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念卿》紫气瑞酱

35、面试

　　这是秦牧第一次看方薏茴有这样温顺姿态的小表情，他坐在摩托上，看着站着才将将跟他差不多高的方薏茴，突然觉得她比自己印象中的每一个方薏茴都更好看。
　　“行啊，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你一定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如果遇到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一定要叫上我。”
　　方薏茴心情颇好，臭屁地抬起了下巴，转身就向图书馆跑去。
　　“我才不呢？”
　　秦牧在后面大声喊：“我去趟信息楼拷个软件，我待会还在这等你，别自己走啊！”
　　方薏茴回头跟他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去没走两步，迎面就碰到了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王文丽。
　　几天不见，王文丽烫了头发，方薏茴没认出来她，倒是王文丽先开口叫住了方薏茴。
　　“哟，方薏茴，那个骑摩托车跟送外卖似的是你男朋友？”
　　“关你什么事？”方薏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打算绕开王文丽，没想到却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另一只手挑起了方薏茴的围巾。
　　“方薏茴，你居然有钱买这个？真的假的，你可以啊，整夜整夜不回宿舍，都干了些什么发财的勾当？”
　　王文丽语气不善，方薏茴纵使已经习惯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冷言冷语，此时也微微有了些愠怒。她一使劲，从王文丽手里拽回了自己围巾。
　　“你这可是巴黎世家新年的款，这么快就买到了，可以啊方薏茴，深藏不露啊。看来我说的没错，你那些夜不归宿的时候，应该没干什么正经事吧？”
　　方薏茴虽然没听懂那是个什么牌子，只觉得反正快要毕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怎么，羡慕还是嫉妒？”
　　“呵，方薏茴，你还不知道吧，秦阳已经给我发Intern的offer了，我下个礼拜就要去入职了。听说会是陆均朔亲自带我呢，我为什么要嫉妒你？呵。”
　　看到方薏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转冷，王文丽非常满意这一轮对话的效果，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了。
　　脑海里回荡着王文丽刚才的话，方薏茴站在原地楞了一会，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使劲地抹去了那个在心头久久环绕的三个字。
　　想什么呢方薏茴！
　　一低头方薏茴又看见了秦牧刚才围在自己身上的围巾。
　　她用手摸了摸质感，确实是之前没见过的舒服。她又把围巾拿了下来，翻了半天在角落里找到一个标牌。
　　“这是什么牌子啊？什么新款啊，很贵吗？秦牧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个。”方薏茴自言自语地琢磨着，“嗯，应该是假的……”
　　另一边王文丽的心情可没表面上那么愉悦。
　　秦阳律所这次只在彭大法学院招了2个实习生。徐菲菲提过方薏茴拒绝秦阳律所HR的事情，学院里便传成了为方薏茴没去，王文丽才拿到的名额，给王文丽气得不轻。
　　她铆足了劲要在秦阳律所转正，证明她根本不比方薏茴差。
　　周一，王文丽起了个大早，画了个得体的职业妆，穿上新买的西装外套和大衣，满怀期待地踏入了秦阳律所。
　　这一批入职的一共有4个实习生，除了王文丽和本院的钟宇珩，另外两位都是国外留学回来。大家都以为马上就能见到陆均朔，可没想到在会议室刚签完实习合同，就有工作人员抱着一大堆卷宗进来，让他们先看着。
　　这一看，就从上午10点看到了下午6点多。期间有人进来给他们送了简单的冷餐当做工作餐，但4位实习生一句抱怨都没有。
　　秦阳律所毕竟在行业分类专业里是头部大所，这或许是老板安排的考验。
　　大家都埋着头看卷宗，刷刷地做着笔记。
　　晚上7点多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为首的正是陆均朔，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见到陆均朔进来，大家纷纷抬起头，正襟危坐起来。
　　陆均朔环顾了一下会议室，一边朝大家微微点头，一边大步走到会议桌的另一端坐下。
　　他接过后面顾衡递上来的文件夹，一目十行地翻扫着文件，头也没抬地对大家说：“抱歉，今天没办法早点来跟大家见面，首先恭喜大家通过多轮筛选，成为秦阳的一员。自我介绍一下吧，姓名，学校，感兴趣的专业方向，其它不用。”
