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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一个葬礼和两个婚礼 ...

  •   ※本章为伍德视角
      96-97这个赛季刚开始的时候,我曾尝试像凯文那样在比赛前夜完全放松自己,似乎越让人觉得我毫不在乎比赛的结果,失去胜利就能显得越轻松。可我们上半个赛季的表现实在糟糕透了,八九月份还能勉强取胜维持在前四,十月开始连输六场,其中甚至包括在次级联赛中一直表现不佳的法尔茅斯猎鹰队,我们在排名榜上直接掉到了第七。
      普德米尔即使在次级联赛也没这么输过,整支预备队都士气不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这个圣诞假期我过得很丧气,没什么休闲玩乐的心情。艾米为了让我好好休息,节礼日那天自告奋勇开车去谢菲尔德,陪她爸爸看了谢周三跟阿森纳的那场足球比赛。比赛最后踢成平局没什么特别值得一聊的地方,不过她们父女在回来的路上促膝长谈了一场,没过多久,她父母就决定搬去悉尼暂避风头。
      冬歇后照例有两周集训,我们根本打不起精神来,有几次鬼飞球没有人接,垂直掉在了地上。队长戴维提早结束训练,在更衣室给我们讲话,他一贯语气平和,面对我们这群莽撞的年轻人也并没有发火。他要求我们每个人指出自己和队友在训练中存在的问题,如果对训练没有热情,不能认真专注地投入,训练中的表现就会反映在后续比赛中,我们不能徒劳期待外部激励,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对手失误中。
      我似乎重新认识了这位普德米尔的功勋守门员,他能坦然说出自己想要胜利,在乎比赛的结果,毕竟我总是想赢却扛不住失败。而且过往对他的埋怨并不能帮助我提升自己的水平,整个赛季我跟莎朗各自在预备队首发了十次,我们俩之间才是直接的竞争关系。
      下半个赛季我们重振旗鼓,即使这样也难以抹平上半个赛季连输七场的劣势,最后只拿到次级联赛的第三名。
      1997年6月23日,新赛季开始前我们去洪都拉斯集训三周,但不到一周就听说邓布利多去世了,参加集训的人都在谈论这件惊人的,更准确来说是可怕的消息。我们提前三天结束集训,赶回霍格沃兹参加他的葬礼。
      7月12日,巫师们从四面八方赶到霍格莫德村来,来向邓布利多作最后的告别。周围尽是形形色色的人,有些我很熟悉,有些从未见过,聊天的嗡嗡声让林中的鸟鸣清亮得格外有穿透力。我跟艾米在角落里找了两把椅子,膝盖紧挨着坐在一起。
      “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她低声说,“某个夏天午后,我在玛妮的房间里看书,有几只蜜蜂撞上了窗子玻璃,重新摇摇晃晃地飞起来,接着又撞,循环往复,发出一连串砰砰声,我最后只好把它们赶走。”
      “让你爸妈暂时离开是很正确的决定,到现在,我也仍然很难相信邓布利多真得已经不在了。”我小心摩挲着艾米的手掌,看她指节上斑斑点点的墨迹。
      “我最近也总会想起七年级开学那天晚上,邓布利多说不能保证一直站在我们身后,也许他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她同我十指紧扣,“他应该希望我们表现得高兴些。”
      “我尽量……对了,我妈妈今天早上收到了国际魁地奇联盟的裁判证书,她这个赛季就能在低级别联赛执裁了,我得谢谢你这几年对她的帮助。”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全靠她自己的努力。”她靠在我肩膀上,“魔法部现在也不太安全了,奥利弗,《预言家日报》上时常会刊登些讣告,里面不乏我们认识的人,我担心——”
      “你放心,我今早已经跟我父母谈过了。”
      葬礼结束后,邓布利多的死才让我觉得更真实了些。
      16号早上,我跟艾米在厨房研究怎么做普罗旺斯炖菜,好消耗掉园子里的新鲜蔬菜。
      葬礼过去还不到一周,海格抱着邓布利多的遗体穿过草地经过我们身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脑海里偶尔还会响起那阵人鱼们奇特的音乐。
      “茄子、角瓜、彩椒全部切片,”艾米骑在一把餐椅上朗声读着菜谱,“还有胡萝卜。”
