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第四十二章 ...
-
众人起身朝一个方向拱手作揖,“参见胤王殿下。”
为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语悦悄无声息往后站了站,跟着行礼。
不远处传来司马拓的声音,“不必多礼,众将士不必拘束,今日庆宴没有胤王,侯爷,将军之分,大家不必拘礼,该吃吃该喝喝,平日不敢冒犯的上峰今日可罚他不醉不归。”
一听这话,将士们顿时沸腾雀跃起来。
见胤王无他话交代,将士们便恢复方才喝酒吃肉的氛围,有些胆子大的士兵拿了一大壶酒过来,笑催钟将军一壶饮下。
钟将军笑骂那人两句,倒也不负所望大口灌酒。
引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挤过来呐喊呼喝。
一时间,将士饮宴气氛比方才还高涨,越来越多人找那位钟将军喝酒,语悦站在边上被他们挤了出来,两手各端着一碗不知是谁塞她手里的酒。
在现代,她其实很喜欢饮酒后那种飘飘欲仙,世界忧愁烦恼都泯然的感觉。
可来到古代,她就是还失忆那会喝过一次,算了算自己已经几年没有饮酒,闻着酒香,她实在憋不住,抬手刚想喝一口,耳边忽然传来一低沉男声,“林大夫。”
语悦脖伤未愈,还不能饮酒,现在却禁不住诱惑想喝,乍然听得他人唤,被吓得没心思辨认声音来自何人,立刻移下遮挡视线的小碗,循声看向面前之人。
随着小碗缓缓下移,她看到面前之人了一寸又一寸似鬼斧精心雕刻的全貌。
只见面前男子五官立体精致,一袭墨紫长袍服帖地穿在他身上,越发衬得其身形高大健壮,高冠束发,配上清冷的神色,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比语悦要高一个半头,这是语悦第一次正眼看到清醒的胤王。
她昂头看着男人,因为过于惊艳意外,呆若木鸡怔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司马拓没有在意少年的傻相,盯着‘他’的眉眼温温和和道,“本王从归营一直不得空去探望林大夫,听闻林大夫伤势好了许多,也不知是否属实,今日见了林大夫确无大碍,本王就放心了。”
语悦回神,对着差点被她耽误医治之人,顿时有种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的心虚,羞愧到口舌打结,“劳...劳劳殿下...挂心了......”说完这句客套话,接下来却不知说什么,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慌乱之下,她鬼使神差地把左手那碗酒给胤王递过去,明明紧张到牙齿打颤,却强作镇定道,“殿...下...这酒小人一定要敬您,谢您与神卫营将士护卫边境安宁,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她说得刚顺口,不紧张了,还有话没说完,却没再说下去,因为她发现周围忽然安静得很诡异,明明前一刻大家还兴高采烈地相互庆贺互相敬酒,下一刻所有人却都像定时器定住一般,齐齐盯着她和胤王。
陈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胤王身后,此时也是惊愕地看着她,这气氛太诡异了,语悦疑惑不已,视线尴尬地越过胤王看向陈起,用极小的声量问,“怎么……殿下难道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陈起眉头紧皱,欲上前接过她给胤王递的酒解围,可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比他更快接过那碗。
陈起看到竟是胤王接了那酒,顿时神情紧张阻拦,“殿下……”
司马拓知道他要说什么,边摆手示意他噤声,边道,“无妨,林大夫救本王一命,这碗酒本王借花献佛,诚谢林大夫救命之恩。”
话至此,他微笑着将碗举高至头顶,掷地有声说予众人听,“将士们,我们向诸位医官医士致谢,他们是我们强而有力的后盾,若无他们,许多将士便无法看到大越获胜这日,来,将士们齐饮以示恩谢!”话毕,他率先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将士们情绪比方才还高涨,齐声高呼,“大越千秋,胤王威武……”而后将手里的酒纷纷饮下。
唯有数人,神色紧张盯着胤王。
司马拓令人再倒一碗酒来,陈起立刻上前欲规劝,“殿下,不可......”
司马拓摆手制止他说下去,俊颜唇角勾笑,似乎兴致不错,“陈都尉不必多言。”
陈起只得噤声,担忧地盯着他手里的碗,那眼神恨不得看眼睛就把碗里的酒吸走。
司马拓再将酒碗举高,声音嘹亮道,“明日我军便将凯旋归城,征战十几载,将士终盼得卸甲还乡之日,这碗酒致敬所有将士,你们是大越之光,大越之傲,大越之荣!”
他再次一口干了,将士们很多人听到这,眼里已隐蓄泪珠,他们太清楚,十几年征战抗敌能卸甲还乡多么来之不易。
司马拓又让人将酒满上,“最后一碗,我们要敬那些无法同归的将士,他们有人肉身虽已还乡,有人却肉身难觅,但无一不例外他们都将英魂留在战场,他们用血肉之躯换来今日之和平。”这几句话说下来语声已带悲怆。
说完他面露悲戚,将酒以祭奠亡人的方式倾洒于地,而后把碗重重摔破,再次铿锵有力发声,“我司马拓今日对天立誓,蛮人若再出尔反尔犯我边境,定要让蛮人血债血偿,不灭其国誓不罢休!”