　　陆均朔说完了话，仍然低着头看着文件。4个实习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开始一个个做起了自我介绍。
　　介绍完陆均朔也没做点评，啪得一声把手中的文件夹抛在了会议桌上。
　　“你们手里是最近所里一些比较简单的案子，比较适合你们练手的，你们看了一天了，每人挑一个吧，告诉我你们选择的理由。每人3分钟，1分钟之后开始。”
　　陆均朔掏出手机，调出计时器的页面，放在会议桌上，似是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实习生们立马埋头翻起了卷宗。
　　滴滴滴的提示音响起，陆均朔收回了思绪，重新调整了计时器。他抬头扫视了一眼会议桌对面正襟危坐的四个人，眼光落在了一个身影上。
　　“按顺序，从左到右来，开始。”
　　“这……这就开始了啊。”左起第一位钟宇珩被打的措手不及，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我选择的是远洋航运公司的这个案子。我的专业研究方向是国际贸易法，我对货物运输风险管理有很大的兴趣，毕业论文也是与这个相关。这桩被保险人诉承保人的案子条理比较清晰，我对如何处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由于时间问题我不细说，我觉得以这个案子作为我适应秦阳的工作节奏和文化是比较恰当的，所以我选择这个案子。”
　　陆均朔听完，没说什么，抬眼看了看旁边跟着她进来的一位女同事：“Tracy，你带他去16楼见顾律，人就交给他吧。”
　　被唤做Tracy的女同事应声招呼了一下钟宇珩拿着卷宗走，钟宇珩连忙起身向陆均朔鞠了一躬，收起包和卷宗就跟着Tracy走了。
　　陆均朔看了一眼第二位的王文丽，右手在手机上一划，计时声便开始了。
　　“我选择的是诉绿城建设集团的这个案子。我曾经在绿城的法务部门实习过，接触过类似的案子，而且我对他们内部比较了解，对接起来没有障碍。特别的是，我注意到绿城这个案子，起诉方律师是陈平。这个律师我有些了解，他擅长的就是此类诉大集团的个人纠纷案。我的同寝室同学，我们年级第一方薏茴，就在他手下工作。我跟这位同学一直是成绩差不多的竞争对手，我对她的思路比较清楚，也很了解她的性格弱点。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也非常希望挑战一下这个案子，所以我觉得能够更好地参与这场应诉。”
　　王文丽信心满满地说完这段话，等着陆均朔开口。
　　她迫切地想要证明，她不比方薏茴差。
　　陆均朔双手交插在胸前，眼睛不知道盯着会议桌上的什么地方，半晌都没有说话。
　　顾衡等了一会，以为老板走神了，正准备悄悄提醒一下老板，陆均朔突然开口了。
　　“那你说说，你口中的这个你的同学，她有什么你能利用的性格弱点？”
　　其实王文丽原本就有犹豫要不要提方薏茴这件事情，感觉有点歪门邪道的感觉。她听过徐菲菲和方薏茴在宿舍里说起过陈平的事情，还专门百度过陈平，最后发现他不过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小律师而已。
　　但王文丽做过功课，她知道秦阳律所的风格是侵略性的，崇尚公平的竞争，能者为王。为了能引起陆均朔的注意，同时更靠近秦阳律所的工作风格，王文丽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方薏茴同学在学校的时候非常优秀，但是首先她所在的陈平律所只是一个单人作坊似的律所，没有科学的管理和应诉能力；其次方薏茴在校期间基本没有参与任何法务相关的实习工作，实践经历匮乏；最后方薏茴个人，她经常失眠，半夜还容易惊醒，感觉她的精神始终处于一种不是非常稳定且容易冲动，钻牛角尖的的状态。这个是我们要特别注意的。相对应的，我认为我们只要抓住核心证据，堵死细节缺口，就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看着陆均朔听完自己的话，眉头越拧越紧，脸色黑的像墨水一般，连一边那个看起来像是陆均朔助理的老师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样子。王文丽心里开始有些打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明天上午9点去18楼找他。”陆均朔一指后面的顾衡，倒让顾衡吃了一惊。
　　去18楼找自己，难道陆均朔要亲自带这个新人？可她刚才选的案子也不是陆均朔的案子啊？
　　顾衡是跟着陆均朔从英国回国的，当了陆均朔三年多的助理，可从没见过陆均朔说要主动带新人。顾衡刚才也扫过一眼文件夹里给实习生选的案子，绿城案只是一个小小的受伤工人诉建筑公司索赔而已，充其量也就十来万的问题，跟陆均朔平时处理的案子比起来，真的只能算芝麻大的事了。
　　但陆均朔开口了，顾衡也没有再说什么。
　　陆均朔迅速地解决了剩下2个实习生的分配问题。
　　等所有实习生都离开后，陆均朔站起身来对顾衡说：“绿城那个案子跟Rachel说一声，我帮她做，KPI算她的。所有材料，半个小时后放在我桌上。包括陈平律所的所有信息。”
　　陈平，陆均朔记得。他是当年为方薏茴辩护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