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玉九狸

6、要相亲的汪舒筱

　　被汪舒筱从床上挖起来的时候，端木薰正做梦自己躺在一堆棉花云上，受了诱惑般伸出舌头一口咬上那像棉絮般的云朵，却狠狠磕上自己的牙齿，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的。睁开眼就看见一脸扭曲的汪舒筱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目光落在她左手的玉镯上，想必它就是让自己磕醒的罪魁。
　　“虽然现在还是初秋，你一大清早掀我被子我也还是有可能感冒的。”端木薰无奈，手臂一伸重又抱过被子。
　　“还睡？你猪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汪舒筱高八度的声音在有些清冷的卧室里显得尖锐，并且火药味十足。
　　端木薰无奈，抬眼去看床头上的闹钟。“才十一点嘛。”
　　不痛不痒的语气彻底引爆了面前那着火药桶。
　　“才十一点？”汪舒筱将“才”字咬得“咯咯”作响，端木薰怀疑她会不会把自己的牙齿咬碎。“才十一点？！你这个死人头，昨天明明跟你约好九点半在XX门口见面的，我等到十点多还不见你的鬼影子！你现在躺在床上跟我说才十一点？！”
　　端木薰给她吓得抱着被子窝在床角，听她这么一提醒更是心虚，忙赔笑道：“呵呵，你，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明明有定时来的。真的真的，不信你看这闹钟！”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端木薰忙把闹钟举起来让汪舒筱看闹钟的指针确实指向八点半。
　　汪舒筱一把将闹钟打掉：“定定定，定你个大头！你定闹钟有P用啊，睡得迷糊一伸手就关了！打你手机关机，电话竟然也说打不通！”
　　“哦，那个啊，”端木薰笑得越发小心，“手机，昨晚忘记充电了。电话，那个，大概是我忘记去交费了。”
　　汪舒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继续狠狠地瞪她面前笑得一脸无辜样的女子。
　　端木薰估摸着她这火发得也应该差不多了，立马狗腿地跑下床倒了杯温水来。幸好饮水机也忘记关了。
　　“说了这么多你也渴了吧，来来来，喝杯水消消气。”
　　汪舒筱接过水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以为谁害的啊。端木薰只得作出一副唯唯喏喏的样子。
　　“快点去洗脸换衣服，中午请我吃饭！”
　　端木薰如得了大赦般赶紧照办。
　　一阵折腾下来已经快12点，端木薰揣上钱包，恭恭谨谨地搀着老佛爷似的汪舒筱下馆子吃午饭。
　　“我说，你平时不会就穿这样去给我们祖国未来的栋梁上课吧？”汪舒筱斜眼打量端木薰一身白色T恤配蓝色牛仔裤的装扮。
　　“怎么会，学校对老师着装有严格的要求。”
　　“那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出来？”
　　“呵呵，”端木薰有些尴尬地笑，没办法，她的脑袋就像个大筛子，很少有信息能够被留住。“你可以再说一次。”
　　眼见汪舒筱的脾气又要上来，端木薰忙劝道：“经常发脾气会长皱纹。”
　　被她气得无力，汪舒筱反而放开了。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端木薰是什么样的人她早一清二楚。“我要去相亲，今天下午两点半。”
　　“相亲？”端木薰眉眼一抬，笑得不怀好意。“哪个男人这么倒霉？”
　　“你跟我去看了不就知道？”
　　“你要我陪你去相亲？”端木薰支起手臂，将玲珑的下巴枕在叠起的手背上。
　　“是的，亲爱的。”汪舒筱答得咬牙切齿。
　　要是早上几年，她也不会接受这么老土的方式，当初有多少人赶着要给她介绍好男人，她都不屑地拒绝了。她深信美好的爱情来自人群中一次偶然的邂逅。相亲，那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的人才做的事！可如今，年龄渐长，想象中的爱情还是迟迟不来。看着身边和同事和朋友一一携着伴侣相继走入婚姻，成双成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别说父母了，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焦急。再有人提起相亲一事，她也就沉默了，一副任凭父母作证的模样。不过，第一次相亲，难免紧张难堪，才会想到拉上端木薰这个多年老友来壮壮胆。
　　现在汪舒筱倒有些后悔了，端木薰这么个不冷不热、阴晴难测的人往那儿一坐，不起反作用就该谢天谢地了。
　　“要我扮演什么角色？”端木薰兴致勃勃地问。
　　“花瓶。”
　　“太伤人了，以我的资质担任主角都绰绰有余。”
　　“你想跟我抢男人？”大龄剩女汪舒筱目露凶光。
　　“嘿嘿，说说而已，别激动嘛。”
　　一顿饭吃下来磨掉一个多小时，看看时间才离两点还有段距离。端木薰提议去相亲地点附近的书店逛逛。“有本书一直没买到，正好过去看看。”
　　汪舒筱自然没意见。
　　书店建在闹市，周末人也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书架前各自看书。汪舒筱对看书并无多大兴趣，相比之下她更乐意看时尚杂志，看里面的女人怎样把自己包装得或娇媚入骨，或高贵优雅，向经验人士学习护肤心得更是重中之重。每次进书店都是和端木薰一起，两人出行，一没想到好去处，端木薰必定提议去书店。
　　“你去找书吧，我在这边随便翻翻。”说罢，汪舒筱就踩着她的小高跟，直奔“美容养生”区。
　　端木薰耸耸肩，直接上三楼，却不直接找书，而是一排排浏览过去，手指抚在书脊上，一本本慢慢滑过。偶尔看到有趣的书名，手下一顿，便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前面一个人影站在书架前，端木薰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句：“借过。”待人稍稍退开，又继续自己的游戏。
　　杨阙没料到会在学校之外的地方遇见端木薰，不过转而一想，自己最初遇见她，不就是在地铁上。难道她当了自己的老师，自己就只能在学校遇见她了？
　　一开始，她还想着，是不是躲开比较好。学生于学校外见到老师总有些畏怯，杨阙作为品学兼优的学生虽也不愿在校外遇见老师，倒还不至于不自在。只是，对端木薰，总有种复杂的情绪，以至刚才第一个念头就是躲开。不想，对方根本头也不抬，注意力全在书本上。心下不免有些羞恼，又忍不住注意端木薰过于随性的样子。
　　只见她指间掠过最后一本书，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没有啊。”然后转身朝服务台走去。
　　杨阙一时好奇，跟了过去。
　　“有没有朱天心的《猎人们》这本书？”
　　“请稍等。”
　　服务员在键盘上“噼啪”一阵，遗憾地告知：“抱歉，没有。”
　　“这样啊。”端木薰也不见多失望，道了谢，悠悠哉哉地晃下楼去。
　　“《猎人们》……”杨阙看着她懒散的背影，默默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