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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自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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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意外发生在返程途中。
从许光耀的暗房离开后，一行人兵分两路，大刘小刘去接应李渊和阿染，把临时住在同学家的许艾林接回警局进行二次审讯，许烬和卫泽岩几个则决定驱车重回案发现场。
许烬停好车，安全带才刚刚解开，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市局的电话便火急火燎的接了进来。
“喂，许队。”那边林佳言的声音急匆匆的，“你快回来一趟吧，林迪来警局自首了。”
许烬一愣，脑海快速搜寻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林迪？许艾林那个同学？”
“对，”林佳言回答，她回头瞥了坐在审讯室中的大男孩，瘦瘦高高，面相俊朗，穿着黑白条纹衬衫的腰背坐的挺拔端正，带着股硬气的青涩气息。她手捂着电话筒，语色匆忙：“带着凶器来的，人已经在审讯室里了，你们快赶回来吧。”
许烬低声答了句“嗯”，左手利落的重新系好安全带，拉下离合，迅速倒车驶离土路。
“？”刚要下车的卫泽岩懵了，他只是低头回了个消息，一手还扒拉着车门，堪堪欲推，再抬首时却看见自己连同车子一齐飞速驶出：“不是，咋回事啊老许？咱不看现场了？”
许烬点头，声色暗哑，抵着油门的右脚一踩到底：“嗯，回市局，林迪自首了。”
“林迪？谁啊？”卫泽岩更懵了，这名字好像从哪儿听过，怪熟悉的。
许烬：“那个给许艾林做不在场证明的同学。”
卫泽岩一拍脑袋。
他想起来了，不就是许艾林夜校那个同学嘛，唯一一个跟他玩的。
“那那那苏顾问他们怎么办？”卫泽岩回头望，车窗两侧的黄灰土路飞速向后移动，转瞬之间，许光耀的出租屋已经成为拳头大小的模型，被面包车远远甩在身后。
许烬视线聚焦在大路前方，神态专注而冷静：“你打个电话，让他们一会跟着大刘的车回去吧。”
“行。”
……
审讯室大门紧闭，四面金属墙倒映着斑驳光影，对角线处悬着两只闪烁绿灯的监控摄像头，一动不动地监视着屋内人的气息。
密不透风的压迫感陡然而至，林迪坐在审讯椅上，呼吸越发急促，额角的冷汗渗过青茬缓缓浸出，好像浑身透不过气，濒临窒息。
他有点紧张。
他背负着一切未知的恐惧，企图为此刻酣睡在出租屋床塌的男孩赢得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
许烬推门而入，呼吸尚且平息，面色还泛着些许仓促运动后沾染的潮红，他车开到路边就匆忙赶下，钥匙扔给卫泽岩去泊车，自己小跑着进入警厅。
许烬拉开凳子，一屁股落下，黑眸直盯着林迪的眼睛看，压迫感十足：“你来自首？”
“是，许光耀是我杀的。”林迪尽量压住呼吸，让自己吐露的语句平稳且清晰。
许烬挑眉，确实有些诧异，但也没显露于面：“行，说说吧，犯案经过和你的杀机。”
林迪手里还紧握着一块塑料袋裹住的碎片，松手递给许烬：“这是凶器，上面有我的指纹，血迹被我擦掉了，应该用你们的什么检测就能查出来。”
“嗯。”许烬接过，递给旁边小警员，“那去化验一下。”
林迪继续，他眼神也不躲避，双手用劲扯住衣教，泛着点雾气的双眼却坚定的盯着许烬看：“人是我杀的。案发当天我约了许艾林去我家打游戏，下了课我去他家找他，就听见屋里传来他参叫的声音。”
“他家门没关紧，我冲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许艾林被他爸压在地上，衣服被撕碎，那个混蛋……”他顿了顿，一只手攥拳握紧，狠狠抵在审讯桌上，“我就跟他打了起来，当时急红了眼，失手拿起地上的酒瓶碎渣往他身上扎，等我回过头时，他已经死了。”
许烬眉头跟着皱了皱，他的证词的确也符合现场留下的信息。
许烬问：“许艾林呢？他没参与？”
