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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司空瑞刚上了岸,前面便有人早早的候着他。

      “司空瑞,你每天装出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今天我就要让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二哥哥说的哪里话,弟弟听不懂”

      如果是司空瑞自己,早就钻空子溜了,奈何今天还有司空烟这个累赘,她竟还不知深浅的要说些什么,司空瑞悄悄的制止住后,不咸不淡的回了话,心里却在思量着逃跑的方法。

      身后的桥头已被一左一右两个下人守住,再往后就是荷塘了,司空瑞并不会水,左手边还有司空烟,因为这个小姐姐娘亲的缘故,恐怕是不会被刁难的,刚想到这,果然,司空烟的丫鬟抱起她就走,司空烟还想挣扎,那丫鬟人高马大,司空烟哪是对手,只一会功夫,就走的没影了。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司空瑞小小的脸上也不禁有了些汗。

      “衣服扒了,扔荷塘里涮涮,太阳这么大,我弟弟禁不住热”司空翔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肉中刺,看着他拼命挣扎的样子,心中大悦。

      “司空翔,你欺负我小,等我长大了,让你好看”小小的司空瑞哪是几个家丁的对手,不多时就被脱的只剩内衫。

      “翔儿,我们不便多留,你不要闹的太过火”司空玉与司空娆冷漠的看了眼不断挣扎的司空瑞,转身走了。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司空翔来到司空瑞近前,五官扭曲,分外狰狞,啪啪两个响亮的嘴巴,抽在司空瑞脸上。

      司空瑞哪能受住这样的力道,满嘴是血,他冷笑一声,将打掉的半颗牙和着血沫子吐到司空翔脸上。

      司空翔哪能料到司空瑞还有这一招,被吐了个正着,气急攻心,竟动了杀机。

      “丢进塘中”大声吩咐着,又给了司空瑞两巴掌。

      “等等,等等”司空瑞上气不接下气虚弱的说道:“我实在有些不明白,虽然哥哥姐姐看不上我,但为什么只有二哥哥,对我非打即骂,还动了杀心”司空瑞故意将后面的话说的极大声。

      “估计胡先生此时正与大哥在书房讲经论道,但你倒也提醒了我,毕竟这里人多眼杂”司空翔向身边的手下低语了几句后,对着司空瑞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不多时,司空瑞便没了声息。

      “我与弟弟比武切磋,弟弟不敌,昏了过去,来呀,抬回霜月阁,好生养着”说罢,司空翔头也不回的走了。

      初秋的夜,凉似清水,天边本来明晃晃的月色,转瞬被一阵阴云遮住,阵雨说来就来,惊雷炸起,闪电摇曳,雨声噼噼啪啪从天而降。

      一方弃井上,因有些枯藤盖着,雨水慢慢滴进去,司空瑞只觉有冰凉的液体淋在身上,缓缓睁开眼睛。

      阵雨说走就走,天地间又恢复了平静,司空瑞透过井口,看见了天边的满月,他醒过神来,努力坐起,又冷又饿,浑身酸疼,看着月色,他略微估算了一下,昏迷得有大半天了。

      井内空间狭窄逼仄,阴森幽暗,井壁上藤蔓纵横,又厚又密,唯有一方小小的井口,透入些天边的月光,司空瑞时冷时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

      不能死在这里,母亲还在等着我回去。

      司空瑞本想站起,一阵晕眩,重新跌落在地,还好井下并不是很大,司空瑞蹭到井壁,凭借着密密麻麻的藤蔓借力,勉强站了起来,尝试着攀登,无奈身痛力竭,根本无法抓紧藤蔓。

      阵阵眩晕铺天盖地而来,司空瑞靠着藤蔓缓缓坐下喘气,他觉得背后的藤蔓异常柔软,仿佛背靠在母亲的怀中,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困,但肚腹传来阵阵饿感让他根本闭不上眼睛。

      “一世一世轮回,人间繁华也享了,人情冷暖也沾了,该是你务正业的时候了吧”

      司空瑞只听耳边似有人声,他很想睁开眼看一看,张开嘴求救,努力了半天都是徒劳。

      “司空瑞,你这一世叫司空瑞吧,我在飞星谷等你,别再辜负我了”

