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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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台前，少女白嫩的脸被扑上一层粉妆，唇瓣染上一层鲜亮的色。截止到这里，江母思忖片刻后自顾言语，"果然，还是和服吧，守旧派的老古板应该还是传统的东西最合他们的眼。"
随即，理沙刚刚精心换好的小洋装又被一层层剥下，换上一件华美繁复的振袖，暗紫底色上绣满粉白相间的精致花案，腰封勾勒出少女纤软的腰线。此刻江母像是个痴迷换装游戏的小女孩，不厌其烦地为女儿精心装扮，直到满意。
"妈妈的理沙，真美~"难得褪下冷峻面容的江母温和的抬起女儿的下颚，柔声赞扬。
理沙望着母亲难得流露幸福笑脸，那满是怜爱的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朱红的唇勾起一丝苦笑。
"开心一些啊理沙，一会儿在饭局可不能笑得这么勉强啊。 "江母轻捏着女儿的脸颊，让她绽开一个完美的笑脸。
聚会场地在牧野家的传统日本宅院。
通亮的灯明映衬夜色璀璨，旖旎的光影迫使原本繁耀星火阑珊。
理沙僵着定型完美的笑脸，按部就班完成母亲下达的指令或提点。
"理沙前辈。"
熟悉的声音斩断牵引她的吊线，将她离体的魂魄唤回躯壳。
"阿紫? " 她错愕，随后真心绽开笑容，冰冷的血液开始回暖。
"是我，前辈。"阿紫眨着眼，牵起的她的手，"前辈你手好凉，别紧张啊，我父母人都很和善的。"
"这里... ...是你家? "
"对啊，前辈。"
"理沙，过来，来和伯父伯母问好啊。"江母轻声唤她，温和招手，这少见亲昵的举动竟丝毫没有生疏感。
"一起去吧前辈。"阿紫拉着她来到牧野夫妇跟前。
"啊啦~ 你好啊，理沙酱，常听你母亲提到过你呢，今天一见果真和你妈妈一样漂亮，没想到你和我们家小紫还是好朋友呢。"
"您好，伯母，伯父，我是江理沙。"
一下秒，她被母亲大力的拽到身旁。
"不是佐仓吗？"
"真的是，这孩子之前在中国做了两年交换生，一时间没习惯改口。"江母讪笑着解释。
"是这样啊。"
"父亲，母亲。"一位姗姗来迟的紫发少年风度翩翩的掬礼，待他直起身，理沙方才看清他的长相，模样像极了翻版的阿紫，年岁相仿，感觉应该是双生子。
"这是犬子，牧野卓，小卓这位是理沙哦~ 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啊。"
"是，父亲。"他微微颔首，随即冲着理沙莞尔道，"很高兴见到你，理沙酱。"
"你好，卓君。"
好像有什么不大对劲... ...
饭桌上，推杯换盏间成年人谈论着生意经，话头却时不时的拉扯回理沙与牧野卓的身上。
酒过三巡，图穷匕见。聊得欢快的牧野先生一拍大腿，随后将牧野卓与理沙的婚事敲定。
理沙手中快子上凉掉的虾摔回碗中，等等，明明她上一秒听到，他们在讲联合投机炒地皮，下一秒却落在她的身上? 还是婚事!
"那么，订婚典礼定在他们毕业后吧。"江母从善如流，将事情定死。
"等等，母亲你说什么? 我还是初中生! "理沙瞠目结舌，还没有从震惊中醒来。
"只是订婚理沙，其他的事慢慢来。"江母侧目看她，隐隐警告，声音却温和依旧。
"卓你觉得呢。"牧野先生挑眉象征性的寻求了儿子的意见。
"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卓点头应和，恭顺至极，而这一幕仿佛是在做给理沙当榜样般，叫她不要生事。
"太好了，理沙前辈，哥哥。"一旁的阿紫满心满眼都是不做假的快乐。
很好?
很好。
都很好!
不好的只有她!