“没有。”林迪语气笃定，“他害怕，躲进屋里去了，他出来时许光耀已经死了。我怕被发现，就威胁他和我一起回家，给我做不在场证明的伪证。”
男孩语气平缓，逻辑清晰，面孔上几乎透不出任何破绽。
许烬沉思片刻，手指骨节屈起，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在桌上。
“咚、咚、咚”。
听得林迪心头也跟着起了颤栗。
“衣柜里的衣服没了，胶卷也被人拿走了，也是你干的？胶卷里什么内容？你为什么要替许艾林销毁这些东西？他当时穿着女装吧，你会不会觉得震惊、恶心？会不会也觉得他是变态？你为什么会冲上去帮他杀人？”许烬语气尖锐，问题连珠般接踵而至，几乎不给林迪任何思索时间。
“因为我喜欢他！”
审讯室空寂了片刻。
男孩声音迟缓，却很坚定的落下：“因为我喜欢他，我也不觉得他穿女装有什么问题。许艾林是一个很善良、可爱的人，他没做错任何事，你不配这样说他，他们也不配。”
许烬“嗯”了一声，低声道了个歉，他是故意把话说的难听了些，为了激怒林迪。
他有直觉，凶手不是林迪。
但许烬得知道，林迪心甘情愿来背负命案的原因。
“是我重回现场，戴了手套，制造了杀死许光耀的假凶器。拿走衣服和胶卷是怕你们发现……许艾林穿女装的事。胶卷里是他的照片，许光耀发现许艾林会偷偷穿女装后，就强迫他拍了照片。”林迪缓和情绪，逐字逐句的解释道。
许烬敲了敲桌子：“你来自首，许艾林知道吗？”
林迪瞪着坐在审讯桌对面的许烬，眼神狠厉：“这是我干的，和他无关，他不需要知道。”
“那他也做了伪证。”
林迪：“那是我强迫他说的！”
许烬垂首，眼尾耷拉在眉下，下意识摸兜，没带烟。
他抬头重新看着林迪：“林迪，你生日是九月份对吧，刚过了十八岁生日。”
林迪低声：“是。”
许烬嗓音暗哑：“你成年了，你知道过失杀人要判多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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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面包车呼啸而过留下的一缕尾气，围在许光耀出租屋门口的警员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苏河觉得许烬这个人挺有趣儿的。
明明是自己提的要重返案发现场，结果地儿到了，把人都放下，自己一溜烟开着车回去了。
原地的小警员显然也有点无措，许烬带着卫泽岩跑了，大刘小刘派出去找李渊阿染，林佳言还留守在警局，但凡能说得上话的都了无踪迹，有人甚至还拍了拍苏河。
“苏顾问，这现场还看吗？”
苏河陷入沉默。
她其实也不太清楚，许烬重回现场是想找点什么。相比于此，苏河更想跟着大刘小刘去许艾林那边，这小孩看着腼腆温顺的，是心里压抑隐忍了太久，要是逼急了可真没准出什么事。
她右眼皮跳了一上午。
苏河板着脸，模仿着许烬平常的模样，摆出一副领导架子：“看，来都来了。刘警官，你给许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剩下的人跟着小李警官进去二搜。”
她语重心长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他个子最矮，长得稍微有点胖，笑起来可爱又腼腆，却是最耐心负责的：“许队不在，你得支棱起来，带着大家好好搜。”
小李眨巴眨巴眼：“那你呢，苏顾问。”
苏河眯着眼，远远瞧着远方那栋建筑：“我去许艾林那边看一眼。”
……
林迪家在城中村的东南角，林荫稀松的黄沙地里，立着几排筒子楼。建筑看上去有些年份了，绿苔覆顶，墙皮脱落，褪了色的爬山虎从屋檐攀岩而下，几块掉了皮的裂缝深的能看见嵌在里边的砖头，颇带了点危楼的气质。
林迪家住在六楼，苏河沿着发了霉的扶手逐节攀登时，甚至有种在走钢丝的晃动感。
她爬上顶，才发现林迪家大门敞开着，屋子里通透狭隘，一张双人床，落地柜，吃饭的桌子，泛了些锈迹的灶台，和此刻整扇拉开，迎风处站着个男孩的落地窗台——
许艾林一腿迈出床头，悬在空中，他身子瘦弱，倚在外面的一半飘在风里，好像随时都能给大风刮走似的。而落地窗对面，四个警察面面相觑，手里还攥着拉了保险的手枪，怔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