将士们纷纷跟着他的动作将酒倾洒于地把碗摔破,一道道瓷器破碎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空旷之地,随后整个陌河之野响起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呼声,“犯我大越,虽远必诛!......”
饱含男儿沸腾血气的高呼响彻天际。
短短片刻的功夫,语悦看得是目瞪口呆,浑身鸡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方才一脸紧张的陈起后面都情不自禁跟着高声呼和起来。
不得不说,胤王寥寥数语便激起这一大片男儿的志气,瞧他们这高涨的情绪,语悦甚至觉得,倘若蛮人此时来袭,定能被全数歼灭,还会被这群打了鸡血似的越军倒追到弃国而逃都未可知。
将士们的高呼声此起彼伏,久久不停,陈起和钟将军两人已悄然行至胤王身侧,在两人苦心孤诣劝说下,胤王神色流露出些许无奈,而后似乎叹了叹气转身离去,那两人紧紧跟随。
从胤王接了语悦递过去的那碗酒开始,她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自是看到他离开。
奇怪的是,方才还和颜悦色恨不能掏心掏肺结交语悦的钟将军,跟着胤王离开之时,经过她身边,竟疾恶如仇般瞪了她一眼。
语悦被这一含恨的眼神瞪得莫名其妙。
胤王走后,将士们重新归位欢乐地饮酒吃肉。
语悦却因为钟将军临走的眼神感到不安,她思来想去那位钟将军的眼神定是因为她给胤王敬了酒,而给胤王敬酒之前,胤王才说不论身份地位,可罚上峰不醉不归,所以那钟将军肯定觉得她给胤王敬酒冒犯了胤王,嗯,一定是这样。
那也不算什么大事,是胤王自己说可灌上峰酒的,明日她再向胤王请罪便是,相信以胤王的身份,不会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的。
想到解决办法,语悦心里松快不少,她到篝火堆里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用小刀割了架在篝火上烤的肉块,用小碗装着,那肉块到了碗里,还滋滋往外冒烟冒油。
闻着肉香,语悦迫不及待坐回去,吹了两下捏着刚想咬一口,旁边却传来一十分打击的鸭公嗓,“你还有心情吃肉啊?”
语悦止住吃肉的动作,莫名其妙看向见绪,问,“我为何不能有心情吃肉?”
见绪瞧着她的眼神像看傻子一般可惜,而后啧啧两声道,“你医治胤王之时,日日在胤王身边侍疾,竟连胤王禁忌都不知?”
胤王有禁忌?有什么禁忌?不会是酒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手里的肉顿时好像不香了,语悦咽了咽口水,怀揣不安问,“胤王有什么禁忌?”
见绪的眼神更一言难尽了。
“都传胤王自幼便是圣上最宠之子,那你可知为何作为圣上最宠的儿子,胤王会被贬至边境这战乱之地?”
语悦茫然摇头。
不怪她没去打听皇亲贵族的八卦,在林柯知寻来之前,她一心打理着自己那份正骨事业,压根没想过在边塞之地,这辈子还会和什么王爷殿下扯上什么关系,既扯不上关系,与其打听无用的八卦,不如多认识些草药来得实际。
见绪轻嗤一声,道,“连这都不知,让小爷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为了得到答案,语悦忍下想锤他的心思。
见绪神秘地凑前一些,小声说,“胤王是酒后犯事才被贬庶边境的。”
这事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在贬斥旨意下达第二天,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胤王到边境后,更是传到了大越南北,所以见绪来到这里才第二日就知道了,只不过所有人说起这话题都讳莫如深,见绪现在也不过是有样学样。
语悦捂着嘴十分惊异,没想到自己胡思乱想的第六感竟然这么准,更没想到声名俱佳的战神殿下竟会有如此不堪的过往,这让她更好奇究竟胤王犯了什么事才会让皇帝贬庶自己的爱子到战火连天之境。
她将心中疑问说出,见绪惋惜地叹了一声,而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听说胤王少年时醉酒失手杀了一个宫妃,从那之后他就再不饮酒,以此鞭策自己。”
语悦瞪大了眼,既震惊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见绪也说,“对呀,怎么可能?”
不怪两人肤浅,胤王看着就不像喜欢滥杀无辜的人,而且他战神形象太深入人心,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有勇有谋正直之人会失手杀人。
两人难得见解相同,可下一刻见绪不知想到什么,面露不忿咬牙切齿道,“定是那宫妃有什么不轨叫胤王抓了个正着,胤王才会代天惩罚叫她自食恶果!”
若非这话明显带着偶像滤镜,为偶像打抱不平,听八卦真听得津津有味的语悦差点信了他的鬼。
见绪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再往下打听都是他胡编瞎造,为偶像编织光环之言,语悦打听不到更多胤王的事,不想听他再吹牛,正想起身走远些静静,好好想想明日该如何向胤王道歉。
刚一起身,又听一道熟悉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大夫,殿下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