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月》苏长渊

4、第 4 章

　　应余哪能想到自己用来堵住卫谶的话，竟然会被卫谶用来取笑自己，应余张牙舞爪的扭着脸然后一下子就跳开，很是不满意的模样。

　　卫谶赶在应余要生气之前赶紧松手，朝着应余讨好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要生气了，你要去十里亭抓兔子，我又没有说不陪你去，只是最近实在是不方便，最近这两天我大哥盯我盯的紧，你看这样好不好，等过两天，最多不超过三天，等我收拾好东西，别说去抓兔子，你就是想去打老虎，我也和你一起，行不行？我如果再诓你，就让我……就让我去给佘夫人念半个月的话本！”

　　应余原本还强忍着一张生气的脸，想要一定要让卫谶记住这次的教训，没想到卫谶两三句话就让应余破了功，应余轻轻在卫谶的肩膀上锤了一把：“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小心了，给我娘亲念话本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说这麻疯也有雅名呢——”

　　说书人不知道说到了第几篇第几章，在场的几乎没人听他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卫谶静下心来，仔细听了几段，大概想起来前面到底讲了什么，他凝神想要再听听有没有什么精彩段落，不过听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笑着摇摇头：“实在是没意思。”

　　温怀怅亦是笑道：“人家说的好好的，偏你说不好，要我说，这《二十年》可比那些才子佳人的有意思多了。”

　　卫谶叹了一口气：“我倒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觉得说书人现在说的……实在是没有意思，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我们都知道是胡扯，听过笑过就罢了，这本《二十年》，虽也只是戏说，但听多了，笑后心中却也难免郁结，我总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的人的心肠都是这样的怀，勾心斗角犯下的蠢事实在是没劲透了，出来寻乐还要听这些实在是难受。还是才子佳人好，纵然是假的令人发笑，听上去却不那么沉重了。”

　　温怀怅却道：“莫非你不去听，那些事情就不……”

　　应余急急打断温怀怅的话，这话若是再说下去，温怀怅与卫谶心中更要不好受。

　　应余吹了一声口哨，看向卫谶的眼神满是促狭与揶揄，玩笑道：“卫小将军，你可以不要找这么多的借口，我看你啊，分明就是想听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你是仗着自己尚且年轻俊俏，不愁没有姑娘喜欢你，听了那么多故事所以也春心萌动了？从前就不说了，自打出宫以来，我娘不知道给你介绍过多少姑娘，你愣是没一个看上的，我娘怕你年轻面薄，不好意思来问，就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他来问问你，卫小将军，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活泼的还是文静的，你今天非得给我说个清楚。”

　　隐隐有人的脚步声穿来，却在应余话音结束时刚还停下，卫谶与应余只顾着玩闹，自然是察觉不到什么，温怀怅敏锐的发现门外站着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影，他轻轻弯了弯唇角，也不再继续先前所说，而是顺着应余的话，问卫谶道：“你倒是说说看，之前那些姑娘到底为什么都看不上？每次问你，你都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太远的咱们就不说，前些天见的那个，佘夫人家的那个叫楚楚的小表妹，模样也俊，性子也好，佘夫人有意把你们凑成一对，怎么一起去逛了个花园，就再也没有后闻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件事，卫谶的脸上就有些发红，难得的露出几分尴尬的模样：“这事儿你们就别再问了，总之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看到卫谶这样不好意思的样子，应余更是来劲，更加不肯这样轻松的放过卫谶：“什么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你又知道我们想什么了？你都不知道，自打那次之后，我那位佘姨妈每次来我家里都要看看你在不在，你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个小表妹，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你总得告诉我，她到底哪里让你觉得不满意了？”

　　卫谶被应余逼的紧了，知道这次自己是敷衍不过去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话都说个清楚，他无奈的一摊手：“你胡说什么。是你那位小表妹没有看上我，上次迫于佘夫人的好意，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和她一起逛花园，我本来是打算等出了佘夫人她们的视线，就告诉她我无意成亲。谁承想，我还没开口，你那位小表妹一个扫堂腿就把我撂倒了，不仅如此，还对我一通嘲讽，说我是将军的儿子，武功竟然如此之差，实在是令她失望，并且警告我不准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家人。”

