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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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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起初虽然不同意陆均朔放弃学术想要去秦阳律所的的意愿,但他尊重陆均朔的决定。
陆均朔给秦阳律所带来了实质性的增速,仅仅4年的时间,秦阳律所从一家依托于几个大学合伙人的小所,成为了业界国际贸易和跨国公司领域里的接近头部的大所。
直到后来他发现陆均朔只是试图通过把自己埋在繁复地与客户打交道的高强度工作中来麻痹自己时,秦阳觉得,是时候让陆均朔认清自己,解决自己内心的问题了。
彼时秦阳律所在伦敦已经闯出了名堂,正在筹建亚太分所,打算把分所建在彭城。按理说封疆大吏又是开疆破土,该让老将出马方为稳妥,但秦阳说服了所有合伙人,派回了陆均朔。
所以当秦牧跟他提到陆均朔的事情时,秦阳说实话并不意外。
秦阳知道陆均朔不是逃避型的人格,一定会去解决问题。
但陆均朔毕竟是秦阳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且秦阳也不是个黑心的资本家,所以秦牧上次提过之后,秦阳旁敲侧击地关心了一下陆均朔。
当时视频会议里陆均朔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还是一副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样子。
秦阳便随他去了,他告诉陆均朔,如果在任何方面需要帮助,都可以随时找他。陆均朔笑了笑没说话。
但秦阳从秦牧那里得到的消息,陆均朔似乎颇为不顺。现在是伦敦时间快到午夜12点了,北京时间应该快到8点了。大年初一的早上,陆均朔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
秦阳叹了口气,“均朔,你的事情我不过问,我只提醒你一句,凡事不可固执,要讲究方法。”
他见过陆均朔刚入行时为了案子固执到十几个小时不睡觉的样子,现在陆均朔渐渐成熟了,这种事情变得少了,但秦阳清楚,陆均朔始终在暗暗蓄积着力量。他只希望陆均朔能够从容地发挥他的力量,不要失控。
陆均朔在电话这头顿了顿,闷着气嗯了一声。他想到了方薏茴身边的秦牧,思索了片刻,没有再开口。
新年第三天,秦牧接到了秦阳从英国打来的电话。
彼时秦牧刚刚在商场刷卡买了一条围巾准备送给方薏茴。接到电话,秦牧吓得以为秦阳收到付款消息来查他的帐。
好在秦阳只字未提账单的事情,开口就只问了秦牧游戏公司最近的情况。
秦牧一边拎起包装袋往外走,一边换了个手接电话。
“挺好的啊,我的游戏帝国正在冉冉升起。”
秦阳皱了皱眉,“你都回国一年多了,怎么还在瞎用成语。”
秦牧满不在乎,“alright alright, anything else? 没事我就挂了。”
“我们准备2月底回国,到时候来机场接我们。”
“哦,你跟妈一起回来?”
“对,律所的新大楼要启用了,回来看一看。”
“行啊我到时候去接你们。”
“OK,行,那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哦对了,儿子,你最近个人生活方面有什么需要跟爹妈update的情况吗?”
“个人?”秦牧稍稍脸红,咽了口唾沫。“没啊,nothing to share.”
“OK alright, 那就好,那个我记得你上回提过一次陆均朔的事儿是吧,那个你放心,陆均朔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他只是有些问题需要去解决,你不需要过多地插手。”
秦牧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跟方薏茴之前……他们之前是不?”
“秦牧,”秦阳倏地打断了秦牧的话。“别人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和立场去窥探,OK?Just be yourself, mind your own business.”
秦牧从小在英国长大,对于别人不愿言说的隐私并没有传统的八卦和爱看热闹的心态,挂了电话,他纠结的不是他刚刚企图趁机问的问题,而是可不可以把方薏茴介绍给爸爸。
之前他一直想劝方薏茴去投秦阳律所,但想到秦阳亚太所里现在是陆均朔说了算,秦牧便没提这个话茬了。
既然秦阳要回来了,跟爸爸说一说,他应该会给方薏茴有个更好的安排。
想到这,秦牧兴奋了起来,方薏茴那么优秀,爸爸肯定会喜欢她。
方薏茴昨天说今天要回学校图书馆借书,秦牧还没到家,远远便看见了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方薏茴。
秦牧骑着摩托车减了速,但聒噪的发动机声音还是引来了一路侧目。
秦牧停在方薏茴跟前的公交车道上,潇洒地甩了甩头,拍拍后座,示意方薏茴上来。
方薏茴本来想扭过头装作不认识这招摇的沙雕,但眼见后面来了公交车,司机按着喇叭对着秦牧猛叫,秦牧却岿然不动一副你不上车我就不动的流氓做派。
方薏茴没有办法,只能把脸缩进了外套里,硬着头皮上了车。
秦牧心里乐开了花,咧开嘴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他拿出座椅前挂着的专门为方薏茴买的头盔递给她,从前面的后视镜里看着她戴好,慢悠悠地骑了出去。
“目标,彭城大学!护送,方薏茴小姐!出发!”
