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校医院一日 ...
-
※本章为希尔视角
夜巡结束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本以为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还是吵醒了一向睡眠浅的凯西。凯西翻了个身面向我,“艾米,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校医院?”
“我只是在想事情,没关系,你快睡吧。”我尽可能简短地回答她的问题,以防吵醒莉莉。
凯西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埋,闷声回答道,“还在想晚上矮人送的那封情书吗?”
“是啊。”我根本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盯着床脚熟睡的蒲绒绒。
凯西见我睡不着,强打起精神问我,“你现在知道是谁送的吗?得先搞清楚这个才好解决问题。”
“谁送的其实不重要,我主要还是想知道奥利弗的态度。”我尽量压低声音,“但是!我明知道情书是那个次次跑来看训练的格兰芬多一年级送的,晚上我还允许她留在校医院了;我明明就很想知道他们两个大晚上单独说了什么,我还是主动离开了;我就不应该直接离开校医院的,我至少应该留下来偷偷听一听。可这样很没礼貌啊,而且也显得不信任奥利弗,可要是我留下来听到她直接表白了,我要跳出来阻止她或者大发脾气吗?而且万一不是这个女生送的情书呢?到时候我在校医院一通发泄结果搞错了对象怎么办?这样对他们俩都不公平啊……但奥利弗救了她啊,这种情况下那个格兰芬多女孩子大晚上来找他,如果不是喜欢他……难道只是为了道歉,这根本不可能吧。”
“你一直都是这么吃醋的吗?也太可爱了吧!艾米,变朵花出来试试,就像那样——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凯西轻声笑了起来,“你真该庆幸奥利弗·伍德是块木头,不然你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早就把人给逼疯了。”
“我没有吃醋!奥利弗他又不是我的私有物品,再说我对那个女孩也没有恶意,我才不要去嫉妒她,那种心态根本不成熟,我只是在理智地分析当前的局势。”我抓过魔杖无声变了朵花出来,心里边默默拿自己跟那个女孩比较,每想出一点就扯掉一片花瓣。
“好成熟的恋爱观哦,别装了艾米,你现在根本不理智,这就是活生生的吃醋!”凯西跑过来爬上我的床。
“那个女孩子……她确实比我长得好看,她在飞行上也比我更有天赋,而且她还真情实感地喜欢魁地奇……”
“你心里想的这些他根本不知道,你要不要试着直接跟他讲讲看——你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凯西伸手点点我的额头。“再者说按你这么想,那奥利弗干嘛不在开学魁地奇选拔的时候顺便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呢?”凯西把头歪向莉莉的床,“你看我们的帕尔小姐,魁地奇的天赋跟技巧都比那个一年级要强吧,对魁地奇的狂热也丝毫不亚于伍德,他们俩还不是从头到尾不对付,比赛时恨不得当场用游走球谋杀对方,在球场上训队员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大声,都是一副生怕声音比对方小就会输的样子。”
“我全都听见了!你们俩背后编排我!我对男的可没兴趣。”莉莉气鼓鼓地坐起来。她难得愿意跟我搭话,中午她攻击戴维斯被我强制缴械后一直在生气,吃饭时还拉着凯西坐在我对面,企图跟我划清界限。
莉莉猛地跳下床也坐到我旁边,吓得蒲绒绒惊醒后匆忙蹿进被子里,“我觉得你们俩的温柔有时候很无用,这样肯定会被人欺负的,你想想凯西的昨天早上的遭遇,那个戴维斯的心眼简直比弗洛伯毛虫还要小。现在有人要抢你男朋友啊,艾米,与其在这里深思熟虑,你不如学我直接当场发脾气吵架,你看今天中午戴维斯的事,实质上也没有伤害到我们的关系,不是吗?”
“当然伤害到了,帕尔小姐,我今天简直被全学院孤立好吗?”我佯装生气,“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找到适合教导戴维斯的人了,既然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我们只能展开一些正当的私人报复了。”
“谁?”莉莉连忙追问,“难不成你找老师告状了吗?”
“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我朝她吐吐舌头,“他们在洛哈特愚蠢至极的矮人们那里发现了巨大的商机,所以昨天晚上他们找我要一个完美的爱情魔药配方,作为交换他们会想办法拿戴维斯实验他们的新药剂,具体就是——他越往脸上涂去肿的药膏,脸上的那一块淤青范围就会越大颜色也会越深,至少能持续到这学期结束,那些青肿暑假过了也不一定会完全消失,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莉莉忍不住大声埋怨我,“你就是太别扭了,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要完全准备充分,还要完全做好!谈个恋爱也是这样,就算确认奥利弗九成九喜欢你,你也会为了那最后一点不确定退缩,如果他不表白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他跟别人结婚之后?还是他跟别人的孩子三岁那天?”
“没有吧,”我小声回答,“那倒也不会等那么久……”
凯西听着莉莉的话也忍不住了,“就是就是,艾米,怎么会有人一开始恋爱就在想结束的事情,难道你觉得……有朝一日分开了,你还想以朋友的面目跟他相处吗?”