理沙头晕目眩，身体抖如筛糠，她还在呼吸，她还有思想，为什么没人听听她的声音?! 她在拒绝! 用尽全力反抗! 可她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愈合的伤口似乎再次恶化，她郁火一结，嗑出血来。
"理沙前辈! "阿紫最先跑到她跟前，连忙抽出手帕替她擦拭唇边的血。
"理沙。"母亲握着她的手，关怀问询，可死死攥紧力道，她的好母亲此刻又在警示着什么?
"抱歉牧野先生，牧野夫人，理沙之前出了车祸，上周刚刚出院。"
"啊，这可真是糟糕啊，理沙酱你没什么事吧。"牧野夫人担忧问道。
"没事，伯母，但我恐怕要提前回去。"
"卓你去送理沙酱回家吧。我和你佐仓阿姨还有事谈。"牧野先生吩咐到。
"好的父亲。"牧野卓搀起理沙向外走去。
待离开牧野宅门口处几米远，理沙甩开牧野卓的手加快步伐。
"抱歉，是不是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牧野卓也提步跟了上去。
"为什么不拒绝? "理沙止了步伐，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拒绝? "牧野卓和暖的笑笑，精致的面皮似乎怎么扯也坏不掉，"你漂亮，成绩好，我还挺喜欢的，最重要的是阿紫喜欢你。"
"哈? "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况且就现阶段来讲你是最好选择。"
"呵，可我不会同意。"理沙冷笑。
"那就是你和你母亲的问题了。"卓摇头无奈道，"看来你还没有我了解你母亲。也不知道阿紫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天真你。"
"哥，剩下的我来和前辈聊。"赶来的牧野紫将哥哥推开。
"哎~ 我的好妹妹帮这傻姑娘开开窍吧。"卓挑着眉无奈的将烫手山芋扔给阿紫，抛给理沙一个怜悯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一边。
"对不起前辈，今天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吧。伤口还疼吗？"阿紫伸手想要触碰理沙，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
阿紫慢慢收回手，垂眉恳切道，"请别讨厌我和哥哥理沙前辈，哥哥不拒绝，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拒绝不掉。当下你我两家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佐仓家虽然日渐式微，但好在余名尚存，最重要的是你母亲，阿姨她实在厉害，政商两界做掮客，资源人脉两头获利，正是牧野家当下最需要的伙伴。而联姻对阿姨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重振佐仓家。你知道这是她做大的执念。"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和哥哥早已接受被安排好的未来，这是所有挣扎上爬家族子女的宿命，但那天我知道哥哥未来的伴侣可能是前辈，我真的很开心，我说过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哥哥他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积极的帮我争取。我和哥哥也只是希望在被摆布的未来里为自己争取些希望，请你别讨厌我... ..."
理沙头痛欲裂，"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喜欢我所以你让你哥娶我，他不介意? "
"哥哥他... ...不喜欢女孩子。况且我和他无论什么都可以好好共享的。
好嘛，双子共性，连取向都双双同性了。
"共享女友? 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们不正常! "理沙气急，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有话好好说，火气别这么大。"远处的卓终于按耐不住，踱步过来与理沙理论，"干嘛这么死心眼，过几年后等老家伙们熬到头，我们不是照样可以自己做主，况且那时金钱名利尽在手中，你又有什么不满意? "
"很不巧，我这人天生反骨，从不听劝，受人摆布更不可能! "
"呵，那祝愿你，一切顺遂。"牧野卓眉峰一扬，皮笑肉不笑，完好的画皮终破了半边。
... ...