骑了一段,秦牧突然靠边停了下来。
方薏茴还在纳闷,秦牧已经从袋子里掏出了刚买的围巾,骑在摩托上扭转过身,不由分说地绕在了方薏茴的脖子上。
“别拿下来,新年礼物。开车咯,抓好!”为了让方薏茴收下礼物,秦牧特意选了条Logo不那么显眼的,还特意找了个路边垃圾桶旁停车,给方薏茴戴围巾的同时,顺手就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看方薏茴被围在暖和的羊绒围巾里抬头瞪着他,秦牧却是莫名地觉得心情舒畅。他朝方薏茴乐呵呵地傻笑着,转了回去继续骑车。
骑到了单行道,秦牧放慢了速度稍稍坐直了身子,微微偏过头。
“小茴,那个,咱不是说老陈那不好啊,但是什么跑工地,跟当事人问话这种事情,老陈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平最近接了个工地工人致残之后要跟老板索赔的案子,指派方薏茴去了工地好几趟。秦牧撞见过一次,便跟着去了。
工地里环境恶劣不说,一群糙汉子见了方薏茴,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满含深意的打量让秦牧特别不舒服。
秦牧便告诉方薏茴,以后要出去,必须叫上他一块,可方薏茴根本不搭理他。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去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他们又不会对我怎么样。”
方薏茴抓起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提了提,盖住了嘴巴。别说这个围巾还真是暖和。
“不是,我看别的律师一天到晚光鲜亮丽的,怎么到你这就一天到晚上工地下医院呢。”秦牧顿了顿,“哎,小茴,我听说,秦阳律所的老大,秦阳马上要回国了,他会亲自带新人,你去投简历的话,肯定能选上,你不是你们学院第一名吗?”
方薏茴心里咯噔一下,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秦阳是业界最好的律所之一,又是彭城政法界的头部律所,方薏茴当然有过向往,但毕竟秦阳律所在彭城的负责人,是陆均朔。
秦牧似是猜到了方薏茴的心思,接着说:“你放心,我有个朋友在英国,跟秦阳他们家人特别熟,听说秦阳这回是亲自带新人,跟别的人不会有关系的,你去试试吧,那的平台毕竟不一样,对新人来说肯定特别好是不是。而且我听说,秦阳律所的工资可真不错。”
秦牧特意放慢了速度,从摩托车的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方薏茴的表情。
方薏茴垂着眼一路都没说话,一直到了学校图书馆门口。
方薏茴先下了车,在秦牧身边站定,突然开口了。
“我觉得吧,秦阳律所是挺好的,多少人的梦想啊,多少大公司都会找秦阳律所做代理,要是能进秦阳,肯定见得也多,知道的也多。但是秦牧你想啊,这还有那么多人,像咱们上次去工地那个砖匠,还有上次被强制拆迁的那户爷爷他们家,谁来帮他们呢?欺负他们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公司,这些大公司都会找秦阳律所那样响当当的来帮自己说话,那谁来帮他们说话呢?”
“我跟他们一样,我遇到坏人的时候,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为我说话,为我去争取公平和正义。法律就是我的武器,是我们用来保护那些弱小和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的武器。”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你们要好好读书,警察什么的太危险了,爸爸觉得不适合你们,你们以后好好读书,可以去学法律,法律是这个世界上维护公平正义的最好的武器……”
方薏茴脑袋里浮现了爸爸的脸,还有他说过的这番话。
当时爸爸是对着她和陆均朔一起说的这番话。
她记得,陆均朔也记得。
连日雨雪阴天,今日里是久不见的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照在方薏茴软糯舒适的围巾上,方薏茴突然觉得心底里有一团暖洋洋的火,燃遍了全身。
她和陆均朔一样,都刻意地斩断了过去,却又不约而同地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维系着内心深处的羁绊。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没有疑问,不想再回望过去,只是想要坚定地往前走。
陆均朔,我还是相信的,我相信会有更好的明天,我们都会有。
只是我们不是非要在一起的。
方薏茴嘴角不由得弯了弯,朝秦牧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