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罂粟花》栉晚非鱼

26、第 26 章承诺

　　也不知轩暮休动用了什么手段，轩秦玉执行枪决那天，他成了主执行官。
　　轩暮休好整以暇的问旁边的陆茴苏，“想学枪吗？”
　　陆茴苏知道现在的男人需要她配合，所以她笑眯眯地说：“好啊。”
　　轩暮休环住陆茴苏，调整姿势，教给她如何开枪。
　　这对被执行者的影响是很大的。
　　仇人亲手手刃自己，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更令人崩溃。
　　“我举报！轩暮休也有私人枪械，他也犯罪了！”轩秦玉在刑架上不甘心的想要拉一个人下水。
　　周围人并没有理会他，他们都心知肚明，此时的轩秦玉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见周围人不为所动，轩秦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陆茴苏也抬头看向自己上方的轩暮休。
　　“为什么？”远处的轩暮休噗嗤笑了，“因为老子有持枪证啊。”
　　他反问:“你有吗？”言语之中尽是挑衅。
　　他知道轩秦玉没有。
　　轩秦玉不知道他有，他竟然还临死前天真的以为可以拉个人一起下水。
　　第一枪，没中要害。
　　轩秦玉鲜血直流，没了往日的神气。他恐惧地看着仿佛在玩乐的两个人，感受着生命一点
　　点的流逝。
　　枪决最折磨人了。
　　一枪不死，还得再开一枪，直到人死。
　　死亡的过程是最折磨人的。
　　第二枪，打在了轩秦玉的右手上，那是握刀的那只手，是刺伤陆茴苏的那只手。
　　“你这个国家的走狗！”男子无能狂怒。
　　最终轩秦玉死于第三枪。
　　生命的落幕往往伴随着遗憾，可是却没有人会替他遗憾什么。
　　轩秦玉到死也不知道他错怪了血浓于水的弟弟，错怪了所有人。
　　他的母亲才是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可却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他的父亲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威严神圣，也会犯错，也会抛妻弃子，玩弄感情。
　　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才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而他则是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唾弃、厌恶、看不起的私生子。
　　他到死也不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刚来到家里时，对自己这个哥哥有那么一丝丝期待。那个人毕竟也是小孩子，他也希望有亲人，有朋友……可是不称职的哥哥亲手打碎了他的梦。
　　是轩秦玉自己亲手打碎了原本可以拥有的幸福的家庭。
　　这些事，他到死也不会明白。
　　……
　　“你明明可以不用受伤的，为什么要弄伤自己？”轩暮休拿着绷带问。
　　“他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陆茴苏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还是不让轩暮休知道为好。
　　从水果盘里拿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绑架勒索并不会被判多少年，他早晚会出来的，可杀人犯却不一样。”
　　陆茴苏在用她仅能想到的能力帮助轩暮休，她遗憾没有陪在年幼的轩暮休身旁，受尽虐待。
　　她想，在往后余生中补偿他，在往后余生中陪伴他。
　　他们都需要彼此的陪伴，因为他们和别人不一样，异于常人，他们始终没有办法拥有美好的童年，那么，就把未来过好吧。
　　其实他们的要求很小很小。或有个人能在黑暗中拉住自己，或血缘至亲的善待，或父母的陪伴和鼓励，或物质和感情上的平等。
　　他们从小学会了隐忍，从小学会了不争不抢，到头来只换得一句令人苦涩的夸赞——听话。
　　这样只会越失越多。他们知道你听话，所以放在你身上的注意力就少了，每当一个被忽略的孩子看到另一个人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想要什么有什么时，没有人会看到那个角落的孩子是多么的无助和羡慕。
　　父母们从来都不会做到公平。
　　从来不会。
　　为父母者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从来不用担心的乖巧的孩子背地里想过多少次自杀，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们这些父母渐渐的失望，又有多少次怀疑过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是亲生的有为什么不在乎，既然不在乎有何必将他们生下来。
　　他们总是在禁止你做什么，却从来不会教你应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明明他们从来都没有教过，可他们却希望你什么都懂，如果你不懂，他们就会抱怨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每个婴儿呱呱落地是都是一张白纸，没有人教他们什么是善良，该如何对待这个世界，于是他们学会了伪装。
　　或许，那些表面上温润无害的面孔之下，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热情似火的脸庞也曾暗暗露出过偏执疯狂的扭曲的表情，他们像病态的疯子一样在自己身上施虐，发泄这内心压抑已久的痛苦。
　　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伤害的只有自己。他们自我否定，他们陷入迷雾，不知方向。
　　他们在黑暗等待，等待那个能拯救自己出深渊的那双手。
　　但往往有人等不到那个时候，他们等不起了，他们就好像心知不会有那个手，所以不等了，先一步去了天堂，或许他们在那里才会幸福吧。
　　释然、解脱。
　　凌空的感觉并不美好，但他们在那一刻放下了仇恨，他们或许会看着自己走马观灯的人生吮自叹气，随后了无牵挂的踏向奈何桥。
　　人生本来就短短几十年，有何必要白白走这一遭。想必很多人都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两手空空来，又两手空空去，意义呢？
　　——没有人会给出答案。
　　终究有那么几个人是幸运的，他们苦尽半生，等到了救自己出深渊的那双手。从此，再多的苦也不再是苦的，他们从对方身上尝到了甜，很甜很甜，甜到可以将那份苦涩中和掉，变成萦绕于舌的味美，像一杯醇厚的咖啡，沉淀久了才会品到其中的香甜。
　　人生就像一杯苦涩的咖啡，有时，我们挣扎着喝完一杯苦味的咖啡，直到最后一口才尝到杯底甜蜜的糖味。
　　她等到了，他亦是等到了。
