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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佐伊醒了,小屋内还温暖如春。她收回旧袜子里的金币,里面就空空如也了。她捏了捏肚皮,打算出门碰碰运气。
      新年的第一天,街道上都是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佐伊混在里面刺眼极了。她低下头,转过一个街角,然后停下了脚步,对面就是圣安东尼教会商店,那件可怕的事发生后,她再也没来过这儿。这时,一个身影斜冲到了她的面前。
      “嗨,新年快乐!”乔斯琳笑着说。
      “新年快乐。”佐伊的嗓音嘶哑,疼的厉害。
      “谢谢你。”乔斯琳快乐极了。
      什么?佐伊不解的看着她,乔斯琳的胸前挂着“儿童之家”的募捐牌子,她摇了摇手中的募捐盒,哗啦啦作响。
      “韦尔斯瘫了,也说不出话来,我们都说他会慢慢烂掉,活该!”她咒骂,并飞快的在胸前比划十字,“所以,谢谢你。”
      佐伊扯起嘴角笑了笑,乔斯琳还没松开手,“现在管我们的是派瑞夫人——”
      她不由分说拽着佐伊走到另一条街道,“那就是派瑞夫人,快看!”
      人群中有个短发女人,穿了件黑色长大衣,戴着眼镜,薄薄的两片嘴唇上下翻动,佐伊想逃,派瑞夫人已经看见她们了,朝乔斯琳招手。
      派瑞夫人口若悬河的抨击资本家,然后又讲起自己的另外几份工作,去穷人聚集区运送食物和衣物,穷人们世代在垃圾堆里找生存,从垃圾堆搬走住进贫民区是他们的终极梦想。她还关心难民和棚户区的吉普赛人的孩子们,积极为他们奔走,让他们学习知识,除此之外她还到全国各地参加各种抗议活动。佐伊见到过很多这种左到极致的人,这些人为她和杰奎琳提供过帮助,但也颇受困扰,比如曾经就有个Z翼追了她和杰奎琳两个州,目的只是想拉她们入伙。
      “……需要做的事很多,我们收养了很多婴儿,喂饭换衣服,大一点的孩子要给小一点的读圣经,商店只能保证我们的日常开支。要问我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活着、读书、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帮助别人!要让他们相信有人看的见他们,他们才会有希望!”派瑞夫人铿锵有力的说。
      有人鼓起了掌,一张支票滑进了派瑞夫人的募捐盒里,派瑞夫人傲然道谢。
      乔斯琳激动的说:“派瑞夫人,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孩。”
      派瑞夫人板着脸,佐伊不知道她清不清楚导致韦尔斯瘫痪的那场事故。
      “你父母呢?”她问。
      “我没和他们在一起。”佐伊摇头,派瑞夫人眉头紧皱,“你是美国人?”
      不等佐伊回答,她又说:“你叫什么名字?算了,让我看看你的护照——”
      “……被偷了……”
      派瑞夫人审视着她,眼神几乎凝结成边界关卡。
      “我爸爸是英国人!”
      “那他叫什么名字?住哪?”
      “我叫佐伊。”佐伊说,她的嗓子实在太痛了。虽然从头到尾派瑞夫人都没有问韦尔斯的事,但像她这样心怀大爱的人,通常又对很多小难无法感同身受,更重要的是,派瑞夫人还是个麻鸡,佐伊不打算讲实话。
      派瑞夫人有些不耐烦了,“你姓什么呢?”