      司空瑞只觉腹中一阵暖意,紧接着五脏六腑异常舒适,身上的痛感全消,肚腹中的饥饿感也随之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司空瑞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借着蒙蒙亮的天光,井中还哪有什么人影。

      司空瑞看了看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部好了,甚至都看不出曾经被殴打过的痕迹,只是这一身破烂衣裳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提醒他,的确是遭遇了场生死。他沿着井壁敲打了一圈,井壁结结实实,并无异样,也没暗藏的空间。

      司空瑞坐在井下回想着迷迷糊糊间耳边响起的话,他并没听清什么,唯有那句我在飞星谷等你听的真切,飞星谷他是知道的,母亲曾经说过,他出生时多亏了飞星谷的修士相救,还赐予了入谷令牌,只等着结了灵印,便可拜入飞星谷。

      被困在枯井中,什么疑惑都解不了,司空瑞整理了下衣裳,攀上井壁的藤蔓,一步一步向井口爬去。

      说来奇怪,藤蔓上本来有很多细小锋利的尖刺,此时这些尖刺似乎变的非常柔软,伤不到司空瑞分毫,甚至有时司空瑞脚下打滑,这些藤蔓似有灵性般,将他托住。

      司空瑞从小就对自然中的动物植物颇有亲切感,他有时甚至能感受到花草树木的私语,或能听懂天上鸟儿争论着八卦。

      他并没有将这个能力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慢慢领悟,直到今天,他对自己的能力起了些疑心,这能力是与生俱来?还是因为飞星谷的那位救命恩人?或者,是不是因为这个能力的存在,才导致他虽然能够领悟到灵魂的存在,却始终不能结印成功,这能力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司空瑞甩了甩凌乱的小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夜未归,不知母亲要有多着急,司空瑞铆足了劲,专心的向井口爬去。

      一场秋雨一场凉,秋风习习,吹过司空瑞的脸,略带些寒意,司空瑞打了个寒颤。废弃的井口,清冷的院子,破败的司空瑞,每个景色都应了那句诗:秋风不留四季景,独留空屋与空人。

      天色还早,司空府上只有厨房里忙着进进出出,好在废弃的院子与柳月如住的霜月阁并不远,司空瑞小小的身影,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霜月阁时,正听见阵阵咳嗽从母亲的房中传来。

      顾不得其他,司空瑞匆忙跑进柳月如的房间。

      “娘亲,娘亲的病又加重了么?”司空瑞半跪在柳月如床头。

      “瑞儿,这些天你去哪了”柳月如看见突然出现的司空瑞,惊喜交加,本是萎靡在床上,看见扑进来的司空瑞,坐起身一把将床边的小小孩童搂入怀中。

      司空瑞浑身冰凉,衣服破烂,还有斑斑血迹,种种景象吓坏了柳月如,忙掀起司空瑞的衣服,查看伤口。

      “母亲,我并没有受伤,是瑞儿不好,让母亲担心了”司空瑞紧紧抱着柳月如,母亲的怀抱温暖舒适,足以让他忘掉昨夜经历的一切。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月如也紧紧抱着怀中的儿子,不等再开口问话,只觉喉头痒痒,一阵似一阵,终是再也忍不住,狂咳起来。

      柳婆端着药碗刚从门口进来,就看见少爷手中的帕子上已被鲜血浸透。

      “娘亲你别着急,我不会再调皮了,不会再消失了,喝点药,柳婆婆已经将药煎好了”

      司空瑞强装镇定,轻轻的拍着柳月如的后背,咳了好一会,柳月如才稍微舒缓了些。

      “瑞儿”柳月如轻轻摸着司空瑞冰凉的小脸,这张脸跟司空震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她回想起与司空震过去的种种,回忆真是美好啊,又想起曾琉璃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大夫人上官晴不问世事,府上大小事务都由曾琉璃掌管,曾琉璃善妒,心思又不善良,对柳月如百般刁难,甚至差点让她难产而死。

