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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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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远看着情窦初开的喻姚,有种看见铁树开花的荒诞与新奇。
他们Beta对信息素的敏感很低,林之远什么也没闻到,他拍拍喻姚肩膀劝解道,“别想了,好好学习。”
他不会打鸡血去劝喻姚勇敢追爱,毕竟一个是马上就要出道万众瞩目的明星,一个只是家境普通学习凑合的普通人,擦肩而过等于缘尽于此,根本不能奢求其他。
林之远回了后排自己的座位,贺境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要么发呆要么看一些课外读物,他这个状态不止班主任发愁,林之远也跟着发愁。
他实在是不想管贺境,可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贺境就这么废掉。毕竟说起来,人家上辈子对他“恩重如山”,把他当祖宗一样伺候,连林之远爹妈没做到那个地步。
他看见这个人还是会回想起上辈子的那个好好先生,林之远认识的贺境非常优秀,大学绩点一骑绝尘,研究生博士直接保送,跟面前这个零分蛋根本判若两人。
难道因为这辈子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废掉的人生就由贺境继承了?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回来的时候贺境正好放下书,从抽屉里掏出十几封匿名信件,由上面贴着的爱心贴纸就能判断出大概率是情书。虽然贺境足够低调,但长得好看就是吸引人的资本,在林之远不注意的时候情书居然都摞出了这么厚一叠。
林之远道,“你不拆?”
贺境,“嗯。”
林之远服了,“你们家是不是有条家规啊,叫做跟同学说话超过两个字回家就得家法伺候?”
贺境:……
他把情书整整齐齐码好装进书包道,“没什么好看的。”
林之远想怼:装吧你就,不看还装书包里,准备搁家偷偷乐是吧。但这话说出来很奇怪,显得他多少有些吃味,想了想还是算了。
贺境没有参与到今日围观江无眠的行列,同样都是春心萌动期,喻姚那样的铁树都能开花,他难道对探究AO的两性话题没有丝毫好奇吗?
于是林之远问,“你今天怎么没去看江无眠啊。”
“不感兴趣。”
“Omega呢,可漂亮了。”
贺境好像对此真的毫无兴趣,甚至很不耐烦,皱着眉转头看了看他,“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跟你也没什么区别。”
林之远想,Omega和Beta,区别可大了。但贺境明显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他有些没来由的开心,“你说得对。”
林之远一高兴,就把手上的笔记摊开无私分享,“借给你看,不是我吹,有了这个笔记我生物期中考一定能提50分!”
他最近跟着喻姚学生物,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还专门总结了一套笔记提炼必考知识点。
按照贺境的性格,这时候多半也是要说不感兴趣的,只不过他这次破天荒的没有拒绝,接了那本笔记一齐塞进了书包。
晚自习照旧是两人一起走,林之远先把他送到公交站台。等车的学生寥寥无几,他们很幸运,刚走到站台贺境要坐的公交就徐徐驶来。
贺境掏出公交卡,忽然背过身问,“你坐哪辆?”
林之远跟他say拜say了一半,说,“我走路回家,我就住老城区附近。”
贺境的步子跨了一半又收回,他想了想说,“那边也有一站可以上。”
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哔哔两句关了前车门,贺境顺势退了回来。
林之远只好说,“那行吧。”
明明是他送贺境回家,现在变成了贺境送他回家。
最近一个月都没碰到那群地痞流氓,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小混混的大本营换地方了,总之一路安全得很。
到了林之远家那处公交站附近,四周望不见学生人影,贺境这才打开书包往里掏,那些尚未开封的信被他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说不看,就是真的不看。只不过在学校里直接扔会驳人脸面,于是等到这时候。林之远发现,贺境这人骨子里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孤僻冷漠,能考虑到这些甚至是体贴的。
现在他和贺境的关系很微妙,谈不上朋友,只能说是放学搭子。搭子就要有搭子的样子,他从来不过问贺境的学习,也没有权利过问。
家附近的公交站发车间隔比学校旁边的要慢15分钟一趟,两人等的百无聊赖,林之远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上课老是睡觉啊?”
“无聊。”贺境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荒谬,“法律规定学生必须爱学习吗?”
