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95、古老君王

　　火星早已是不知多少次在奥斯卡身上腾旋而起，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令奥斯卡激动和忐忑。

　　其实传送的短短过程并不是非要闭眼，但奥斯卡还是这样做了，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慌什么，无论是哪个结果也害不到自己身上……短时间来看是这样。

　　可奥斯卡实在太想要一个结果了，他在中土已经盘桓太久，眼看着护送拉莱丝的任务也要接近尾声，这意外获得的又一次人生终究要做个了解。

　　曾经有个非凡的使命刚开始就被他放弃，到现在也几乎与他无缘了，只要想起来奥斯卡总会感到懊悔甚至是羞耻，尤其是在看到那位不会说话的“老友”不死人奋战的身姿后，这种不安更加强烈。这就像是奥斯卡时不时想起自己对谁有着颇多亏欠还未补偿，但他又十分清楚，这个“谁”其实不是别的什么人，就是他自己。

　　不再次抓住机会完成堪比巡礼罗德兰影响世界的重大任务，他自己心里有道坎永远过不去。

　　于是在明知道结果已经摆在他面前的情况下，奥斯卡仍然保持着紧闭双眼片刻，才缓缓睁开眼。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在他正前方，是一道可容三四人并行的土桥，桥两侧就像是原本的土地突然塌陷，但又塌得整整齐齐般只留下这么一条路，再往更远处看去则是迷雾弥漫，看不清边界与细节的空间。非要形容的话，像是空无一物的虚空之夜，除了暗沉的夜色之外只有虚无，奥斯卡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整个世界不是因为维持运转的力量的衰退，都开始胡乱坍缩了吗？怎么这里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受此影响？

　　难道说……他传送过来后时间线又出现了变动，他来到了比末世更早些的某个时间点上？

　　只不过看这混混沌沌的环境，恐怕现下这世界也与欣欣向荣不搭边。

　　看来又要开始新的探索了，奥斯卡心想着站起身，总而言之身后那个篝火不止是点燃而已还能传送，的确是让他立刻充满信心，虽然他还是对于自己可能碰见什么心里没数。

　　难道真有那样幸运，走这一趟就能去到初始火炉？

　　想到这里奥斯卡不由得加快脚步，这条土路尽头是一段不算长的阶梯，一眼看去也是毫不意外的破败不堪，台阶上方是个竣黑的门洞，不过那并不是任何一座建筑的入口，而像是直接在山体上开凿出来的山门，从奥斯卡出发之处走到山门前路途不算长，但奥斯卡却由于直觉自己可能已经接近终点而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终于来到台阶下时奥斯卡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山洞，在心中向自己抛出了问题：

　　如果那真是初始火炉所在，你要怎么做？

　　传火吗？还是之前的老问题，他未必就有那个资格传承初始之火，但假如……他还真是那块料呢？

　　即便是成功传火，那火焰迟早有一日还要暗淡消减，并且不知在这个过程轮回多少次后归于死寂，世界终究要在一片荒芜中进入倒计时，这是他已经能够确认的事实。

　　问题突然进入死结，奥斯卡甩甩头决定先不要想太多，谁也没向他保证山洞中真是初始火炉，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奥斯卡这才抬起脚步朝拾阶而上。

　　然而走完台阶能够直视山洞内情景后，奥斯卡的脚还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因为他看清了山洞内的情形。

　　山洞内虽黑的很，但由于有光源所以并不至于完全无法看清。

　　所以奥斯卡看见了篝火。

　　山洞里的篝火。

　　已经被点燃，灰堆和螺旋剑上缠绕覆盖着微弱火苗的篝火。

　　火虽微弱，也足以照亮挨着篝火盘腿坐着一动不动的人影轮廓。

　　奥斯卡一眼就看出那个人影出奇的眼熟，竟然让他产生一种见到故人的强烈既视感。

　　毕竟，那是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披挂，哪怕那人是侧对着他看不清正面，哪怕盔甲已经被燃烧得些微扭曲变形，焦黑凹陷，火星仍然在人身上闪烁明灭，奥斯卡还是能够立刻认出他原本的模样。

　　当然，当然不是每个穿着上级骑士套的不死人都是他的熟人，可那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奥斯卡无法忽视，那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强烈直觉，但奥斯卡却认为自己没有机会去证实了。

　　篝火燃到最旺盛的程度，火势最多也就是熏黑盔甲，更何况这篝火的火焰应当是与日剧减，直到无法存续而与熄灭无二致。这样的火焰能把盔甲灼烧到如此地步，其过程到底需要持续多长时间？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上千年？

　　别说是盔甲了，因为身上总是有火星闪现不断，奥斯卡甚至有种人也在燃烧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呢？

　　毕竟身上的盔甲都烧变形了，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人当然也处于不断燃烧着的境况中啊。

　　就像柴一样。

　　没错，就是柴。

　　不会死亡的不死人以自己作为柴薪，承接起日渐式微的初火，让其再次旺盛燃起，然后经过千百年或者更久的时光的不断燃烧，再充沛的柴薪还是会迎来火熄柴尽之时。

　　就像现在这位……遥坐在初始火炉中的这位不死人。

　　奥斯卡原本以为初始火炉会更加辉煌壮丽，即便是经过长时间的蹉跎损蚀，多少也该看出当初的宏伟才对，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山洞，一个与其他各处篝火外观上没有差别的……篝火，这就是初始火炉。