冷风灌入振袖，顺着江畔走，河水映出远方神社一片灯火通明，隐隐送来人们的嬉笑声。失魂落魄的孤鬼被祥和的景象吸引，她逐渐走近。
蓦然，夜幕中绽开的礼花吓得她一惊。
对了，今天是烟火大会。
接连不断的花火，炸烈，缤纷的色彩跃然夜空。恍惚间一双手从身后堵住她的耳畔，巨大的声响被稍稍隔绝，只留下满眼夺目的绚烂。柔顺发丝清搔她的颈窝，她想回头但奈何脑袋被置于掌间。
缭乱的色彩消泯于暗色的夜，寂寥的空气中仍残留着火药的气味，证实着刚刚的繁华非梦。
少倾，耳畔的手被挪开，未等她放松，少年恶劣的玩笑炸开在她耳畔。
"Bang! "金发少年效拟着烟花声，漆黑的眼弯成月牙，笑容融化凉夜的孤寒。
"Mikey! 你个幼稚鬼。"她嗔怪的掐上他的脸，可神色里哪还留有半分阴霾。
那顽劣的金发少年，是她心头的月光，静静流淌在深远隐秘的一隅，澄澈空明，皎皎无暇，洗净一切不堪，繁杂，为她独留最纯粹的梦。
"你不是有事不来了吗？还穿着和服这么正式? 话说你不是不喜欢穿和服吗？"
她没有理会他连珠炮的疑问，只是笑笑随即问道，"Mikey喜欢吗？我今天的样子。"
他红着脸，被她的话噎住，漆黑的瞳孔被染上星光，藏在淡金的刘海下乱瞟，简洁的单音令少年的羞涩无处遁形，"啊。"
"是吗？那就值得了。"她漾出甜甜的笑，或许是太过疲累的原因，行为举止都淑女至极。
"怎么感觉你没什么精神啊，江桦? "Mikey凑近她打量，"嘴唇好像也没什么血色。"转而又蹙着眉心紧张问，"是伤口抻到了吗？"
理沙咬着牙，酸涩的委屈涌上心头，用力摇摇头，"没有哦，就是有点饿了。"
"那去吃东西。"Mikey拉住她的手，交错在她的指缝间扣紧，配合她的步伐慢慢走。
"想吃什么? "
"章鱼烧。"
"玩什么? "
"捞金鱼。"
"好~ "
半小时后还有一场更盛大烟火准备燃放，因而人群依旧不减，Mikey将她揽进怀中，以免拥挤的人潮将他们冲散，更能很好的让女孩规避了剐蹭。
金鱼摊处，Mikey捞到第三条红金鱼时纸网便破开，随后颓丧叹息，"什么啊。"
"Mikey心太乱了。"
"你今天倒是静的下来。从前没见你喜欢玩这个。"Mikey撑着脸侧看向一旁专注捞鱼的少女，鬓边的碎发遮住她半边脸颊，他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仅一个动作，措使理沙的手臂一抖，红鱼蹦跳，跃回水中。
"啊，抱歉。"
"没事，它想回去就不要勉强了。"
红色金鱼，静静佁然于水中，俶尔甩开鱼尾远远游离。
"江桦，你有心事。"不容质疑的肯定句，他专注的看着她，似乎想从那淡淡神色挖掘答案。
"Mikey，毕业后我或许回中国。"
... ...
漫长的沉寂，一旁的情侣，男生已为他的心上人捞起第六条红尾鱼; 错身而过的小女孩弄掉了手中的苹果糖哭得断肠; 身侧善良的男孩将他手中的红金鱼送给她，女孩终于展颜... ...
唯独他与她的时间被静止。
"为什么要回去? "他扬起笑容，柔声轻问她。细细听，少年音在微微发颤，如果忽视他紧握到青筋乍现的拳，或许可以勉强将他当下的情绪定义成从容平和。
"我没得选啊。"理沙心不在焉的逗弄着水中的红尾金鱼，"可... ...我放不下你Mikey。"
下一秒，她被拽入他的胸膛，牢牢锁死在他臂湾里，少女手中渔网无意激起水水花吓退了红鱼。
"别走... ..."他沉声勒令，任性至极，"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江桦，不管，用什么办法。"
"好... ...Mikey那约定好了。"她回抱住，用尽全身力气。
巨大的花火绽放于夜空，在即将销声匿迹的一霎，将少年吻向少女的身影悄然定格成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花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