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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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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不到,却足以让林柯知气炸肺腑。
他瞪视语悦一眼,粗鲁夺过毛笔,再次沾了墨汁递给她,脸黑如墨忍怒叫她一五一十招供。
墨汁溅到语悦脸上手上,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余光瞥见暴躁将军那双宛如刀峰犀利的眼神,顾不上矫情,为自己小命担忧,手发抖先求个保命符,写道,将军,看在我们同姓林,或许百年前还是同宗的份上,接下来无论说的什么,将军可否饶我一命……
写到这,她觉得以此人脾气,不可能答应,便想划掉,可划没两下,本子被夺走了。
林柯知也是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写了半天还没写出个所以然,好像还在本子上作起画来,便一把将本子扯了过来,看看她究竟都写了什么。
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的祖宗受到了一百点侮辱,他黑着脸道,“谁要与你同宗?”满满都是警告,笑话,他的亲戚要是出个似此人胆小的鼠辈,叫他知道,他第一个大义灭亲。
语悦终究是女孩,被人他不留情面嫌弃,脸皮发烫,又将自己往薄被里缩了缩。
林柯知冷哼了声,脸上写着大爷不高兴,将本子递回给她,再次催促她快写究竟隐瞒了何事。
想了想,语悦觉得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是见不得人,这年头战报战况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还不能及时传达,林雨悦再怎么臭名昭著,也不过是闺阁女子,怎么也不能比战事还紧要,扬名扬到了边塞之地吧?
抱着侥幸心理,语悦将她自通京而来,因家中嫡母迫害无奈背井离乡之事写来,其中还说明了她与见绪的真实关系,并非亲姐弟但几年相依为命下来胜似亲人,不过她可不敢在林柯知面前提她医术不精的事实,林柯知可不比何太医好说话,要让他知道他找来的竟是半吊子‘庸医‘,差点害了胤王性命,他非提刀宰了自己!
她只委婉写道,自己医术是颠沛流离之时,半道遇见个游医,跟游医学的,还实事求是地说明神医之名是众人未经证实,便以谣传谣的结果,还特别提起自己刚到军营便想说此事来者,可林将军你把刀架小人脖子上,不给人机会.......
内容多且长,以至于林柯知在一旁等候很是‘贤惠‘地替她研汁蘸墨,两人间氛围空前和谐。
不过好景不长。
不知是忆起刚穿越过来时,那段无忧无虑,后来为躲锋芒到农庄,再后来又为了保命颠沛流离了几年的日子,还是自己入这军营以来,脖子上的人头就一直不安稳,性命没保障的事,写着写着,语悦忽觉人生悲凉心中委屈,神色也悲戚起来,眼角几颗泪珠滑落也不自知。
林柯知却被她这忽如其来的眼泪惊到了,这人写了大半天还没好,怎么还哭起来了?真是匪夷所思!
但见她眼泪止不住地成串掉落,他再不近人情,也不好过多呵斥,语悦此时已将要坦白的事交代完毕,至于未坦白的,则是她灵魂过往,那些便是说出来也没人信,就是信了也只会把她当作妖魔鬼怪附身处理,何必说出来遭罪!
语悦将本子重新递给林柯知。
因为是躺着写的,语悦手举纸笔还要写太累,是以不止字写得大,一页下来不过数十字,还写得比平时更潦草。
林柯知接过来,还没看内容,先是随手一翻,好家伙,足足写了几页,快赶上抄经书了,他刚要翻回去细细查看,此时,外面传来陈起的问话声,“林将军是否在里面?”
“是。”守帐兵卒回答完没不一会儿,营帘一闪,眼见陈起要进来,林柯知忙将手里的本子藏进袖口。
陈起一进来半分没往语悦身上瞧,便十万火急道,“林将军怎么在这?殿下找你半天了。”
见陈起这神情,林柯知知道胤王肯定有急事找他,半刻不耽误,“我马上过去。”说完,疾步往帐外走。
“诶,等等我......”陈起赶紧跟上。
语悦躺在榻上刚要松一口气,却见营帘晃了一下,林柯知又回来了,他快步走到榻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嘱咐她,“明日殿下便会前往蓝崖,到时你先借脖伤拖延,不要与之同路,过两日我会安排人送你,你到了蓝崖之后,能不接触殿下就不要接触,见着殿下也避着走......”
语悦一脸不解,胤王也不是吃饱饭没事干,至于天天盯着她,看她是不是女子?若真想知道,大可直接叫人查探她日常起居便能发现端倪,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实在不明白这暴躁将军为何草木皆兵。
林柯知见她神情平静,或是觉得刚才说的没什么震慑力,最后又低声咬牙切齿道,“若是叫殿下发现你是女子,我先取你狗命!”