法律当然没有这个规定,但是学生不就该学习吗,还能干嘛?可设身处地一想,这个逻辑其实经不起推敲,如果有人跟他说社畜不就该上班被资本家剥削吗,还能干嘛?他会直接骂对面有病。
林之远沉默了一瞬,又想起贺境的妈妈。贺知恩作为单亲母亲,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贺境身上,上辈子的贺境也不负所望,一路顺风顺水,最后签了留校任教这么一份在外人看来十分体面的工作。可这个平行世界里,就贺境这个学习态度,不说超重本线上临昌大学,能不能过本科线都要打个疑问号。
他苦口婆心道,“我们高中还挺难进的,我想你妈妈应该费了不少心思,你上课老这样神游天外,她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贺境压根没跟林之远提过他母亲的事,闻言神色冷然,“关你屁事。”
这脾气发得莫名其妙,而且是一秒变脸。
贺境的表情看上去有种危险的凶狠。
林之远一下就噤了声,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玩小时候老式电脑里装的扫雷小游戏,前面几把有惊无险,已经吃了一大片,结果下一秒触到雷点,bong一声巨响,游戏玩完了,他和贺境也玩完了。
前面个把月的努力才将关系推进了十来步,就因为这句话被炸开一百米,直接滚出贺境的社交圈。
林之远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他愣住了,上辈子贺境绝不会用这种看仇人一般的表情看他,更没有凶过他半个字。如今风水轮流转,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变成了他,林之远哪能忍这个,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惊世大傻逼,于是转身就走。
回到家越想越气,就应该当场骂回去!他关心贺境是因为贺境曾经关心他,从开学到现在贺境怼了他三回,事不过三,他已经仁至义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贺境读不读书管他屁事,往后他再也不会管贺境的事了!
虽然下定决心,可还是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才睡。第二天上学,林之远顶着两个斗大的黑眼圈。
贺境来得比他早,林之远瞪他一眼,把课桌往外挪了一寸,他决定从现在起对贺境熟视无睹。
这一上午谁也没搭理谁,林之远中午和喻姚去食堂吃饭,回来时发现课桌上摆了一杯奶茶。
他不喜甜食,但是喜欢喝奶茶。瓶身上印着品牌logo,一粒粒圆滚滚的粉色珍珠浸泡在咖色液体中,看着就能脑补出Q弹的口感。九年前奶茶圈还没有卷起来,这个品牌开设在校外小吃街,性价比很高,是学生们的不二之选。
林之远四处望了望,贺境的座位是空的。他握起那杯奶茶,一张小小的便签纸压在底下。
「对不起」
便签上的字写得方方正正,完全不像那个人的脾气又臭又硬。
林之远利索地插入吸管,先嘬了几粒珍珠上来嚼,口腔里充斥着植脂末的香气,对于他喝惯了牛乳鲜奶茶的胃口来说,其实有些腻。但这是贺境请他喝的第一杯奶茶。
昨晚发出的誓言可耻地动摇了。
林之远脑海里天人交战,一边在说,“什么玩意儿,你难道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一杯奶茶就想求和?”,另一边说,“他才十六岁,你让让他吧。”
这边又说,“冷暴力只有0次和无数次,你想清楚吧。”
“他才16岁……”
“是16岁,不是6岁!古代16岁都生小孩了!”
“可是你毕竟比他大9岁,让让他算了吧……”
两道声音吵个没完,林之远甩甩脑袋。
贺境从后门进来,两人四目相对,贺境默默移开视线,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
林之远乐了,顿时把“我才不主动理他”抛诸脑后,“…诶,奶茶给我的啊?”
贺境落座,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生物笔记,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诚心的。”林之远道,“要不这样吧,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们就当昨天那事没发生过。”
闻言贺境转过头来,伸手把他留的那个纸条抓回手心里,“…算了。”
他速度太快,林之远还没来得及阻止,见那手要收回,急急忙忙压住。
林之远的手要比贺境小一圈,根本盖不住少年的手,他握紧了道,“道歉怎么还能回收呢,不带这样的。”
贺境没挣开他,只是将手翻了个面,他掌心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就贴进林之远掌心,少年缓缓抽出手来,带着薄茧的指腹剐蹭着柔软温热的手心,带来一阵轻微痒意。
少年贺境道,“那你认不认?”
林之远慢慢攥紧拳,纸条也被揉成一团,他咬牙道,“……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