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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

  •   ※本章为伍德视角
      我们满身赤诚,肆意在一场互相追逐的猫鼠游戏里放纵,直到浴室镜前也没有停止彼此间小兽般的亲昵。洗过澡后艾米马上就把我推开,钻进被子里说我浑身湿漉漉的不许抱她,我只好趴在她窄床边缘再晾晾干,可没几分钟她却自己过来压在我背上,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跟我相同的粗糙气味。
      “今天是一时兴起?明明就准备充分,”我指着地上的小塑料包装袋,“这让我很难不怀疑你早有预谋。”
      “再放就要过期了,我爸爸听说我在跟你约会之后送的,还嘱咐说要掌握自己的身体,这种常识还需要他告诉我?”她轻巧地抚摸我肩头,“奥利,你的开关在哪里?”
      我的手臂越过背,小心触碰她柔软的脸颊,“你喜欢它在哪里,它就在哪里。”她的短发看着乖顺服帖,可还是有几绺原本向内扣的头发梢不服气地翘到外面,轻轻擦过我后颈。
      “那就在这里吧,”她用指腹来回磨蹭我的肩胛骨,“数到三之后按下开关,我们就交换各自身体一半的重量,好吗?”
      我身体有些疲惫,懒洋洋地数道,“三。”
      “那以后就麻烦你背负我一半的重量了。”她从背后搂住我,“发现了短发的一个大好处。”
      “什么好处?洗起来方便吗?”
      “你没那么容易压到我头发了。”
      “难道我经常压到你头发吗?”
      “经常,还有……”她忽然咬住我指尖,虽然使了点劲儿,不过她今天格外柔软,连牙齿都软绵绵的,直咬得人心痒,“奥利弗,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说女孩子身体素质不好应该多运动。”
      “明明是你一直喊累,而且确实应该运动了,胃口多少也会好一点,你现在太轻了,刚刚在浴室很容易就把你抱起来……”我脸上突然一烫,差点咬到舌头,连忙找补一句,“还能改善睡眠质量。”
      我瞬间回想起适才的画面来,柔软的床,暖光的灯,与之形成对照的是我僵硬战栗的肢体。身上唯一还算得上强健的器官是舌头,可以摩挲她的痣,勾勒她心脏的轮廓,漫游到达任何一处开关,空荡荡,又满当当的。
      她装作没听见我说要多运动的话,更用力地抱着我,紧得几乎让我窒息,我把手指塞进她指缝里,眯着眼享受这段放松时光。
      可她半点也不肯安分,手指在我手臂上跳跃,似乎在丈量长度,“一拃,两拃……让我看看你的手掌内部有什么?”说完就抓着我的手摆弄起来,没玩两下又游鱼一样猛地往下滑,用脚趾勾住我的脚趾。
      “金色飞贼在场上也没你这么能乱跑。”
      “怎么办?我被找球手抓走了。”
      我只好由着她压在我背上说那些乱七八糟没逻辑的话,幸好她的话让人怎么也听不够,“这里有一片沙滩,奥利弗,我现在要开始练习冲浪了。”
      “哪里有海浪?”