威胁完还恶狠狠瞪视语悦一眼,再次疾步离去。
他走后,语悦耗了半天手力眼力脑力与之周旋,实在疲累,不愿多想它事,双目很快泛起困来,睡着了......
林柯知若是知道等他有空看语悦写的内容,会被气到青筋暴起,他绝对不会说会安排人送她的事,而是会让人将她送走,送得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
傍晚,见绪又来了一趟,他过来之时,语悦还在睡,吵醒她的是呱呱呱的声音。
神思尚未醒之时,语悦以为是做梦,梦见了鸭子,可她在黑沉沉的环境找啊找,都没有看见一根鸭毛影,因为找不到那呱呱呱的声音来源却又一直存在,睡梦中她开始烦躁,一烦躁起来便睡不好了,神思半昏半清,那鸭子叫声愈发清晰,于是,她被吵得睡不着困顿睁开眼,余光瞥见榻边有个士卒装扮的少年弯腰抱着肚子,身子一颠一颠的,似在捂腹偷笑?
自宣布入伍,见绪很是遵规守矩照营里规矩来,日日穿着鸦青内衬银色灰甲军服,辨着身形声音,语悦一眼就看出他是见绪,不过她牢记何太医之言不说话,只斜眼瞪视这不知哪根筋不对的少年。
岂知见绪抬头见她醒来,笑得更夸张了,便笑还边抹眼泪。
语悦白天没砸出去的书,这会扔倒是砸中了。
即使被书砸中,见绪仍然没有收敛的迹象,又笑了好一会,才勉强憋笑开口,“你脸上……嘎嘎……”
说没几个字,又开始新一轮的呱呱呱爆笑。
不过语悦一听他提起脸,就想起来了,林柯知‘贤惠‘地给她研汁蘸墨之时,没少将墨汁溅到她脸上之事。
语悦顶着一张正宗的包公脸,杏儿大眼珠子气得要瞪出来,她再顾不上何太医的医嘱,没好气出声,“快给我拿块毛巾。”
见绪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又笑了好一会,语悦再三催促,他才磨磨蹭蹭去拿毛巾......
等语悦擦干净脸,见绪便忍不住八卦问她,是哪位大神有这般高超本事,将她易容为包公。
语悦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此时倒是谨记何太医医嘱,闭口不语了。
见绪最喜欢看她不高兴,他就高兴的这种感觉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对此穷追不舍。
语悦不耐其纠缠,便勉强告诉他,“是林将军。”
本来还以为他还会继续追问化身为包公的具体过程,岂知这厮方才还笑吟吟的,一听她说是林柯知,立马变了脸,满脸都写着小爷对此人不满。
语悦就奇了,这厮今上午还恭敬地向林柯知行礼来着,怎地,不过半日功夫就结了仇?
不等她发问,见绪已忍不住吐露他的不满之处,冷哼一声道,“那位林将军好大的谱,刚才过来之时,小爷在半路遇着他,便好生规矩向他行礼,谁知这人竟瞧都没瞧小爷一眼,径直过去,害小爷躬身躬了好一会才知他走了。”
语悦听了这个缘由,不禁嘴角抽搐,这......倒也不必如此玻璃心吧,不过是你打招呼别人没理罢了,用得着小肚鸡肠记挂于心?
而且看陈起急忙找林柯知的样子,定是有重要之事,说不定人家正忙得脚不着地,哪有空理会偶遇的小兵小卒?
她也有过中二少年时,知道这时期的少年少女自尊心要强得很,严重的话需要心理医生疏导疏导,不严重不用干预,以后随着年岁阅历增长,棱角自会抚平。
她自己是后一种,这小子从小被拐至山沟沟,也不知会不会长歪......
在她忧心见绪未来品行的同时,她忽然想起一件更需要担忧的事,林柯知拿走的本子不知道他看了没有,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他还没空去看,要看也等明日胤王走了再看,她真不是故意要欺骗世人的,若非被林柯知把刀架脖子上,她也不会进到这神卫营,成为欺上瞒下的主人公,要不还是不要与胤王他们一起回京吧,如此便不会这么多事。
不行不行,不与他们一起,就是从前追杀她的人认不出她了,以她现在婀娜苗条的模样,不定半道会被盗匪抓了当山寨夫人去,要不,别回通京了?
还是不行,自己留在深山老林,遇上凶猛的飞禽走兽,能把她啃得骨头不剩......
思来想去,她发现好像打着大军的秋风回京是最好的选择,就是要先过林柯知这关......
此时,林柯知正在司马拓帐内复命,忽然打了个响而急的喷嚏。
“阿嚏……”
“没想到,那厮竟是女身......”司马拓坐在案后,手中执笔,边写字边说话,被林柯知这声忽如其来的喷嚏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