      佐伊冷漠的摇头,这次不是因为嗓子痛,而是杰奎琳从没问过阿尔法德姓什么。
      “好吧,你先和乔斯琳去募捐,中午我们在商店汇合,我们好好谈一谈。”派瑞夫人说完就转身朝过路人摇晃募捐盒子。
      乔斯琳激动坏了,当即就在大街上劝疑似孤儿的佐伊加入圣安东尼教会,佐伊站在一旁,又痛又饿,烦不胜烦。她把脸转向另一边,不远处有对姐妹,像是刚吵完架,红头发的妹妹似乎在央求姐姐。
      “拜托了,佩妮,别告诉妈妈。”
      “那你就别在大街上做——奇怪的事!”那个叫佩妮的姐姐说,“妈妈不许你这样,莉莉。”
      “很好玩,你也被逗笑了,对不对?”莉莉问。
      “我没有!”佩妮抽回手,用力的甩了甩。
      妹妹莉莉追上姐姐,两个人又和好了,手拉手走远了。佐伊默默的看着,直到姐妹俩转过街角。

      蜘蛛尾巷一幢房子里,裹着毯子的托比亚坐在一把旧扶手椅上,天花板上的蜡烛散发着暗淡的光圈,他打着哆嗦,啐掉嘴里的丁香,渣滓落在斯内普的脚边。斯内普扬着一张枯黄的瘦脸,眼神倔强。
      “必须去——去上学——”托比亚哆嗦着说,酒瘾发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鼻头更红了。
      “我只去霍格沃茨。”斯内普冷冷的说。
      “去你吗的!”托比亚想站起来,但摔倒在地,然后像只被抹了脖子的鸡一样犯了癫痫,艾琳大声尖叫,本能的抽出魔杖,斯内普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酒,递给瘫在地上横冲直撞的托比亚。
      “这样,这样会害死他的……”艾琳还是挥动了魔杖,托比亚顿时安静了下来,绝望的喘了会儿气,像个盲人一样摸索到斯内普手中的酒瓶,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下去。酒精热乎乎的在他体内流淌,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活了过来,也再次陷了下去。
      “托比亚……”艾琳害怕的说。
      “毁了!都被你们毁了!我这辈子倒了血霉!”托比亚粗鲁的推开艾琳,艾琳咬着嘴唇轻声哭泣。
      “你他吗的还有脸哭?巫婆!魔鬼!我的人生从遇见你就毁了!现在我的儿子也要被你毁了!就因为他身上流着你的血!”
      “我妈妈救了你的命!”斯内普吼道。
      “我没指望她救我!”
      “别说了,西弗,求求你们别说了。”艾琳哀求道。
      斯内普真想问问她为什么不选择离婚,现在已经不是上个世纪了,妻子想离开丈夫最后却被送进精神病院。她有能力离开,不管带不带上他,她都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艾琳还在哭,托比亚瘫在地上烂醉如泥。斯内普走出家门,污水河的气味钻进鼻孔,他穿过迷宫一样的鹅卵石巷子,踢翻几张食品包装纸,看到了佐伊给自己搭建的小屋。

      临近中午募捐结束,乔斯琳带佐伊回到了商店,收银台上堆积的商品都清理掉了,店里没人,收银台后面也没人。
      “拉尔夫!拉尔夫!”乔斯琳伸着脖子喊。
      一个棕色皮肤黑色卷发的少年动作非常灵活的冒出来了,“我在里面修小便池,池子漏水了。”
      “孩子们呢?”乔斯琳问。
      拉尔夫打量着佐伊,脑袋向商店后面晃了下,“都在后面。你是新来的?”他问佐伊。
      佐伊没有说话,她看见了一整排货架的软饮和纯净水。
      拉尔夫也看见了,他从收银台下面拿出一瓶水递给佐伊,“那些我们不能喝,这瓶临期的,当然现在派瑞夫人告诉我们也不能随便喝了,不过你是新来的,破一次例。”
      佐伊一口气喝光了一瓶水,拉尔夫指着她对乔斯琳说:“她真可怜。”
      “我们谁不可怜呢!”乔斯琳叹道。
      这时,派瑞夫人回来了,她扫了眼商店,视线落在了佐伊身上,她注意到这个可怜的孩子能让她大展拳脚,“我会帮你的——佐伊——”她记起了佐伊的名字,“我会帮你到处问问你父母的事,你和他们走丢了吗?你记得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吗?”
      佐伊统统摇头。
      “那就让我来帮你吧,这是上帝的旨意。”
      “我还有一个英国姑妈。”
      “那你打算怎么找他们?”派瑞夫人不悦的问。
      去对角巷问问——佐伊没有这样回答。
      “我需要先攒点钱,我的行李被偷了,不然我就能去更北方一点的乡下找我的姑妈,她和我爸爸是远房亲戚,她叫戴安娜。”佐伊在脑子里胡乱搜索出一个名字说。
      “你一个人从美国过来的?”
      “算是吧,我的祖父母——苏珊和雅各布托他们的朋友带我来的英国。”佐伊继续胡编乱造,“我知道怎样请人照顾我。”
      “我该意识到的,你会一个人生活,只要挣到钱的话。”派瑞夫人笑了笑,态度冷淡了很多,“乔斯琳,叫孩子们出来吃饭吧。”
      吃饭的地方是老地方,佐伊抬眼看向天花板,吊灯重新安装上去了。
      “我安装的。”拉尔夫说。
      佐伊移开视线,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拉尔夫耸了耸肩,“你叫什么名字?”
