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49、黑剑

　　夜幕竟已悄然落下，奥斯卡浑然不觉，星空就出现在他头顶上。而在这片灿烂的星穹之下，巨龙张开他那长着七条丑陋舌头的血盆大口，喷吐出致命的龙炎灼烧曾经生机盎然的山林。奥斯卡甚至可以借着这猛烈的龙炎看清恶龙面前深深的山涧，和绝壁上瞬间烧成灰的植物。

　　他从未在书页上读到过对这条龙的外貌的正面描写，然而只言片语中恶龙的模样也可见一斑，如今眼见为实，它果然是用四条腿爬行，无法飞行的巨龙。身体更是比奥斯卡想象的要大得多的多，简直自己就是一座移动的小山丘，难怪行动之间地动山摇天地变色。挡在他前面的悬崖对人类来说是几乎不可能逾越的天堑，然而对它来说只需要用前爪扒住对面山崖，就能轻轻松松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拖过去。

　　眼下它正在这么做。

　　图林呢？奥斯卡躲在冒烟的岩石后左右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图林的身影。

　　史书上对图林的屠龙计划语焉不详，只说是图林趁着龙过崖的时候给了它致命一击，具体如何，恐怕也是因为缺乏能够口述故事的第一见证人而无法还原细节。

　　那……我岂不是……

　　奥斯卡觉得自己不该深思下去，但是心情却更加激动了。说实在的，可能每个男孩从开始听奶妈讲故事时就会产生大同小异的英雄情结，奥斯卡当时看图林的故事时也料不到今日居然会被这种纯粹的热情驱使着来到这么危险的现场，只为了一睹名垂青史的屠龙勇士的风采。然而他现在会在哪里？奥斯卡只看到恶龙努力拖着身体往对岸过去，却……

　　冷不丁这恶龙仰起脖颈发出恐怖的嘶哑嚎叫，似乎连本就焦灼的空气都再次撕裂开来，巨龙剧烈战栗着抖了一抖，山一般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往悬崖下滑去。

　　奥斯卡全看在眼里，不由得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恶龙就要这么跌下去完蛋的时候，恶龙结束了自己长长的尖锐嘶吼，突然奋身一跃拖着伤体往对岸而去。奥斯卡简直不敢相信，它看起来已经如此痛苦，居然还能凭借一股莽力把自己丢到对岸。他看着它粗大的后腿在对岸悬崖上奋力一蹬，还真把自己给蹬上了岸。接着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抽搐起来。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奥斯卡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过恶龙虽然过了岸，痛苦挣扎之后却只是趴在边缘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里喷出混着火星的白烟和臭气。

　　难道……那个魔苟斯引以为傲的造物，恶龙之父格劳龙就是这么灭亡的？

　　虽然它还在喘气，但奥斯卡还是决定暂时把注意力从格劳龙身上移开，奔向被龙踩踏得踏了大半的悬崖边。

　　刚才攻击格劳龙的，毫无疑问一定是图林！但是奥斯卡扒在边缘上往崖底望去，只看到被被烧秃了的枝桠和破碎的岩壁。

　　等等！

　　奥斯卡发现了蛛丝马迹之后不由得又往悬崖下伸长了脖子，过于激动他二话不说掀了面甲为了看得更清楚。是的，是的！崖底的河岸上有个步履蹒跚的人影，步伐摇摇晃晃，两手空空，倒是腰带上挂着绳索铁钩一类的器械。

　　绝对是他！

　　奥斯卡又四处看了看，虽然悬崖崖壁看起来凶险无比，但图林能下去，他肯定也能想办法爬到山崖底部。

　　不为什么，他只是想着能不能帮一帮这位英雄，他看起来情况真的不太好，没准……下崖的过程中摔了呢？这是极有可能的啊。

　　就在奥斯卡寻思过程中图林的身影就不知晃到哪儿去了，他突然感到慌张，赶紧行动起来。沿着悬崖边急急忙忙跑了一段路后，终于找到了一处没被格劳龙烧精光的崖壁，鼓起勇气往下一跳，成功抓住最粗的那根树枝。好在这一处崖壁上林木茂密，算得上枝繁叶茂，奥斯卡只希望自己别为了找这么个地方下山崖而把图林弄丢，然后半爬半滑的顺着树干往下攀，最后离着地面还有两人高的距离，奥斯卡干脆仗着不死人体质优势直接松开手往下落。毫无意外地奥斯卡在冰冷的河岸上硬着陆摔了个七晕八素，眼冒金星，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爬起身振奋一番继续追踪图林的踪迹。