“当然,我们分手了应该也还是能继续做朋友的啊,我在他心里印象应该还不错吧。”
“等等,艾米你这么纠结难道就是为了能在他心里保留个好印象,然后分手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打断凯西,“难道恋爱中不应该尽量让对方看到我比较好的一面吗?”
“月亮永远都有背面,你们不可能永远都没有分歧,永远都不吵架吧。”凯西语重心长地说,“有时候你遇事深思熟虑确实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跟误会,防止伤害到对方的感情,但是有时候你避免冲突根本只是为了回避问题,就像这封情书,你一旦选择回避就没法真正解决问题。”
“所以你们最开始是在说情书吗?”莉莉成功理清了思路,“那就不要在这里辛苦组织语言了,艾米,你要是特别在意那封情书,干脆明天早去跟他吵一架算了,大晚上字斟句酌,我看着都累。”
“就是,听莉莉的就行!”凯西钻进了我的被子里,“先睡觉吧,我都困死了。”
“多挤啊!你们快回自己床上去。”我试图把她们俩撵走。
“这么久我们被窝都凉了,大小姐,勉强将就一下吧。”莉莉也钻了进来,我们三个紧紧挨着睡了一夜。
我早上一醒来就跑去校医院,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反复思考要如何开口询问昨晚他跟伊莱扎的对话。我承认我确实在吃醋,可又想拼命掩盖因吃醋带来的羞耻感,心里又怕因为自己拼命掩饰吃醋后格兰芬多那个一年级反而会得逞,不过我还没开口询问就猝不及防地被奥利弗缭乱了心弦。
他先是说昨晚就有点想亲我,得到允许后他立刻从我脸颊一点点吻到了鼻尖,最后又把吻落在我的嘴唇上。我害羞地捏着他的鼻子,“好熟练哦,奥利弗,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跟别人练习了。”
“当然,”他轻轻捉住我的指尖,“我一直都是这么亲小猫的,放假的时候可是天天都会这么对魔山。”
既然说起魔山我就随口一问,“你天天念叨她,怎么不把她带到学校里来?”
“我们家虽然假期人多热闹,但是平时只有我妈妈一个人在家。”
“好贴心哦,奥利。”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躺回去吧,弓着腰这么久,难道你右胳膊不难受吗?”他顺从地躺回病床上,“对了,艾米,昨天晚上那个矮人送的是伊莱扎的……”
我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我猜到了。”我顺手在手里奥利弗的魔咒论文上添了几段话,又仔细修改了文章的开头,“还有几个细节我需要查书核对一下,不过也算是差不多了,上课前直接交给弗立维教授就行。”
奥利弗边翻那本雪莱的诗集边挠我的手心,“我待会儿再看,行吗?我们说说话吧。”
“也行,那我问你,你在霍格沃茨没有别的狂热崇拜者了吧?”我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住在你们家附近的小女孩,或者你爸妈朋友同事的女儿什么的?就是对你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部了如指掌,几岁发生了什么,几岁一起做了什么全部都倒背如流的那种。”
“你不如先说说你的,”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对你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什么?不,我应该问你想知道什么?”我干脆坐在了床沿上,手臂撑在他枕头两边。
“比如你在霍格沃茨有没有疯狂崇拜者啊?你有没有一起长大的小男孩什么的?”奥利弗装作一本正经,手掌却慢慢覆上我的腰,“就是那种对你从小到大桩桩件件事情了如指掌的那种。”
他故意学我说话,惹得我起了坏心思,“那当然有啊,我很受欢迎的。我们邻居家有个小男孩,天天追在我后面要找我玩,我们上的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本来会上同一所中学的,我小时候对他一见钟情,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暗恋,当时周围人人都说我们是一对来着,结果我不幸来了霍格沃茨,现在只能天天用书信传情达意。”
“编故事最好增加一些细节,希尔小姐,比如他的发色啊,瞳色啊,脸型啊,身高啊,喜欢的乐队,爱好的运动,你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刻什么的。”奥利弗严肃认真得仿佛在跟我讨论给球队规划的新战术是不是适合格兰芬多的队员们一样。
“好啦,根本没有这种人。”我蹭蹭他的鼻尖,“我连姑表兄弟姐妹都没有,我妈妈的养父母在她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玛米前两年也去世了,我爸爸也没有其他亲戚,一般来我们家玩的都是他们俩的同事朋友。”
“刚刚说的邻居呢?学校里呢?我记得麻瓜从小就要上学吧。”
“我家邻居是一对老夫妇,他们的孩子应该跟我妈妈差不多大了,我在学校里是公认的书呆子,不太招男孩子喜欢,你看看我进霍格沃茨之后什么样就知道了。”我歪着头耸耸肩,“所以莉莉经常说我们乖乖女的生活无趣。她小学时总有一帮高年级男生霸占整个足球场不让女生踢球,她们去找老师反映,结果那些男生竟然变本加厉动手打人,后来莉莉直接用球棒领头那家伙的头打破了,再也没人敢招惹她。那时她年龄小力气也小,现在完全不同了,她一拳直接把戴维斯的眼睛打青了。”
“那是她干的?她是怎么进的赫奇帕奇?”
