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罂粟花》栉晚非鱼

5、第 5 章从没打出过的电话号码

　　再强大的人在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前也会露出脆弱的一面，再冰冷的心也总会有被融化的那一天。
　　周末的商场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夹杂着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轩暮休牵着陆茴苏在电梯上俯视着下面的来来往往的人们。
　　他们来到了服装区，一个服务生热情的接待他们：“先生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轩暮休闻言指了指陆茴苏，对服务生冷酷地说：“你们这儿有没有适合她穿的衣服？”
　　“有的二位，这边请。”服务生引领着他们，“这些都是今年的流行款，您可以让你女朋友自己挑挑，看看喜欢什么样子的。”
　　跟在后面的陆茴苏被服务生的称呼惊得一愣一愣的，随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我不是……”
　　“谢谢！”轩暮休无情地打断了陆茴苏接下来要说的话，拉着她就往里走。
　　陆茴苏：“……”
　　被打断了，陆茴苏目光随着轩暮休，似乎想看出些什么，轩暮休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一会儿，陆茴苏已经挑好衣服回来了，一件纯白T恤和一件黑色运动裤，“我选好了。”
　　轩暮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沉默了。
　　共计1分12秒……真快。
　　一看就是随便拿了两件，根本没有认真挑。
　　“不再看看别的了吗？”轩暮休问她。
　　陆茴苏摇摇头。
　　“行吧，”轩暮休让陆茴苏去试衣服，“我去趟卫生间。”
　　陆茴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试衣间里，陆茴苏轻轻倚在门上，有些疲惫，只有商场的再熟悉不过了，只是离她下最近的一家商场，离这个地方不算太远的过程中，就是她的家。
　　陆茴苏好像明白了轩暮休为什么那么反常了，他是不是不想要她了？自己又被抛弃了呢，陆茴苏嘲讽的笑了笑，
　　她把衣服给了服务生“结账吧。”
　　“这位小姐，与您一同来的那么先生已经结过了。”服务生说。
　　“什么？”陆茴苏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问服务生：“请问一下他人呢？”
　　只见服务生摇了摇头：“很抱歉，这位小姐，我并不知道。”
　　陆茴苏只能遗憾的道了声谢谢。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或多或少地看向那个抱着纸袋一动不动的少女。少女低着头不去看人们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人流从多到少，从嘈杂到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楼层除了服务生，再也没有别人，少女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一分一毫，她始终没有等来想等的人。
　　那个服务生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我们还有几分钟就要下班了，您看，要不我借给您手机打个电话？”
　　少女的手指动了动，接着抬起了头，想说一声谢谢，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她接过好心的服务生递过来的的手机，拨通了那串从没打出过的电话号码。
　　当初刘曼曼要帮自己联系轩暮休，但陆茴苏拒绝了，她只是向刘曼曼要了轩暮休的电话号码，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说来可笑。
　　其实他可以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接自己回家的，但这样就正好如某人的愿了，陆茴苏血液里的叛逆因子不断骚动，她想任性一回。
　　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陆茴苏是不会给某人这个机会的，无端无故地接近她，又无端无故的扔下她，她陆茴苏才不是某个人挥之即来，弃之及去的玩偶娃娃！
　　“喂？”少年冷漠的嗓音响起，似乎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和不耐烦。
　　“谁啊？不说我挂啦——”少年非常不耐烦的说。
　　听着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声音，陆茴苏的嗓子就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轩暮休……”
　　声音沙哑的连她自己都惊到了，吓了一大跳。
　　对面明显也没有想到。
　　是良久的沉默。
　　“陆茴苏？”轩暮休不确定的试探性问了一句。
　　陆茴苏的嗓子发出“嗯”的一声。
　　对面倒抽了一口冷气，接着传来不经意泄露出来的关心：“茴苏，你怎么了？你嗓子怎么回事？你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话猛地砸向陆茴苏，脑袋嗡嗡的。
　　陆茴苏忍着不适，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商场……三楼……衣服……”