　　河岸上土壤颇有些湿润，毕竟是前不久才下过雨。奥斯卡踩着最浅的那处河滩来到对岸，图林的脚印全在这边岸上，相当清晰，也很明显能看出是深一脚浅一脚，状态肯定算不上好。

　　奇了怪了，奥斯卡自嘲地笑笑心想，自己居然对一个千年前的陌生人这么上心，明明只是想在特等席当观众而已啊。不过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就算是要往回走退路也很艰难了，还不如铁了心硬着头皮往前呢。

　　不，准确说是往上。

　　奥斯卡基本能想象图林是如何袭击格劳龙，给他致命一击了。

　　应该说手法很熟悉吧，毕竟腹部是大多数兽类最脆弱最易受伤的部位。

　　他一边考虑各种可能一边巡着踪迹沿河而走，跟紧图林留下的足迹来到了崖壁上一处裂隙前。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再发现图林的影子，多少有些沮丧。但现在看到这个挂满藤蔓，岩壁凹凸不平，一看就非常适合攀爬的裂隙，奥斯卡重又获得信心和动力，他钻进裂隙，扯了扯从陡峭岩壁上挂下的藤蔓丛，确认它们足够结实后，哪怕没有任何攀爬工具，他也果断开始抓着藤蔓踩着岩壁的凹坑和凸起往上爬。

　　不得不说这往上爬比刚才顺壁而下轻松很多，毕竟负重对于不死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除了藤蔓之外这里的裂隙也有交叉错落的枝杈横生，给他的攀爬之路提供了不少助力。只要奥斯卡别爬到一半后往下看，这条“路”对他来说其实还挺轻松。

　　终于，奥斯卡稳稳当当完成了这段攀爬挑战，扒住崖壁将自己拉上了地面。

　　冷不丁他听到了一个声音，立马僵住了身体。

　　“你好啊魔苟斯的臭虫！我们又见面了！”这个声音里透着一种得胜的狂气，从奥斯卡前方不远处传来，“现在去死吧！”

　　奥斯卡立马撑起上半身，不远不近，隔着那么几块石头和草丛，他果真看见一位黑发的人类战士一脚踏着倒卧在地的格劳龙的肚皮，两手抓着一柄通体漆黑深深没入格劳龙腹部的长剑，咬着牙一鼓作气把黑剑拔了出来。

　　然而意外不期而至，刚拔出剑的图林突然惨叫一声后退两步，晃了晃往地上栽倒下去。

　　荒草和乱石上是格劳龙渐渐隆起的巨大背脊，地面似乎又在震颤，土石颤抖着滚动，奥斯卡不由得开始发起抖来。他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扶住一旁的岩石，两腿抖如筛糠，起身的动作仿佛是背上压着千斤重担一般。他确实不太敢就这么贸然现身，他深知那边的怪兽是怎样的存在，更明白自己轻举妄动会瞬间化为灰烬。如果可以他真想转身逃跑，但也没有被吓破胆到失了智的地步，只能这样颤巍巍地缓缓起身，情况非常尴尬。

　　然后，他竟然在一条龙，一条巨蜥蜴的脸上，看出了浓浓的嘲讽之色，才知道覆盖坚硬皮甲的恶兽脸上也可以露出这么生动的恶毒冷笑。

　　不过，不是对着他。

　　格劳龙瞧着昏倒在地的图林，笑得嚣张又得意。图林胳膊上鲜血淋漓，身下压着那把黑剑。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别说格劳龙这样的存在了。不省人事的图林就躺在它眼前，唾手可得，而显然那恶龙神智还十分清醒，也没有完全瘫痪，所以……

　　不可能啊。奥斯卡脑中囔囔着对自己说，图林可是屠龙的英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历史就是这样发生的，他不可能出意外，更不可能死，否则……

　　然而，他的眼睛不会欺骗他。那不是什么迷惑人的幻术或魔法，格劳龙就是那般张开尖牙林立的巨口，歪过头一口咬向它身侧一动不动的图林·图伦拔。

　　不……不！！

　　那瞬间奥斯卡的脑子完全放了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掣起盾，拔出剑的，仿佛这些动作只是他肢体的本能反应一般，双腿以最快最猛的速度冲向前方，冲向格劳龙那绞向图林·图论拔的致命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