      “没关系,我心潮澎湃。”
      我翻过身凑上去吻她,“你嘴巴好干。”
      “我处于缺水的状态,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伸手去够桌上的杯子,“再喝点水吧。”
      “水太热了,我要喝冰牛奶。”她挽着我手臂开始撒娇,“我整晚的力气都消失在后脑勺还有背上了。”
      等我从厨房取来了冰牛奶,她已经窝在床角睡眼朦胧。我故意把牛奶瓶子贴在她面颊上,冷气激得她皱紧眉头,哼哼唧唧的样子简直像她的蒲绒绒,“奥利,太冰了。”可还没等牛奶稍微回温,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只好把牛奶重新放回冰箱里。
      可能是晚上快乐得过了头,第二天醒得有点晚,我离开前尝试叫醒她。“艾米,我得回队里训练,牛奶放在桌子上,起床之后记得喝掉。”她嘴里似乎答应着我,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接着翻身睡了过去。
      八月初在澳洲集训时,我在分组对抗赛上几乎跟莎朗平分秋色,但戴维·希曼没有直接退役反而来了普德米尔预备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的处境变得很尴尬,在二级联赛里当一个三号门将……日复一日地坚持训练,我需要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降临的机会。
      凯文,就是我在魁地奇夏令营认识的那位比利时朋友,在得知我即将签约普德米尔后,曾写信劝我不要那么固执死板,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威克多·克鲁姆一样年纪轻轻的惊世天才,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去一支只能做替补的球队。他去年从布斯巴顿毕业后就进了弗兰德斯红狮队,那是他们当地的小球队,联赛成绩垫底,可他一进预备队就能在二级联赛稳定首发,经常还能给正式队员做做替补,这个赛季他直接进了红狮队的大名单,跟我相比,他的职业生涯完全称得上顺风顺水。
      今年英国承办了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魔法部的工作组为此忙了一整年。下周一,也就是8月22日,这届世界杯的决赛会在英格兰的达特穆尔举行,我几个月前就跟艾米商量好一起去看决赛,21号傍晚我按约定去接她。
      她从没参加过校外巫师们的这类大型活动,整个人兴奋过了头,一早就背好包站在门厅里等,简直像个即将入学的新生,“奥利弗,我们直接幻影移形过去吗?你爸妈他们呢?”
      想到待会儿她跟我父母见面之后……我瞬间担心起来,紧张地牵住她的手,“我爸爸要值班到今天深夜,妈妈先去营地了,里奥他们用门钥匙……大概明天清晨才能到。”
      顺利幻影显形到一片树林里,我们身后就是魁地奇比赛的场地,在树林里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营地边缘,目之所及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我们俩穿过长长的两列帐篷,缓缓往营地大门走,我指着大门更远处,“再往前走还有一大片沼泽地,魁地奇球场为了躲避麻瓜一般都会选在这类地方。”
      “瞧瞧这华丽的绸带,奥利弗,这座宫殿一样的帐篷是怎么回事?那个帐篷得有四层楼高吧!等等,那是个花园吗?”艾米兴致盎然地向周围东张西望,“这也要互相攀比吗?如果不是这里每一寸都施了麻瓜驱逐咒……可能会有目击的麻瓜觉得我们在搭景拍电影。”
      “除了这几座用力过度的,其他的帐篷还不够麻瓜吗?我感觉他们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毕竟大多数帐篷的主人在这上面费了些心思,会尽可能把它们的外观弄得像麻瓜帐篷。
      “没有帐篷会自带烟囱……”她不住地摇头,“除非它是辆房车,用粗花呢西装搭配一双过膝的高统橡胶鞋,是想在北海渔场做文员吗?奥利弗,我现在才意识到你平时穿的麻瓜衣服有多正常。”
      “那些几乎都是我爸爸以前的旧衣服。”
      她双手合十在胸前,“万幸男装的风格几十年如一日。”
      这里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巫师,有些甚至好几周前就已经来到这片营地,在各式各样的嘈杂声里似乎有人喊我名字,我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淡棕色头发的男生朝我们跑过来。
      “奥利弗!”他激动地跟我击掌拥抱,“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最近怎么样?”
      “还算顺利。”我立刻给艾米介绍,“这是凯文,夏令营认识的,现在在弗兰德斯红狮队。”
      “比利时?”艾米会心一笑,“看来你就是焦糖饼干很好吃的那位先生。”
      “饼干?”凯文偷偷朝我挑眉,“那你肯定就是那时候奥利弗天天晚上打电话的那位小姐了,我是凯文——凯文·格雷特里。”
      他们俩简单地握握手,“叫我艾米丽就好。”
      “你这个男朋友可是几乎不给朋友写信。”
      “看开点,凯文,他也不怎么给我写信。”
      我们简单闲聊了几句就接着往前走,我妈妈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正站在营地大门口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图。我走近叫了她一声,她迅速抬起头可能是着急要吩咐我什么,可一看到艾米她就眼神愣怔着止住了话头,“艾琳?”
      我真担心艾米像平时那样刨根问底,没想到她只是回答,“那是我妈妈,我猜您可能也认识我爸爸?”
