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情路》浮绅

3、第一幅画

　　自那个午后开始，沈眠同陆珩熟络了许多。

　　沈眠每周末给奶奶送饭，不止一次遇到陆珩，每次遇到他都说没什么。

　　可每次看到他都是孤身一人，怪可怜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

　　沈眠心中疑惑，又害怕逾越了分寸不敢问。

　　只能每次约着一起去医院，结束了再一起走。

　　这个被她称为：创造无数可能的机会，共享无数可能的时间。

　　今天，沈眠又提着饭盒一蹦一跳。

　　陆珩每每看见沈眠这样走路，心里都为她捏把汗，生怕她跌倒。

　　“走吧~你今天还是去三楼呗？”沈眠一见到陆珩不免又开启聒噪模式，自打两人熟悉起来，沈眠渐渐就暴露本性了，还好陆珩也并没有因为她话多而有什么不满。

　　“呀，我忘记带酸奶了！”沈眠停下，眼看快要到病房了这才想起来，看看手表也到饭点了，干脆将手里的饭盒给陆珩，让他先帮个忙，自己赶快跑去买酸奶，昨天奶奶说了好几遍，要是拉了，肯定要被数落了。

　　陆珩看着手中的饭盒，叹了口气，微微笑走进房间，对照着名字走到沈眠奶奶床前，轻声开口道：“奶奶您好，我是沈眠同学，她去买东西了，让我先来给您送饭。”

　　沈眠奶奶抬眼看，一个极清俊的男孩站在床前，淡淡笑着。开口笑道：“快坐快坐，哎哟麻烦你了，眠眠就是丢三落四的。”

　　陆珩将饭放在床头，说：“奶奶，我放在这儿了。我还有点事，下次好好来看望您。”

　　沈眠奶奶待陆珩走了，得意道：“瞧见没？我家眠眠眼光多好！”

　　正和邻床奶奶炫耀着，沈眠气喘吁吁走进来：“奶奶，陆珩把饭给你了吧。诶，他人呢？”

　　奶奶看着孙女，揶揄道：“哟，一来就找别人呀？不关心奶奶呀？”

　　沈眠这才发觉到自己的举动，吐了吐舌头，道：“哎呀奶奶，我这不给你买了你想吃的酸奶吗？”

　　“眠眠，那是你小男朋友吗？”

　　沈眠一听，怔住了，男朋友，这是她未曾想过的，但也没有及时反驳，一会才打马虎眼道：“哎呀，奶奶你别开我玩笑啦。”

　　如果陆珩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好像，也是可以的。

　　不，是肯定可以的！

　　这些天的相处，沈眠并未想过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但今天经过奶奶这么一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朝着男朋友想，也不是不可以嘛～还能让人有犯花痴的权利啦？反正没人知道。

　　“绵羊，下午放学后去找老陆啊？咱们一起去看电影。”自沈斐尧发现陆珩和沈眠越来越熟络，心中大喜，本还想着怎么让陆珩这个冰山去接受沈眠，这下不用费功夫了。

　　所以三人经常放学后结伴而行。

　　“老陆，我说你带我们看电影，这是要去哪儿啊？”

　　“窑子，把你卖了。”

　　自沈眠和陆珩越来越熟，发现此人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清冷，经常语出惊人，这不，又把沈眠雷到了。

　　三人来到一个咖啡厅，往里面一走，沈眠和陆珩被震惊到了，满满的羞耻感油然而生，这里面坐着的大多是奇装异服之人，打扮得和动漫里的人物差不多。

　　见陆珩淡然走进去，二人默默对视，竖起了大拇指。

　　最终还是在陆珩看似平静实则在说你们不来就死定了的眼神下走了进来。

　　自然，放的是一部日本动漫电影，大概讲的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错过，后来又遇到一备胎女，直到过了许多年，再次遇到女的发现人家快要结婚的悲催故事。

　　沈眠并不看得懂，这部电影文艺绵长，尤其是旁白特别多。

　　一旁的沈斐尧已经睡得和头猪没啥俩样了，沈眠不好意思睡着，撑着看完，愣是没明白。

　　但看着许多人流了眼泪，心想这大概是一部很悲伤的电影吧。

　　她转头望向陆珩，依旧是平淡的眼神，像一潭深水，摸不出他的心思。

　　陆珩瞧着睡死过去的沈斐尧，一脚踹了过去。

　　“靠！”沈斐尧惊醒，咋咋呼呼道。二人打闹了起来，尘土飞扬…

　　“绵羊，和老陆待久了别学他身上那股死文艺气质啊，实际上他可中二了。”沈斐尧搂过沈眠脖子，贱兮兮说道。

　　沈眠一把推开沈斐尧，笑道：“和你学，和你学没皮没脸。”

　　陆珩走在最后，看着前面沈眠和沈斐尧嬉笑打闹的样子，微微皱了眉，有股气堵在胸口，但看着沈眠的笑脸，这股气也不觉中消散了。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大概，和他在一起，这样的笑脸会很少吧。