　　应余从卫谶开始讲，就一直强忍着笑意，一直忍到卫谶说小表妹一个扫堂腿就把他撂倒，应余实在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他笑的实在是夸张，若不是这里还有旁的人在，他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他一边笑一边接过温怀怅递给他的茶水：“对，对，我想起来了，我娘和我说过，她说我的那位小表妹平时不爱女红，就喜欢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的，我那位姨妈每次看到都要训她，难怪她不肯让你说出去，这要是我，哇！撂倒了大将军的儿子，我肯定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卫谶一脸的郁闷，像是早就知道应余会是这种反应一般，自暴自弃道：“笑吧笑吧，就知道你会取笑我，所以才不想告诉你。再说了，谁要向她爹娘告状，她也把我想的太小心眼了，要是被我大哥知道我输给一个小姑娘，大哥绝对会让我早起练功。”

　　应余简直是不能听卫谶再说话了，卫谶一开口，应余就狂笑不止，他颤抖着手把茶水送入自己的口中，深吸几口气想要平复一下，接过猝不及防看到卫谶那满脸的郁闷，又忍不住的开始笑起来，连被茶水呛到也不管不顾了，一边咳嗽一边拍了拍卫谶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我听我的姨丈说，楚楚练武的天分极高，十二岁的时候家里所有的护院一起上都制不住他一个，输给楚楚，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不算丢人。”

　　卫谶疑惑的望着应余：“楚楚是谁？”

　　这下觉得奇怪的变成了应余，他还以为卫谶觉得丢人，故意这样说，应余用自己的肩膀去撞了下卫谶：“还说你不小心眼，楚楚是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楚楚是我那小表妹的名字，输给她真的不是你的问题，实不相瞒，我与楚楚初见的时候，她也给我这么招呼了一通。”

　　卫谶面无表情的看着应余自以为贴心的说着安慰人的话，等到应余过足了瘾，才说道：“不是小心眼，楚楚这个名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那位小表妹对我说，手下败将，不配知道她的名姓。”

　　应余默默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又开始蹲下捂着肚子笑。

　　温怀怅听完这件事情的经过，也觉得好笑，他咳嗽一声：“好了，至少目前我们知道宁宁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了，那再上次那位吗？佘伯母精挑细选了好久，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小姐，知书达理，据说和佘伯母很合得来。”

　　卫谶一听温怀怅说起这个事情，更加觉得头痛：“怀怅，这话若是应余问我就算了，你怎么反而还来问我？”

　　温怀怅只觉得莫名，奇怪道：“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这话应余问得，我就问不得了？”

　　卫谶看温怀怅这样子，就知道温怀怅绝对忘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今天已经足够丢脸，就是再让他笑话一顿也没什么，这样想着，卫谶反倒坦坦荡荡的：“那位大小姐的确和佘夫人很合得来，人家见到我，第一句话就问我：你喜欢看话本吗？”

　　应余听到这里倒是没觉得有多意外，不如说和他娘亲交好的夫人小姐们，就没几个不喜欢看话本的：“然后呢？你和人家说不喜欢，人家就不理你了？”

　　卫谶撇了应余一眼：“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真是这样就好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家姑娘就羞答答的和我说，说她不喜欢长得我这样的，她更喜欢怀怅的那张脸，然后就跑了。我看他那架势，应当是去找怀怅了，怀怅，你不曾见过那姑娘吗？”

　　温怀怅皱着眉冥思苦想好一阵，总算不知道从脑海的哪个角落里把这桩记忆重新捡起来，当时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结合卫谶所说，一切这才明了，说起此事，温怀怅不免也啼笑皆非道：“我想起来了，那姑娘的确来找过我，那姑娘来了之后就问我，喜欢看话本吗？我那时……心情不大好，便回了她不喜欢三字，然后那姑娘就哭着跑开了。我当时也未曾细想，之后也没有见过她，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卫谶啧啧两声：“果真郎心似铁，一桩大好的姻缘就这样被你错过。”

　　卫谶调侃完温怀怅，又看见应余还在那里抱着椅子笑，顿时不满，戳了戳应余的胳肢窝，应余一个不稳就抱着椅子倒了下去，卫谶蹲在应余的身旁看他：“你老实交代，佘夫人就没介绍过姑娘给你？总不见得出洋相的总是我。”

　　应余搭着卫谶的手，从地上爬起来：“自然是介绍了的，只是如你这般能有这么多趣事的，那倒是真的没有。不过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总不见得一辈子都不成亲。”

　　卫谶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有什么可急的，要急总归也是先急我大哥的婚事。你呢？你又喜欢什么样的，左右闲来无事，不如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