      然而这一切,他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柳月如凄然一笑,一切仿若镜花水月般不真切,她至今也不明白司空震为何突然对她变了脸,幸亏有了司空瑞,能让她在这清冷的霜月阁中有了一丝慰藉,也正是有了司空瑞,柳月如才死灰复燃,才能苟活至今。

      现在,她却再不能护住司空瑞了,她知道,司空瑞自小便颇为懂事,为了能让日子更好过些,小小的司空瑞早早就知道揣测父亲的心思,被欺负了也从来不说,也许,她走了对司空瑞也是一种解脱,司空震一向宠溺小儿子,如果没有这个不得宠的母亲在,想必司空震会更加爱护司空瑞。

      “这块令牌你一定要收好”柳月如将金灿灿的令牌放在司空瑞手中。

      “瑞儿,如果娘不在了,也要坚强的活下去”柳月如还想说什么,司空瑞满眼泪水的端着药碗。

      “娘亲不要多想,先喝了汤药,休息一下,瑞儿会将京城内最好的医生请来,医好你的病”

      柳月如身体一直不好,当年生产更是伤了元气,又因每日喂养百日蜂,加上司空瑞突然失踪,种种情况,让她身体彻底崩溃。柳月如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本想多交代些后事,看见司空瑞哭成泪人还强忍着,面带笑意的端着药碗,柳月如再不忍开口,顺从的张开嘴,司空瑞手中的汤勺刚要送进柳月如的口中,只听一阵嗡嗡声直从门厅冲进卧室,正是曾琉璃送来的百日蜂。

      接受了鲜血的滋养,断了滋味的百日蜂便会噬主。

      今晨经历的种种让柳月如一时忘了百日蜂的事,眼看着千千万万只百日蜂黑压压的侵袭过来,柳月如一把将司空瑞藏于怀中。

      司空瑞反应再快也是个孩子,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母亲突然起来的动作惊住,手中的药碗摔了个粉碎。

      柳月如用瓷片将手腕上还未结痂的累累伤口狠狠割开,百日蜂如闻到香甜的蜂蜜般,冲着手腕蜂拥而至。

      “娘子”一旁的柳婆拿起衣服就要扑打。

      “柳婆婆,不要动,没事的”

      百日蜂来的快,去的也快,吸够了血,也不停留,成群结队飞回蜂巢。

      柳月如面色苍白,再也挺不住,软到在床上。

      “娘,你怎么了,娘”司空瑞发现母亲的怀抱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他转身要跑去找大夫。

      “瑞儿,别走”柳月如虚弱的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爷,老奴去找大夫”柳婆婆丢下一句话,匆匆走出门外。

      “母亲”司空瑞不知所措的按住柳月如手腕上的伤口。

      “这枚戒指,本是你祖母留给舅舅娶媳妇用的,因我喜欢,哥哥又送给了我,瑞儿,现在留给你娶媳妇用”柳月如手中多了一枚翠绿色的碧玉戒指,被一条银色的细链穿着。

      “当年缠着哥哥要戒指,哥哥足足出了半月苦力才给我买了这条链子,特意将它穿上戒指戴在了我的脖子上,瑞儿,带着娘的骨灰,回柳家庄,帮我看看你祖父祖母,还有舅舅,就说孩儿不孝,先行去了”手腕的血终于止住了,司空瑞小心的帮柳月如将手腕包扎好。

      “娘亲,你看,瑞儿跟烟儿姐姐学的蝴蝶结好不好看”

      司空瑞拿起帕子,慢慢擦拭柳月如苍白如纸的脸庞。

      “娘亲累了,就多睡会,瑞儿给娘亲读书,就读那本百草集”

      司空瑞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滴在柳月如的脸上。

      “娘亲,是瑞儿不好,娘亲教导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孩子不能总是哭哭啼啼的,都是瑞儿不好。”

      柳婆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她迈步进大厅,厅内破碎的茶碗已被清理干净,甚至看不出泼洒汤药的痕迹,只弥漫着股淡淡的药香。

      柳月如安静的躺在床上,司空瑞直直的跪在床边,一动不动。

      “少爷”柳婆一下子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老泪纵横的跪倒在柳月如床边,霜月阁只能听见一个老人的恸哭声,但又似乎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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