　　期中考临近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沈眠也开始认真学习了，自从她知道陆珩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之后，更加认真努力学习了，为的就是可以离他近一点，哪怕是在名次上近一点都是好的。

　　可反观陆珩，倒是每天依旧放学后泡在画室里。

　　已经，很多天没见过陆珩了呢。

　　自打奶奶出院后，两人也就没在周末出去过了。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例行体检呢？那索性就今天去看一看他吧。

　　秋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带着些萧瑟的意味。

　　沈眠走去画室的路上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裹紧外套，护着里面的热牛奶。

　　陆珩很瘦，而且他一泡在画室就是一下午，肯定又忘记吃东西。

　　沈眠护着牛奶，暗暗想自己可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如果她以后有了男朋友，一定把男朋友宠上天。

　　走到画室门口，陆珩并没有在座位上。沈眠趴在门边望了很久都没发觉他的身影，叹了口气正欲离开。

　　陆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她转过头，发现没见的这些天，他似乎又瘦了，有些心疼，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喏，热的。”

　　陆珩看着眼前的牛奶，笑了笑，揉了揉沈眠的脑袋，说：“谢啦。”

　　沈眠跟着陆珩走进画室，发觉他画的画和以往的都不同。

　　她指了指画，说：“这不是那天看的电影吗？”

　　陆珩点点头，说：“你喜欢吗？”

　　虽说沈眠并没有看懂那部电影，但想到可能是陆珩喜欢的，也就爱屋及乌了，大力点点头。

　　“那这幅画送你。”

　　沈眠指指画又指指自己，反复确认下，郑重地接过画，就差没有开心地跳起来了。

　　这是陆珩画的，上面还有他的味道。

　　画上樱花几乎沾满了几个画面，男女之间隔了一辆电车，男子的眼光看着女子，女子却是低着头。

　　当时沈眠并没有细想这幅画的意义，只觉着是陆珩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必定是要好好珍藏的，这一珍藏就是很多年。

　　车上，沈眠看着陆珩，似是要把五年没看的都看过来，但看了一会，还是别了过去，打开窗，陡然车内闯进一股冷意，陆珩皱了一下眉，并未制止。

　　已然是深夜，路上车并不多，很快就到了沈眠家。

　　陆珩看了眼时间，开口道：“我送你上去。”

　　沈眠想到家里可能几天的衣服堆在沙发上，书籍乱丢，零食遍地是的样子，当即拒绝了。

　　陆珩看着沈眠，似乎是发觉了她的小心思，说道：“这么晚了，不安全。”

　　沈眠拗不过陆珩，内心很是后悔，小脸拧巴着带着陆珩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个，我到了。你回去吧。”沈眠站在门口，小手紧紧地拧着。

　　陆珩看着她这样，也不说话，也不走，双手环臂。

　　沈眠看着陆珩并没有走的意思，心里一横，管他的呢，反正她什么样子陆珩又不是不知道。

　　干脆转身把门一开，拿了双鞋给陆珩，匆匆走到厨房，翻箱倒柜了半天，问道：“喝牛奶吗？没热的了，冰的。”

　　陆珩站在客厅里，大致看了一眼，果然还是不改随意之风，这屋子，果真很有她的风格——乱。

　　这屋子并不大，是个开放式的房型，所以卧室也能看得很清楚。

　　陆珩看着卧室的墙头挂着一幅画，他稍稍走近，那正是他当时送他的第一幅画。

　　他只记得当时他画这幅画画了很久，想着哪一日可以将之送给她，但是总寻不到合适的契机。

　　那一日，她正好来了。本想通过那副画，表明一些心迹，但那个傻姑娘似乎并不明白。

　　那就索性自己也装傻下去好了。看着过了这么久，这幅画仍旧完好地在她身边。

　　沈眠热好牛奶看着陆珩站在自己家，一时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五年前。

　　“给，热的。”

　　陆珩接过，一口气喝下去。

　　沈眠瞧着陆珩的嘴巴沾上了些牛奶沫，噗嗤笑了一声，拿起纸巾像是过去许多次般帮他擦掉。

　　陆珩看着沈眠，一时分不清是现在还是五年前。他推开沈眠的手，淡淡说道：“我先走了。”

　　像逃离灾难现场一样逃离了沈眠的家。

　　沈眠看着陆珩的背影，拿着纸巾的手轻轻垂下，低头看着纸巾很久，将之丢进了垃圾桶顺带着还有刚刚陆珩喝过的牛奶杯。

　　沈眠走到陆珩刚刚站过的位置，发觉到他是在看那副画，她一时心中委屈肆意，跑到床头将那副画拆下，扔在地上，后又舍不得，抱在怀里大哭了起来。

　　陆珩坐在车里看着沈眠的窗户，很久，才发动车子走了。

　　他终究还是没法提起勇气和她好好道一声：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