　　会不会是他想太多？

　　要验证猜想只有一个方式。

　　奥斯卡毫无必要地深吸口气，拔出剑握紧盾把走向山东中心的篝火。

　　那个不死人会怎么反应呢，是任由他接近还是会……

　　动了。

　　在离奥斯卡十步远的地方那个不死人突然就站了起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大剑——一把同样通身被烧得通红，看起来莫名像烧火棍的大剑朝奥斯卡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虽然难免暗吃一惊，但奥斯卡，或者说每个不死人面对陌生人都做好突然被攻击的准备，于是他也提剑迎了上去。敌人朝他冲来的姿态仿佛突然见到杀父仇人一般，挥起剑来也是毫不含糊，铛一声重响打在奥斯卡竖起来的盾上，震得他整个胳膊都发麻。

　　这可真是令不死人都讶异的恐怖莽力，其象征的意义也非常简单——这人身具相当可观的魂量，也就是说，他的灵魂非同寻常的强大。

　　一击未中敌人迅速调整剑锋从盾牌防护死角刺向奥斯卡，火红的锋刃来势之迅猛让奥斯卡差点儿反应不及无法闪避开。来到中土这么久除了在北伊西利恩遇到的桑达林，他没有机会跟第三个不死人交手，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习惯与普通人过招的手感，即便是精灵也未有见过将大型重武器挥舞迅疾的。这个敌人招式大开大合刚猛非常，同时又迅捷灵巧仿佛是挥着直剑，那可是奥斯卡在拿到迈格林特制特大剑后才能拥有的手感啊！

　　不过奥斯卡也不至于因此就乱了阵脚，吃了一套连招后他翻滚退开暂且拉开距离，调整心态背起盾双手持剑，主动迎击而上。

　　敌人的大剑这回是斜斩砍向奥斯卡，剑身上流刃若火晃得他眼睛疼，他预判了敌人的攻击轨道矮身低头避过，反手就将剑尖捅进敌人头盔与护颈之间的空隙。也就是敌人体型相当高大用的又是大剑才能这么闪，奥斯卡这一击将剑刃从一侧插穿到脖颈另一侧，然而敌人就仿佛完完全全没有痛觉一般，扭头拖着大剑一记上撩斩惊得奥斯卡立刻松开手放弃兵器惊险翻滚而过，火舌舔着他面庞燎燃而过，如果可以的话奥斯卡现在一定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他就地打滚而起，敌人攻势甚猛还有后招，一记重砸砸地碎石火花飞剑，奥斯卡趁机手脚并用蹬上他后背拔出剑来，刚要落地敌人抽手往后一抓就揪住了他的围脖，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扯过脖颈狠狠摔在地上，好在奥斯卡毕竟不是肉/体凡胎，还能及时弹起来翻滚开，敌人大剑的纵劈就砍在他脑袋边上，他刚起身脑中就警铃大作立刻横剑来挡，砰地碰撞声响后奥斯卡即便是用剑挡住了攻击还是被整个打飞出去，不过这种情况在他用盾硬接重击的时候时有发生，他迅速扭转姿态半蹲落地，眼看着敌人朝他再次逼近。

　　只是提着大剑不紧不慢走来的敌人也依然有着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如同神明即将降下裁决般镇定自若不容置否，奥斯卡已经想好了击杀方案，他仍旧迎面而上，熟练躲过第一击斩击同时趁隙闭紧敌人身前，一剑狠狠捅进敌人那由于腹部盔甲已被焚坏而露出的干瘦腰部，紧跟着侧过身岔开双腿头也不回地矮身躲过第二击，手中剑挽了个圈反手持握又划开了敌人腹部，他正想滑步溜到敌人身后，敌人却转头一个后跳跟他拉开了距离。

　　……好熟悉的后跳！

　　不死人使用直剑时常用的身法小技巧——奥斯卡心中闪过一丝感慨，追上跳开的敌人抬脚踩住敌人撩起来的大剑，将剑自下而上送进他的咽喉，扎进了脑壳。

　　敌人这被压制的上撩斩再没能使出来，他动作僵了短短片刻，身体就开始摇摇晃晃，奥斯卡知道他要不行了，于是拔出剑后退开，眼见敌人支撑不住以剑插地尝试站立，就在大剑被用力插进地面时奥斯卡被突如其来贴脸爆开的冲击力崩飞，第二次重重摔落在地上，痛还是其次，被炸开的瞬间他有种让火雨当头淋了一身的感觉。低头一看身上并没有着火。

　　什么情况？那是绝地反击吗？

　　奥斯卡带着疑问望向敌人，瞬间瞳孔不由自主瞪大了。

　　那是他熟悉的敌人吗？

　　他的身影突然变得更加伟岸，头戴造型如太阳放射光芒的王冠，身着样式陌生又古老的半袖袍服，居高临下俯视还没起身的对手，然后在奥斯卡错愕震惊的注视中高举本来空着的左手，手中金光炽烈凝为长枪，刹时间天穹色变，电光作响，雷霆滚滚降临汇集至这混如古代君王的身影手中，经由一个熟练标准的投枪之姿刺向奥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