      “胡萝卜?”我绕到她背后,低头在菜谱上翻找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
      她回过身轻轻吻了我下巴,靠在我胸口咯咯笑起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突然,一个银色的大家伙穿过厨房紧闭的窗子,轻盈地落在长餐桌上。
      狼形守护神张开大嘴,发出唐克斯几乎尖叫般的喜悦声音来,“莱姆斯刚刚向我求婚了,艾米,我当然答应了!我们决定今天下午三点就在阿勒浦的这间巫师酒吧里结婚,我希望你能来参加,非常非常希望。”
      唐克斯只在我们这里断断续续住了半年。上次参加葬礼时,我发现她的头发又奇迹般地变成回了耀眼的粉红色,卢平跟她手拉着手,没想到他们的进展会这么快。
      艾米兴奋地从餐椅上一跃而起,“我们准备什么结婚礼物?就送上周买的那套新餐具怎么样?穿什么去参加巫师婚礼?对了,你快去请假!今天不许去球队。”她双手合十在胸前,绕着我转了好几圈,“我也得请个假才行,怎么会有人选在周三结婚!他们俩等不到周六了吗?我记得妈妈有一条蓝色的蓝宝石手链,去澳洲应该没有带走,稍等我去找找看。”
      她刚说完就忙不迭幻影移形回了伦敦,没多久就重新回到门厅里,迫不及待地朝我喊道,“快来,奥利。”
      “怎么了?餐具我已经打包好了,你没找到那条手链吗?”我走出厨房并没有看到她,突然有人从背后蒙住了我眼睛。
      挣开并不牢固的束缚,我回过身看到她穿着条纯白的缎面大裙子站在我面前,白净的肩颈全都露在外面,脸上泛着欣喜的红晕。还没到出门上班的时间,她的头发只是用缎带简单束在脑后,有一绺没扎住,自然地蜷曲落在肩上。
      裙子样式其实非常简单,可以说没有任何花纹或者装饰,光滑的缎面在太阳下闪着细碎的金色的光,裙摆从腰际慢慢蓬开,长度刚好碰到地面,但下摆打开比我们的那张小餐桌还要大些。相同材质的长手套盖过手肘,所以我刚刚没有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可我仿佛能听到鸟鸣,能闻到夏天葱郁的树木摇曳的气味,怪不得大家都愿意在七月结婚。
      “我找到了妈妈的婚纱。”她费力地拎着大裙摆,“这可是我爸爸亲手做的,不过实在很重。”
      “你穿着很好看,能就这样去参加婚礼吗?”
      “当然不能。”
      “那转一圈看看,好吗?”
      她抱起裙摆背对着我,“那先帮我拉上拉链吧,胸口实在是太紧了,我自己一个人不行。”
      “真的吗?”我把拉链下拉到底,双手掐住她的腰,用手掌上下仔细测量了一番。
      “婚纱会被撑坏的!”她拽着裙子上缘,羞恼地拂开我的手,“你的手都长在我衣服里了。”
      “没有的事。”我把双手举在两侧,做出个投降的姿态来。
      她踮起脚尖抱着我,我感觉到一阵心跳的加快,就在我们紧贴的侧颈处,分辨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从一个人的身体传过来,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气氛到了,结果就不受我们控制,更何况是请过假的早晨,等我们想起还要做炖菜的时候,茄子的切面早就氧化成了黑褐色。
      下午两点多,我们没费什么劲就在阿勒浦找到了那间巫师酒吧,酒吧里没有太热烈的婚礼氛围,桌子堆在角落里,有位巫师正布置鲜花,用来做些简单的临时装饰。
      我们在二楼的客房里找到了唐克斯,艾米一见唐克斯就往上扑,两个人搂抱了很久,她才泪眼朦胧地把手链盒子递给新娘,“借给你的,可别笨手笨脚地弄坏了。”我想到六月节前一晚,蕾娜塔看着艾米也是这副样子。
      “你每次都要这样说。”唐克斯满脸幸福甜蜜,头发的粉红色格外鲜艳,跟去年闯进来时的苍白憔悴判若两人。她今天只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裙子,跟艾米刚刚穿的那条不同,布料轻盈地包裹着,完全能勾勒出身材。
      他们的婚礼实在很仓促,请了酒吧老板做主婚人,宾客也只来了唐克斯的几位近亲属。没有复杂的流程,我们围着这对新人见证了他们对彼此的誓言。
      “我宣布你们结为终身伴侣。”主婚人挥挥魔杖,银色的星星落满周围。
      我凑到艾米耳边说,“到时候你也穿一条这样的裙子,怎么样?”