      “威尔这个骗子!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妈妈泪眼婆娑地抓着她的手,“艾米,你家人……他们都还健康吗?”
      “玛妮前几年去世了,”艾米平静地递了手帕过去,“我爸爸妈妈都很好。”
      “我记得第一次见艾琳是在魔法部入口那个废弃的红色电话亭旁边,威尔还跑过去跟她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妈妈眼神不断打量着艾米,“太像了,除了眼睛简直一模一样,我记得当时她头发比你现在长一点……哎呀!先去扎帐篷吧,我们坐下来再好好说。”
      妈妈急匆匆地走在前面带路,艾米凑到我耳边,我生怕自己刚才的惊讶装得不够彻底,她会质问我是否对她有所隐瞒,幸好她只是说,“你妈妈好漂亮。”我这才勉强松了口气,立即跟着说了句,“脾气也很差。”
      我们来到一片空地,地面上插着的小牌子写着伍德。妈妈取下背包,高兴地说道,“好了孩子们,就是这里了!严格来说,我们在麻瓜的地盘上是不许使用魔法的,必须遵守魔法部那些防备麻瓜的安全条例,所以你们俩今天亲手把帐篷搭起来吧,我要先去找罗伯好好说说这件事,顺便去营地那头打点水来。”
      “明明念个咒语就直接竖起来了。”我刚抱怨两句就被妈妈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改口道,“我会亲自努力的。”
      我以前从没搭过帐篷,艾米曾跟着父母去野营过一两次,很快就弄清了那些支杆和螺钉应该的位置,我在旁边帮忙敲敲打打,终于支起了这个施过无痕伸展咒的双人帐篷。
      除了水壶,妈妈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一大捆柴禾,“麻瓜宿营的时候都会在户外生火,晚上围着唱歌聊天感觉实在很有趣。”我挑开帐篷门帘,指着厨房的方向,“可是我们明明有炉子。”
      艾米用手肘轻轻撞我,我再次改口,“交给我们吧。”那盒有些发潮的火柴我摆弄半天也擦不亮,她递过来一个小铁盒,“别再折磨那块旧磷纸了,丹希尔发明打火机不只是为了给战壕里士兵点烟的。”
      顺利燃起一堆篝火后,我们简单煮了餐饭,明天还要看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魁地奇比赛,所以晚上睡得很早。我半夜惊醒,发现艾米的外套还搭在椅背上,人却并没有在我旁边的床上。帐篷外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我拿着她的外套,走到帐篷门帘附近时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她好像正在跟我妈妈聊天。
      先是妈妈的声音,“说起来他从小就喜欢跟着你呢,说也说不过你,打也打不过你,还偏要天天跟你一起玩。我总担心奥利弗会像他爸爸一样,就算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也不会主动,你想想谈恋爱这种事是能无师自通的吗?”
      紧接着是艾米在自如应答,“他其实表现得挺主动的。”
      “他主动?他的主动基本上就是一直死死盯着看,他从小遇到喜欢的就是这副样子,固执地不肯放手,态度还非常坚决。”妈妈似乎叹了口气,“奥利弗跟你在一起,肯定是你主动表白的吧?”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笑声,这下我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了。不知艾米怎么回答的,只听她反问道,“所以你是主动表白的?”
      “没错。就是毕业那年,我刚跟前任分手不久,找威尔谈心时他突然问我为什么不跟罗伯特在一起,要知道我们已经做了七年朋友,三个朋友之间出现一对恋人……”
      艾米不知想到什么,很快接了一句,“大家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奇怪。”
      “威尔当时直接用自己那套想法来指导我,让我别像给球队选击球手一样去选择恋人,击球手需要个人能力和团队配合,需要适合球队风格,但谈恋爱只要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就够了,至于三个人的友谊……”妈妈压低嗓音,语气忽然变得刻薄,“你们两个傻子刚好凑一对。”
      “他果然没说什么中听的话……不过在霍格沃茨七年,我爸爸为什么不追你啊?”