“可能是因为我们公共休息室离厨房近,分院帽担心可怜的莉莉半夜饿肚子。”
“怪不得她支持霍利黑德哈比队,处理问题的手法简直跟那支球队里的人一模一样,不过她这样真能当好队长吗?”
“莉莉说如果今年球队成绩还是不好就要考虑退位让贤了,不过她哪里跟哈比队的人一样了?”
“哈比队跟海德堡猎犬队在1953年欧洲杯上交锋过一次,那场比赛非常精彩一连打了七天,最后还是哈比队抓住飞贼结束了比赛。当时猎犬队队长鲁道夫在比赛结束时直接向哈比队的摩根求婚,结果摩根用她的扫帚把他打成了脑震荡。”
“那只能说鲁道夫活该……”
“听起来不是挺浪漫的吗?你不喜欢这样吗?”
“当然,这种时候一定会有人超大声起哄说答应他。哪怕我是那种家里精心饲育出的动物,接受最严格最传统的教育方式,也一点都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处于这种近乎胁迫的状态,在别人威逼利诱的姿态下接受求婚。”
“好,我知道了。不过你要是属于精心养育,我这样难道算是散养吗?从小我想做什么,家里的态度都是想去就去吧,当然除了圣诞节不同意我去普德米尔试训那次,不过他们可管不了我,我暑假第一周就去普德米尔。”
“好厉害啊,普德米尔的守门员先生。不过我跟你不一样,就算我再怎么拼命也还是摆脱不了父母的影响,我们的亲子关系时常在竞争跟协调之间拉锯,万幸感情上没有太错位,不然我简直不知道自己会长成什么变态样子。”
“你已经长成那样了,艾米,你想想我们复习O.W.L.s考试的时候。”奥利弗小声咕哝着,“莉莉,肿胀药水的配方,我相信你还没有忘记。”
“毕竟孩子总会模仿父母的行为模式,你要知道我妈妈从小就立志要当律师,她平时是这样的,”我模仿起了妈妈说话的样子,“我会让那些因为第一眼看到我是女性,就觉得我会过分情绪化而选择轻视我的人知道,我战胜他们靠的是专业的水准跟负责任的态度,事实上过分情绪化导致失败,为此恼羞成怒的是他们自己。”
奥利弗噗嗤一笑,“那真是辛苦你了。”
“等一下,一直在说我……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也没有啊,我们家这一代除了刚出生的茱莉亚其他全都是男孩子。”
“茱莉亚?那我是罗密欧。”这个突如其来的笑话有些不应景,我连忙换了个话题,“我们家总是很冷清,我想你们家一定热闹极了。”
“极其热闹。”奥利弗皱着眉头,“假期里你会觉得跟一窝恶婆鸟住在一起,幸好里奥跟阿德里安虽然是双胞胎但是长得不像,不然可能会跟韦斯莱兄弟一样难缠。”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奥利弗陷入回忆里,他捉着我的手轻轻放在他头上,“你摸摸看,右边有一道细细的疤,一般看不出来但是可以摸到。那事应该是我五六岁时发生的,但是长大后再想起来,我爸妈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
我的手指一点点穿过他的发丝,终于摸到了那道细长的伤口,“被人欺负了?”
“差不多,那应该是个冬天,我在家附近骑扫帚玩,还偷了一颗鬼飞球出来。”奥利弗脸突然一黑,“然后球滚到地上了,有一个小姑娘路过给我丢了过来,我当时骑在扫帚上没有接住,然后她说……”
“说了什么?总不是说你笨死了之类的话吧。”
“说了,还不止这句!她……她还说你果然接不住!果然接不住!明明口齿不清还连说了好几遍。”奥利弗咬牙切齿地说,“然后才把鬼飞球捡起来丢给我,我这一次接住了但她人不见了。我当时骑扫帚还不熟练,四处找她的时候被树枝刮到,没有出血但是留下了一道疤,如果我再见她一次,我一定得告诉她那时候我接住了!”
“这种胜负欲就没有必要了吧,奥利弗,不过那很有可能是鬼飞球成精,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快想想办法找到她吧。”我笑倒在他肩膀上,他慢慢收紧手臂让我整个身体都靠近他。我鼓足勇气凑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出憋了一晚上的问题,“你应该好好拒绝她了吧?”
“如你所愿,宝贝。”他愣愣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一下子笑开了,“你就是在吃醋吧,艾米。”
我被他一句“宝贝”叫得红了脸,但是被他揽住了腰躲闪不及,就在他嘴唇上反复吸吮碾压,还趁乱狠狠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很柔软,却像带着细密锐利的小钩子一样,狠狠抓着我的心,摸起来又有点像小动物的绒毛,像欢跃的小狗在抗拒洗澡那样,在我手掌心上来回摩擦,痒得让我现下只想把他狠狠按在水里,按在水里全部打湿。
“艾米,”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很重,“你在想什么?”
我不想让自己被此刻的一腔爱意牵着走,可脏腑里那些会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不自觉就倾泻而出,“特吕弗的一部电影,我在想……你的胳膊干脆就不要好了,就能永远都困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