　　两个孤独的灵魂相撞，他们彼此为伴，然后对生活释然。他们所吃的那些苦都只是为了能更好的遇到对方，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内心在意的只有彼此。
　　他们天生合适。
　　尽管轩暮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她还是乐此不疲。
　　就像在玩一场游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们是胜者。
　　“我可是听说了，轩秦玉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太他妈禽兽了，那小女孩才十二啊，还没上初中吧，这得多遗憾啊。”气得陆茴苏直接飙脏话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喽。
　　淑女形象荡然无存，确认过眼神，是个狂野的萌妹子。
　　人生本来就很短，小女孩还没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还没能踏入中学的校园生活，还没对奶奶亲口说谢谢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最后只能遗憾终生。
　　轩暮休闻言摸摸下巴，好整以暇的点评陆茴苏说，“真坏。”
　　陆茴苏双手一摊，反问：“你不喜欢吗？”
　　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又何必将自己活的那么累。
　　轩暮休上前拥住了陆茴苏，“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我爱你。”最后一句相当于表白了。
　　陆茴苏也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漂亮极了，“我也爱你~”
　　语罢她轻轻揽住男人的脖颈，用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蹭着男人的下巴，活像一只猫儿。
　　就连陆茴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是多么粘人爱撒娇，并不像她自己当初说的那样无聊不会聊天木讷不喜欢亲密一点的举动。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父母撒过娇，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会撒娇，她也从来没想过撒娇。
　　她的印象中根本没有“撒娇”这一个词，看到的只有没理由的偏袒——对别人的偏袒。
　　她从来都不会撒娇。
　　她现在流露出的，是对轩暮休的依赖。她知道轩暮休不会嫌弃自己，她知道轩暮休面对这样的自己不会感到奇怪，她知道只会心疼自己，不会伤害自己。她知道轩暮休只会喜欢她一个人，一个只属于自己、别人夺不走的人。
　　她喜欢轩暮休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喜欢轩暮休只喜欢自己一个人，占有欲作祟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反正她是不会放手的。
　　她第一次那么坚信的想要抓住一个人。
　　深感同受的轩暮休自然知道，这是陆茴苏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依赖，这是对自己敞开心扉的陆茴苏。
　　没有人教过他们该如何与人“正常”相处。
　　“轩秦玉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我知道了你的过去。”陆茴苏指了指自己的心，对轩暮休说，“这里很疼……”
　　她直接了当，表达自己的心情，“它在心疼你。”
　　轩暮休喉咙一紧，嗓子干得要命，他眼睛紧盯着陆茴苏的唇瓣。
　　“茴苏，我可以吻你吗？”他克制着，征求着心上人的同意。
　　罕见的，陆茴苏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陆茴苏明亮的眼睛眨了眨，而后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踮起脚尖。
　　温热的触感从双唇蔓延，陆茴苏主动吻了他。
　　她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她的唇是软的。
　　轩暮休微微弯了下腰，让陆茴苏可以够得到自己。
　　陆茴苏的脚可以不用踮起来，因为她的轩暮休会为她低头。
　　他就像守护公主的骑士一样，为自己尊贵的殿下低头、臣服。
　　两唇相贴，轩暮休环住她的腰，落日余晖，映在两人的脸颊，给他们蒙上了一层暖意。
　　一触即分，两人相视一笑。
　　上天为有情人祝贺，飞鸟唱着赞歌。
　　这是轩暮休陪陆茴苏过的第二个生日。
　　这次的生日蛋糕是两人一起做的，在巧克力蛋糕的基础上加了很多种处理好的水果，都是两人爱吃的。
　　“碗里加50克黄油和50克巧克力，然后隔水融化。”
　　“另一个碗里面加两个鸡蛋，加入20克白糖，然后打发至膨胀发白，筛入30克低筋面粉，翻拌均匀，倒入刚做好的黄油巧克力，翻拌均匀，倒入模具。”
　　两人一步一步跟着视频里的美食博主做，陆茴苏第一次亲手做甜品，手法略显生疏，但好在她兴致高，整体下来有模有样的。
　　轩暮休看了一眼屏幕:“烤箱180度15分钟。”
　　而陆茴苏则是看着烤箱发呆:“这个……怎么用？”
　　她的家里没有烤箱，因为家里从来不用烤箱做饭。
　　“我来吧。”轩暮休从陆茴苏手里接过蛋糕，放进烤箱，三两下就弄好了。
　　蛋糕出来之后，两人一人一下地淋巧克力浆和筛可可粉。
　　陆茴苏看来看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轩暮休想了想:“芒果。”
　　然后陆茴苏噔噔噔跑到冰箱拿出两个芒果，切成小块放在蛋糕上。
　　夜晚。
　　“我的生日愿望实现了。”陆茴苏说。
　　轩暮休为陆茴苏点亮蜡烛，闻言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问：“什么愿望？”
　　陆茴苏直接上手捏了一下轩暮休英俊的帅脸，笑着说：“去年我许下的愿望是‘希望面前的这个人能陪自己过下一个生日’，看啊，我的愿望真的成真了。”
　　小酥吃着两人从河里钓的小鱼，璇璇吃着美味的大鸡腿。一猫一狗同时抬头叫了一声，似乎在表示着它们的赞同。
　　轩暮休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承诺道：“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会陪你度过。”
　　“好啊~”陆茴苏笑了笑，也向他承诺道：“往后的每个雨天我都为你撑伞。”
　　——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度过。
　　——往后的每个雨天我都为你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