      “因为我是坎贝尔,不是马普尔,威尔弗雷德先生一向只喜欢聪明女孩,再说男女之间又不是只有爱情一种选项。”
      “爱天生就是很复杂,我妈妈上次还说曾经后悔生我。”
      “真的吗?我真敬佩艾琳,当时能抛下刚出生的女儿跑去澳洲工作近一年,现在还能大大方方跟自己的女儿说后悔生了她。从澳大利亚回来之后,她告诉我除了侧切的伤口偶尔隐隐作痛之外,这十个月她过得简直像个男人一样快乐,如果你听她这么说不会觉得委屈吗?”
      “会,但不应该,我在尽力去理解她的痛苦。因为身体里有子宫,生产后代的责任天然属于女性,以致于养育后代的责任也被迫属于女性,整个社会都不允许她永远把自己排在第一位。再说她也不是不爱我,因为血缘关系而必须爱一个人才是荒谬的,玛妮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照样最疼爱我。”
      “我们大家都最疼你,艾琳当时能够做出那样的选择不止是因为自己的坚决,她得到了很多帮助,威尔他们兄妹三个轮流看顾了你一年。”
      “那又怎么样?我妈妈把我揣在肚子里将近十个月呢?谁能替她怀孕吗?”
      妈妈再次笑起来,“你果然是他们俩的孩子,威尔也这么说过,艾琳孕吐严重时还说该建立一个母系社会了,最好谁也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部落成员按照能力分配责任,而不是性别。”
      “那样也很不错,传统上来讲,母爱是童年时期无时无刻提供的照料跟关爱,而父爱提供的是道德权威跟人生榜样。我是照着妈妈的样子长大的,难道她才是‘父亲’吗?‘母亲’只是被迫成为照料者的代词罢了。”
      “你爸爸可是确实为你竭尽全力过,你刚出生时实在是太闹腾了,挑食夜哭,精力旺盛,好奇心也重,会爬之后立刻就开始四处乱跑,后来西格跟马琳都说再也不希望家里有别的小孩子了。”
      “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艾米语气里有一点哀伤,“但也不能直接赖到我头上,每个女性都可以天然不爱自己的幼崽。”
      “那对我来说太难了,奥利弗出生时还不足月,直到现在我都还会想是不是因为当时训练时间太久,或者是我为了工作限制饮食而影响到了他的生长发育,甚至会想自己前一天晚上睡觉的姿势不够正确,才让他不能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在肚子里待满月份。
      “他刚出生时身体那么瘦小,呼吸那么孱弱,黄疸一直反复,我还没法母乳喂他,根本不敢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其他人抱他我就会神经紧张,忍不住痛哭,连睡觉时都不敢松开他。他跟你完全不一样,一点儿也不挑食,吐奶呛到也不闹,天黑就睡,经常一觉睡到天亮,半夜只需要起来喂一次奶,一个人也能乖乖坐着,独自带他也很轻松,可我发胖漏尿长妊娠纹,稍微下点雨全身关节都会痛,大半年没法正常训练比赛,即使再回到场上也实在很难集中注意力,当时的助理教练爱丽丝对我满怀同理心,可我也没法恢复到怀孕前的状态,而且一想到男球员不需要经历这些我就嫉妒得发狂。
      “我没法对奥利弗说曾经后悔生了你之类的话,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她离开我的那个晚上我还给她取了名字叫辛西娅,可我的职业生涯确实是被两个孩子彻底毁掉了,我也没法对这种残酷视而不见,它就是真实存在的,最后只能经常用酒精麻痹自己。”
      “糟糕,我还带了瓶红酒给你……我不懂酒,所以拿了我爸爸收藏的最贵的一瓶。”
      艾米没有正面回应,可这番答非所问成功改变了整个氛围,妈妈语气轻松起来,“最贵的?做的好,该让他知道些教训了。”
      “以后我来做你的女儿吧。”
      “说什么傻话,我可是你的教母。”
      “教母?那太好了,”艾米用那种撒娇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奥利弗对你的牺牲愧疚不已,如果可以就以别的身份回到球场上去吧,这是他跟姐姐一直以来共同的心愿。”
      我鼻腔里一酸,折回了小卧室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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