      “你可以自己穿来试试看,高跟鞋已经很难穿了,这样的窄裙会更加限制我的脚步。”
      “当然以你的喜好为准,裙摆你喜欢多大都可以,”我干脆用手臂环抱住她,“不过这样你能离我更近一些。”
      “好吧。”她靠在我怀里,仰头答应着。
      虽然没有太多宾客,大家还是开始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身体,翩翩起舞。头一支曲子结束,卢平竟抛下他的新娘,径直朝我们俩走来,“艾米丽,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我刚好也有话说,卢平,你跟我来。”
      卢平垂着眸子答应着,并没有显出太多新婚的喜悦,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瘦削,唐克斯站在父母身边,笑着朝他招手,他才立刻挤出个笑容来回应。
      我把酒杯放回吧台跟了过去,狭窄的厕所里,艾米拿着魔杖抵着卢平下巴,语气冰冷地说着她的祝福语,“希望你对唐克斯的忠诚不要低于你对朋友们的忠诚。”
      卢平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我想你们一定知道阿兹卡班有大量食死徒越狱的事,凤凰社需要些房子帮助哈利转移,我认识你姑姑玛琳,我想你会愿意帮这个忙。只是放置一个定时门钥匙,大概是31号晚上十一点左右,我们会在你家百米以内做好严格的保护措施,没有食死徒能靠近。”
      “行啊。”
      “不行。”
      我们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答应过你爸爸,绝不会让你再冒险。”
      “奥利弗,我们必须这么做。”艾米说完就转向卢平,“我会帮忙,如果情况有变,提前用守护神通知我。”
      我没再同她讲话,因为我知道凭自己的笨嘴拙舌难以说服她,而且她做的也没错,但搅进凤凰社的事对她没有太多好处。
      酒吧亮起了灯,婚礼很快到了尾声。我们俩并肩站在吧台旁,我再次开口劝说,“拒绝卢平,好吗?”
      “我明白你,奥利,”她语气非常诚恳,“可还是那句话,我们必须去做。”
      “这不是在黑魔法防御术的实践课上,食死徒不会拿缴械咒来陪你玩游戏,他们随意使用不可饶恕咒,轻易就能杀死一个魔力强大的巫师。”
      “不能等着别人去替我们冒险。”
      灯光把酒吧里的每样东西都照出深深浅浅的影子来,可我只觉得这些影子都在朝我扑来。我沉默片刻才说,“我看过你给《毛麦克布恩》写的卷首语,我也明白你,但我不想出席你的葬礼。”
      “只是一个门钥匙,凤凰社会保证我的安全。”她牵着我的手试图求和,“先回家吧。”
      只是!只是?我对她这种毫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态度气恼极了,“你先回去吧,我去队里准备31号的比赛。”
      唐克斯的婚礼之后,我一直住在训练基地的宿舍没有回去,她也没有来找我,我们说服不了对方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18号傍晚,我收到了杰夫的信,他准备7月26日举行婚礼,新娘是他在魔法部交通司的同事,希望我能做他的伴郎。上次参加婚礼的那身衣服还丢在宿舍里,我立刻答应下来,顺便麻烦他单独再给艾米发一份请柬。
      婚礼在宜人的周六,我必须要提前排练婚礼流程,一大清早就去了布里斯托,贝里奇家就在那附近。
      贝里奇家的草坪上搭着一顶白色帐篷,新娘罗茜选的婚礼主题是紫色,所以帐篷前后都挂着紫色的气球,入口处铺着一条紫色的长地摊。
      麦克尔低着头站在帐篷门口,似乎正在检查相机,杰夫一看到我就招手,“奥利弗!”
      我环顾四周,“珀西没来吗?”