      几个很小的孩子从他们的身边蹒跚跑过,爬上了椅子,乔斯琳正在给大家发餐具,桌子中央有一堆面包,一盆煮豆子,派瑞夫人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苏打水兑浓缩橙汁。
      “味道还不错吧?我煮的。”拉尔夫问。
      佐伊咽下口中的黄油豌豆点点头,“好吃。”最起码豆子是新鲜的。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佐伊,拉尔夫,她是美国人。”乔斯琳说。
      “我是印度人,”拉尔夫对佐伊说,“我爸爸是来自印度的印度人,我妈妈是出生在英国的印度人。”
      “看得出来,我在旧金山看见过很多和你肤色一样的印度人。”佐伊说。
      派瑞夫人咳了一下,乔斯琳吓得差点打翻餐具,那些小孩子也停止了咀嚼,懵懂的望着派瑞夫人。
      “我们是一个大家庭,他们都将是你的兄弟姐妹,佐伊。”派瑞夫人说。
      “在这里,不能搞种族歧视。”拉尔夫悄声和佐伊解释。
      佐伊没在意,她只想混顿热饭吃。
      饭后派瑞夫人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裹了糖浆的草莓当甜点,应该是从隔夜蛋糕上拿来的,那些小孩子们包括乔斯琳都吃的滋滋有味。
      佐伊实在无法把草莓塞进嘴巴,于是把它送给了身边的一个孩子。
      吃完饭派瑞夫人检查了下佐伊的指甲和头发,“乔斯琳,你带她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佐伊思考了一秒,决定服从派瑞夫人传达上帝的洗热水澡的旨意。乔斯琳带她去浴室,又给她送来一套旧衣裙,隔着门乔斯琳非常好奇的问,“你不喜欢吃甜的吗?”

      喜欢。
      当然喜欢,比如甜虾、先蘸白兰地再蘸白糖的番薯天妇罗,佐伊在面对那只裹满糖浆的草莓时就想起了它们。

      佐伊对杰奎琳说想吃寿司没多久,公寓的门铃就被亨利按响了,佐伊第一次见到杰奎琳口中的亨利,个子不是很高,穿着羊毛西装,皮鞋和手表都崭新铮亮。
      “有人和我说你回来了。”他望着杰奎琳。
      佐伊觉得光鲜亮丽的亨利看上去其实很窘迫,没半新不旧的博夫曼先生有钱。
      “是的,我回来了,亨利。”
      “这是——你的女儿?”
      “佐伊,四岁了。”
      亨利看了佐伊好一会儿,“哦,挺好的。”他转过头,又看了会儿杰奎琳和她身上的皮大衣,“去山上的滑雪场玩玩吧,杰奎琳,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
      一路向上,气温骤降,山顶的雪很厚。
      晚上他们去山脚下一间居酒屋吃饭,亨利应该是这家店的常客,穿着和服的老板娘叠手弓腰亲自迎了出来,亲昵温柔的对他笑,眉毛和眼睛都弯弯的,乌黑的发髻上别了一串美丽的樱花。
      佐伊终于吃上了手握寿司,亨利问杰奎琳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杰奎琳说。
      “别说笑了,杰奎琳,你从没让我上过你的床。”他哈哈大笑,看的出来杰奎琳不想告诉他,但他却不想称她的意。
      “你到底怀了谁的种?你为了她抛下我跑了,杰奎琳,五年后你才回来!”亨利用痛苦的眼神望着杰奎琳,用痛恨的眼神扫视佐伊,仿佛杰奎琳当年真的和他有过一段最后抛弃他生了别人的孩子。
      “你喝醉了吧?”杰奎琳晃了晃他面前的酒瓶,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上,“你把我们给毁了,我说过我们会成功的,我做到了,你退缩了!”
      他们吵了起来,亨利大骂杰奎琳毁了他的事业和人生,杰奎琳嚷着她没义务为他的人生负责。温柔的老板娘进来劝架,亨利大撒酒疯,杰奎琳气疯了,用当时南方流行的西班牙脏话大声咒骂,老板娘跪坐在两人中间,眉毛倒竖,黑眼睛瞪的圆圆的,嘴里不停的说着“系内”“系内”“可气该一”。
      佐伊拔下了她发髻上的美丽樱花。
      回去后杰奎琳还在生气,“男人都喜欢为自己找借口,成功了就说上帝眷顾、运气好、天选之子,天底下这么多人,就活该他成功;失败了则有无数个现成的理由,他们从不承认自己愚蠢能力不够没有付出过汗水和努力。如果他身边有个女人就更棒了,都不用他编造借口,其他男人们一看就心知肚明——‘哦!女人!老兄,我理解你!这错不在你,该死的女人!你唯一犯得错就是撞上了一个女人!’瞧,佐伊,这就是男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佐伊摇头,手心还攥着那串樱花。
      “因为上帝是男人。”杰奎琳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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