怎么说，对现在的阿宁来说，活的总比死得强。若是还没找到塔木陀就死了人，于士气也是一大打击。
　　她跟着其他人一窝蜂进了队医的帐篷，队医手脚麻利，阿K很快就被抢救了过来。楚瑶看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没露死相，大抵是疲劳过度晕倒了。队医也这么说，后来给他打了一针，人没过多久就醒了。
　　阿K清醒后，队伍里的人便开始问是怎么回事。楚瑶拉了张凳子，坐着听。吴邪之前跟楚瑶不清不楚聊了一会，此刻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她有些漠然，与阿宁的急切形成了鲜明对比。
　　吴邪不禁好奇起来，也不知道塔木陀里有什么，居然能让这个奇奇怪怪的楚瑶愿意和裘德考联手。对比黑眼镜和张起灵出去找人的行为，她基本可以算得上毫不关心失踪人的死活。再说，裘德考又不是慈善家，楚瑶要没点价值他绝对不会跟她合作。但问题就在这里，楚瑶的价值在哪呢？这么一路走来，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啊。
　　楚瑶不知道吴邪心里的想法，她正望着病床那旁的情况。
　　阿K简单讲了下自己晕掉的经过后随即就问：“哎，那个老高和另外两个人回来了没有？”
　　老高就是那个高加索人，楚瑶对他有点印象。
　　阿宁赶忙道：“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见过他们？”
　　阿K想了下，答道：“当时他们就跑在我前面，我怎么叫他们，他们都不回头，想想是逆风走，他们听不到，后来我就摔晕了。”他露出点疑惑来，“怎么，他们没回来？”
　　阿宁惊讶道：“你是说你在摔晕前还看到过他们？”
　　阿K点头表示肯定。
　　阿宁一听这话，眼里顿时就有了神采。她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听到了没有？发现阿K的地方是魔鬼城外面，前面就是魔鬼城，这么说，他们进城里去了！难怪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说完，她便拍了拍手，示意让众人出去商量，把这里留给阿K让他好好休息。
　　出了帐篷，几人简单商议了一番，阿宁执意要马上进入魔鬼城搜索，楚瑶对此没意见，正要和吴邪、队医一起去收拾东西，阿宁却拉了她一把，不赞同道：“找人你不需要去，我们三个先进魔鬼城探探路，现在大部分人都还睡着，两个小时之后你和大部队再来。”
　　楚瑶冲阿宁笑了下，刚想说话，扎西就走了过来，拦住了正在准备拿东西的吴邪，“等一下，我奶奶说，你们不能进去。”
　　阿宁有点奇怪：“为什么？”
　　扎西说了什么楚瑶没仔细听，大抵就是里面非常危险一类的话，阿宁对现代技术很自信，他们随身携带GPS，并没有那么容易迷路，而且她还担忧，越晚找到那三个人，他们的危险就越大。
　　扎西见阿宁不听劝，微微皱眉，刚打算再次开口，在一边的定主卓玛便发话了，她对扎西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接着两个人就开始用藏语讲起话来。也不知道两个人商量了什么，最终扎西带着脸郁闷的走回来，对在场几人道：“你们走运，我奶奶让我带你们进去。”说完，就径自去整理装备了。
　　阿宁瞥了眼楚瑶，“所以你很没有跟我们一起打先锋的必要。”
　　楚瑶见阿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歇了心思，她本来就是因为睡不着而临时起意要加入，不存在什么人道主义热忱，阿宁不同意，不去也无所谓，便对阿宁点点头，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阿宁看着楚瑶利落离去的背影，颇为无奈的摇了下头。
　　她也不知道楚瑶是算随性还是冷血，阿宁清楚楚瑶根本不太在乎那三个人，若她真在意人命，巫山的时候早就被吓破胆了，当时后头的部队进去看见那个到处是尸体的场面都渗人，楚瑶却没多大反应，要知道那是楚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了楚瑶这种性格的人，还是她心理有缺陷？随着私交渐深，阿宁其实也挺想知道答案。
　　不过现在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阿宁把头发重新扎过一遍，简单整理装备后便由扎西打头，和吴邪、队医一起进入了魔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