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云传奇》孤独培培

13、返祖还乡

　　杨家军帐内。
　　杨业怅然道：“唉，今日我拒降，料想耶律斜轸的精锐时刻将至。我们早已无力抵挡，莫非我杨家军真要断送于此？”
　　戴琦对杨业的气概十分敬重，见他英雄末路，心中不由一阵惋惜：“杨将军，我这匹马送给你们吃了填饱肚子吧，好歹也能多抵挡辽军一阵。”
　　“唉，一匹马，每人只能分食一小块，解决不了问题的。”杨业一声长叹，沉思片刻道：“这匹马还有其他用。”
　　戴琦不解。
　　“老夫死不足惜，但我儿子六郎必定奋不顾身前来救援，我不想他受到我的牵连。”杨业抓住戴琦的双肩：“所以，我想让贤侄待我转交一封书信给他。你既然有能力冲进来，必然也有能力冲出重围！”
　　“这……”戴琦知道杨业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心中的敬佩和惋惜之情更盛。
　　终于，他点了点沉重的头，答应了杨业。
　　杨业书信完毕，交到戴琦的手中，悲声道：“见到小儿，只需说老夫已经战死于阵中即可。”
　　这是，一个小卒冲了进来：“报——敌将萧达凛率军攻过来了，前方守卫完全抵挡不住！”
　　杨业抓起长枪，对戴琦道：“贤侄，事不宜迟，速速出发吧！”
　　那双威严的眼睛，分明含着泪水！
　　就算死，我也一定要把信送到杨六郎的手中！戴琦退后一步，连拜三下，头也不回的冲出营帐，一跃上马，策马向外杀去。
　　戴琦像疯了一般，红着眼睛，挥舞着闪着光芒的金乌剑，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鲜血飞溅。
　　而此时，一声冲锋的角笛声，四面围来的辽军以山洪爆发之势，冲向了杨家军的营寨。
　　戴琦回过头，恰好看见为首的一个年青辽将把杨业刺倒在地。
　　他含着泪，为了更重要的任务，杀出一条血路，逃出重围。
　　身上几处地方已经受伤，幸好马儿神勇，左冲右突，才得以摆脱追赶的辽军。倘若当时真让杨家军把马儿吃掉，恐怕也戴琦也逃不出这个战场。
　　战场上真正厮杀的危险，大大超乎了戴琦所料。
　　远远的看见一骑飞骑奔腾而来，马上的是一员年青的宋将，钢枪秀目，英武非凡。耶律琦料是杨延昭无疑，立刻横马挡住去路。
　　杨延昭一勒马头，见戴琦一身契丹服，用枪指道：“来着何人？”
　　耶律琦定睛一看，这杨延昭身披金甲，头戴紫金冠，虎背熊腰，面如冠玉。威风一点也不下于其父杨业。顾不上些许，戴琦连忙道：“你是不是杨延昭将军？”
　　杨延昭剑眉一挑，一舞长枪：“早料到你们埋伏着等我，可我杨延昭又何惧哉？吃我一枪！”
　　话音未落便一□□过来，戴琦只觉得钢枪中透着劲风，下意识的奋力一挡，才勉强用剑架住。足见杨延昭的气力不在耶律琦之下。
　　“杨将军且慢！我有杨业将军家书一封，请过目！”戴琦大叫道。
　　杨延昭收住长枪道：“且看你玩什么花样。”一把接过戴琦的信。
　　戴琦观察着杨延昭看信的神态，果不其然，杨延昭神色骤变，盯着戴琦颤声道：“父帅现在怎么样了？”
　　“辽军势大，恐怕已经……”耶律琦不忍再说下去，“杨将军，你未带兵马，恐怕合我们二人之力，也难挽败势。况且耶律斜轸已经在前方不满陷阱，专等杨将军跳进去。不如我们先撤回去，再作打算。”
　　杨延昭红着眼睛道：“戴兄弟说得不无道理，可恨我杨延昭堂堂男儿，竟无法救父亲于水火，今后有何面目面对杨家军的兄弟……”
　　戴琦见他叫出自己姓氏，想必杨业已经在信中介绍了他。安慰道：“杨业将军说过，他的愿望即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如今也算他了却了心愿……”
　　杨延昭咬牙道：“只可恨潘美那个老贼，任我苦苦哀求，就是不肯发兵救援。我与他誓不罢休！”又缓神对戴琦道：“你既是戴伯父之遗子。也就是我的兄弟了。今后不必客气，叫我大哥即可。戴杨两家世代效忠大宋，今戴老弟你生长在辽国，也能顾国返乡，认祖归宗，足见忠臣血脉！你且随我到开封，觐见皇上。”
　　“是，杨大哥，今后就承蒙你照顾了。”戴琦心中一喜，心叹杨家果然个个重情重义，上一代的友情硬是延续到了下一代。
　　跟着杨延昭，戴琦一路上获益良多。杨延昭也惊喜的发现这个小兄弟并不简单，两人相互欣赏，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
　　而辽宋的对峙，因为杨业战死，杨延昭退出战场，潘美独力难支，于十日后撤退陈家谷，这场战役以辽军的获胜而告终。
　　来到宋国，各色琳琅满目的建筑让戴琦应接不暇。特别是到了宋都开封，建筑古色古香，大街一派繁荣，各式各样的人群攒动，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难怪辽国觊觎着宋国的富庶，大宋的文化底蕴确非辽国所能及！”戴琦叹道。
　　“辽国本是草原蛮夷，只知牧马放羊，文化方面，又岂能和历史悠久的中原相比？”杨延昭叹道，“只是正因为辽国与禽兽为伴，才会崇尚武力，才有了胡服骑射的铁骑。而大宋也是因为太过富饶，人不知苦，所以才鲜有精兵强将，抵御外敌。”
　　开封，杨府。
　　“戴老弟，你在辽国生活了那么久，也许还不习惯宋国的居住环境，你就将就一下吧。”杨延昭在府上给戴琦选了一间宽敞的客房，“一会会有婢子来服侍你，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一起上朝，觐见皇上。”
　　“多谢杨大哥，我会慢慢习惯的。”戴琦客气道。
　　杨延昭：“好了，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忙，你如果觉得闷的话，可以去花园散散心。”
　　“杨大哥走好。”和杨延昭相处的一段时间，戴琦学习了不少宋国的文化，其中最难的，就是宋国的礼仪。为了避免在皇上面前失礼，杨延昭还给他恶补了一番礼学。可戴琦的感觉是，有很多没有必要的话，却又非说不可，这就是礼仪。
　　杨延昭离开后，戴琦躺在床上。这一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贺兰和祝真的死，曾经让戴琦伤心欲绝；杨业的死，也让他沉痛万分。经过了这几次，他感觉对死亡不会那么脆弱了。不知是变坚强了，还是变狠心了。
　　远在族盟的完颜美，现在怎么样了呢？戴琦不自觉的又想起这个曾今患难与共的女子。族盟女将连斩十八辽将的故事，在宋国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这点倒是在戴琦的意料之中，只有他最清楚完颜美的实力，经过天山三年的学习，他和完颜美的武学境界已经足以睥睨天下。
　　有时他也会怀念与完颜美调侃的日子，心里也会浮现出完颜美气结时的可爱表情。但是，他有他的理想，他会以这个理想来迫使自己不再想念完颜美，不再眷恋那小小的一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