　　她的嗓子一说话就疼，只能艰难的蹦出六个字，但这足够轩暮休理解了：“你怎么会还在商场？”电话另一边的少年无比震惊。
　　“商场要关门了，你还没接我回家……”陆茴苏哑着嗓子说，她每说一个字嗓子就更疼了一分。
　　委屈，想哭，想大声哭出来，却做不到，也不能做。
　　少年的怒吼让陆茴苏无所适从。
　　干裂的嘴唇让她张开都费劲，沙哑的嗓子说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昏沉的大脑逐渐混沌，眼皮再也撑不住似的合上了，同时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后倒下。
　　脆弱的女孩连流泪都做不到，浑身无力，脚疼、腿酸、腌酸、胳膊酸……她分不清自己是肚子饿了还是胃疼。
　　她感受到更多的是心累，非常非常累……像有什么人扼住了她的喉咙，她艰难地乞求着氧气，却始终无能为力。
　　“欸，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我的天呐！”
　　“那个人太可怕了，快离远点儿，那人身上都是血……”
　　陆茴苏被一门之外的议论声吵醒，面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手指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上扎着针，她看到了吊瓶，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
　　“她在商场一动不动的站了六个小时，六个小时！”轩暮休崩溃的喊，“她怎么这么傻？！”
　　一个端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慢慢品尝着咖啡，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的开口说：“你在我这里瞎喊也没用啊。”
　　男人晃晃手中的杯子接着说：“六个小时滴水未尽，一直保持一种姿势，不利于血液循环，身体内的血液无法将充足的氧气输送给大脑，从而导致昏倒，这一切你就要仔细想想自己的行为了。”
　　“那个商场离她家那么近，怎么可能不认得回家的路？她为什么不回家？她为什么不走？我想不明白……”
　　轩暮休自言自语的说着，“我给过她机会的……医院、饭店、商场……离她家一次比一次近，我给她逃跑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她为什么不走？”
　　男人双腿交叠在一起，放下了已经喝完了咖啡，突出了他的结论：“她暂时还不想离开你。”
　　轩暮休愣住了。
　　“……暂时？什么意思？”
　　“一个人对于事物的新鲜感能有多久无可预知，我想，她不会是那种义无反顾需要感情的人，留心观察一下吧。”
　　轩暮休起身要离开，位上的男人又沏了一杯咖啡，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着他的动作，白色大褂跟着飞舞，伴随着胸卡上的几个字——心理医生秦观。
　　“虽然我只是你的主治医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先把你的衣服换件新的吧，伤口找老刘处理，别吓到人家小姑娘。”秦观说。
　　轩暮休一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污，向秦观看了过去：“谢谢提醒。”
　　他依旧是那么冷漠。
　　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么一个人配得上他的温柔以待。
　　“‘那个人’已经注意到你的动作了，最近会有大动作，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吧，注意安全。”秦观不紧不慢地说，语气平静的好像再说今天天气真好。
　　但凡外人在场，都要被他们的谈话吓破胆。
　　轩暮休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茴苏？”他看着床上有些呆滞的女孩情不自禁地问。
　　刺眼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皮肤苍白的像易碎的瓷娃娃，虽然被光芒为包围着，但她并不与光融合，仿佛置身在外一般，丝毫没有一点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有种同类相吸的感觉。
　　“你在生我的气吗？”他忍不住问。
　　陆茴苏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没有伤心，只是平静，平静的可怕，当初的心脏猛地跳动着，剧烈的抨击着他的胸膛，这样的陆茴苏似乎更加迷人，但他的心脏处在下一秒又泛起一层心疼。
　　他的陆茴苏啊，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当初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替他遮避风和雨的小女孩，温柔但有些小调皮的小女孩，如今为何不爱笑了？
　　一路无言，轩暮休接陆茴苏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处居民楼住下。
　　希望小区。
　　当初的那个地方窗户碎了，所以他只能换个地方。
　　陆茴苏任由他安排，只看着轩暮休忙前忙后，什么忙也帮不上，从未多说过一句话。
　　“你怎么了？”轩暮休感到奇怪。
　　陆茴苏疑惑地看着他，随后摇了摇头。
　　“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然后没有下一句了。
　　轩暮休一噎，听着她低若蚊子的声音，他知道陆茴苏的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