      “他要晚一点才能来,魔法部长的助理当然非常非常忙。”杰夫耸耸肩。
      我接过杰夫手里的白色玫瑰别在礼服扣眼里,随手指着旁边拿相机的人,“干嘛不让麦克当伴郎。”
      麦克尔迷茫地抬起头,“我要拍照啊。”他的理由让我无法反驳。
      “我想着一定要请朋友中最有可能成名的人来当伴郎,等珀西当上魔法部长得过好些年,我就来不及吹嘘了。奥利弗,你在普德米尔打出成绩对我而言更触手可及。”
      “我勉强把这当作一句好听的鼓励我的话。”
      “您那位赫奇帕奇小姐呢?你们又吵架了?”杰夫促狭地说,“我今天想请她跳一支舞,不知道……”
      “少管闲事!”我没好气地回答,“你还是陪好自己的新娘吧。”
      帐篷里挂满了白色的气球,柱子上也缠绕着白色和紫色的鲜花,桌椅上装饰着紫色的蝴蝶结,等宣誓环节结束后就飞旋着落到帐篷边缘,在帐篷中央形成一个舞池。
      婚礼即将开始,我跟杰夫再次站在了大帐篷的前。远处的花园里不断有宾客幻影显形,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地朝帐篷走来,乐队的演奏声从帐篷里传出来,相比之下,今天这样才是场像样的婚礼。
      宣誓环节过后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匆忙祝贺过杰夫跟罗茜,绕过舞池走到艾米旁边。艾米今天穿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坐在角落里跟她们主编玛格丽特·巴诺德小声聊天。
      我刚在她身边站定,她礼帽上的花瞬间就全开了,里面飞出一只蓝色蝴蝶,蓝色蝴蝶上下翻飞,落在礼帽上又重新变回花骨朵。
      巴诺德女士朝我扬扬下巴,示意艾米有人,然后就端着香槟去了另一边。
      我们俩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整个世界仿佛凝固住了,我相信她也想跟我握手言和,才愿意出席杰夫的婚礼。
      “是要请我跳舞吗?”她微笑着朝我伸出手。
      我心头一颤,把她拉进舞池里,一时竟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开始聊天,“来看我比赛吧,31号那场。”
      “周四啊,我偷懒请个假好了,可以看到比赛结束。”
      我以为她不准备掺和凤凰社的事了,高兴地问,“你拒绝卢平了?”
      “那事提前到27号了。”
      空欢喜一场……这支曲子恰好结束,我憋着一肚子火,蒙着头走向舞池另一边。不时有女宾来请我跳舞,我存心想激怒艾米,就答应了罗茜伴娘的邀请。
      在舞池里,我尽量接近艾米的座位,她很快就瞥见了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却又忍不住看向舞池,最后瞪了我一眼,背过身去接着跟巴诺德聊天,不再分眼神给我。
      这曲结束后,我取了杯香槟站在她附近。突然有人尖叫起来,起初我并没有在意,舞会实在很嘈杂,乐声、聊天声,还有几个四处乱跑的小孩子在我旁边追逐嬉戏的尖锐叫喊。
      尖叫声愈演愈烈,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变故。宾客们仓皇逃窜,许多人都在幻影移形,周围的保护魔咒应该已经被破坏了,一些穿斗篷、蒙面罩的身影正在逼近舞池,好几个魔咒擦着我头顶飞过。
      我望向艾米的方向,却看到一个穿深紫色纱裙的小女孩僵立在原地,她大概是被吓着了。我逆着人群往小女孩旁边移动,被惊慌失措的宾客撞得东倒西歪。
      杰夫几乎跟我同时赶到小女孩旁边,他一把抱起她,我们头顶上掠过一道魔咒的光,几乎同时,我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咒语,“盔甲护身!”
      有人重重砸到我的背,我听到艾米微弱的声音,她对我说,“奥利弗!跑!”
      我抱紧她瞬间幻影移形,尖叫哭喊声渐渐听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怀里艾米湿润的身体。家附近已经无法幻影显形了,我们俩倒在花园旁边的一棵老橡树下。
      “速速愈合!速速愈合!”我疯了一样念咒语,但手抖到无法成形。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指着书房的方向,“白鲜飞来!”
      滴了几滴白鲜后,她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了,我看到新的肉长了出来,刚要松口气,可伤口又重新崩裂开,鲜红的血溅了我满脸,礼帽上的蓝色蝴蝶也沾满了红色,绝望地绕着她飞动。
      我头晕得厉害,似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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