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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鲸鱼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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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希尔视角
昨晚奥利弗在湖边说早上九点开始训练,于是我今早九点差一刻才去了魁地奇球场,恰巧在大门口遇到一位小摄影师,他一直围在波特他们三个旁边拍照,最后被他们赶到一边去了。我看着这个瘦小的灰色头发男孩,前几天分院仪式时他就排在队伍前面,印象中最近几天他也总拿着相机跟着波特跑来跑去。
我原本只是想让他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可他一看到我的级长徽章后着急地憋红了脸,直指着魁地奇球场里面。球场中央站着一红一绿两拨人,了解清楚情况后我直接用魔咒惩罚了侮辱麻瓜出身同学的马尔福,两边顿时乱作一团,我第一次见奥利弗这么暴戾凶狠的样子,他挡在我前面跟弗林特紧张对峙。
斯莱特林的人走后,奥利弗还故意抓着我的手戏弄我,这时快门声突然响起,我看向那位小摄影师,“偷拍别人是不礼貌的,科林·克里维先生,关于肖像权和著作权,不知道你是想听版权法的规定还是人格权法的阐释?”
“对不起,我只是想拍摄一些霍格沃茨校园生活的照片寄回去给我爸爸看看,”克里维抓着相机怯怯地说,“在今年收到霍格沃茨的信之前,我都不知道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我能做到的那些事情就是魔法,我爸爸他也不敢相信。”
我刚想跟克里维解释,奥利弗就低声说让我别管他来解决,他大步走过去像拎小鸡仔一样去抓克里维的衣领。某个韦斯莱好奇地问我,“艾米丽,你刚刚给马尔福用了什么咒语?他能吐多久泡泡?”
“最早到晚餐前能停下来。”那只是个非常基础的普通的清洁咒语,我向来用得很熟练,不过我不打算告诉韦斯莱双胞胎,万一被他们学去恶作剧怎么办?但是我由衷地希望清洁咒能洗干净那个马尔福肚肠里的脏字,歧视性言论是我一惯不肯容忍的。
“头一次觉得级长还是有那么点用处,你可不是像珀西那样的傻瓜。”另一个韦斯莱附和着他的兄弟,“不过扣自己分也太划不来了。”
“因为傻瓜级长必须公平公正。”我这才有空朝格兰芬多的队员们看了一眼,韦斯莱双胞胎的红发像乱蓬蓬的红树枝鸟窝一样顶在头上,女孩子们个个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三个人拄着扫帚靠在一起打盹,“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没有跟他们打架吗?几点起床的呀,现在一个个这副样子。”
艾丽娅眼皮都没抬,指着奥利弗的方向,“这你应该质问你男朋友,让他说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艾米丽,校队从没有这样的,我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已经在后悔加入魁地奇队了。”
我顺着艾丽娅手指的方向看着奥利弗,他把克里维拉到一边窃窃私语着,克里维拼命点头然后朝球场大门方向跑开了。奥利弗发现我盯着他后眼神略微有些躲闪,心虚一样立刻跟我解释,“我让他去找哈利回来,我们要接着训练了。”
“啊!魁地奇疯子……”凯蒂大声朝我抱怨,“你听听他的话,艾米丽,我们今天早上六点就被叫起来了,坐在更衣室里听他讲战术……讲战术讲了两个多小时!”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九点开始吗?”我的问题刚一出口,奥利弗就把脸偏向一边,我只好先关心关心其他人的身体健康,“六点就起床?那你们没吃早饭吗?”
“九点?奥利弗!”某个双胞胎吹了个声调千回百转的口哨,“原来你执行的还是两套标准。”
“我说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给我们讲战术,原来是去约会了!”另一个双胞胎赶快跟上,“我们要吃饭!强烈要求!”
“现在去还能赶上。”我朝城堡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们几个先去礼堂吃饭,“反正斯莱特林的人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再来了,我估计今天都没法回来了。”我恳切地望着奥利弗,“不吃饱绝对没法练的。”
奥利弗点点头,韦斯莱双胞胎齐齐吹起口哨来调侃我们。“你们俩给我闭嘴!”安吉丽娜冲双胞胎吼了一声,“我要吃东西!”
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一见他松口,五把扫帚立刻撇下他们的队长齐齐往魁地奇球场大门飞去。“干得漂亮!”双胞胎走之前还一一在扫帚上跟我击掌表示对我所作所为的认可。
“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回来,不然今天有你们好看的。”奥利弗冲他们喊完又转过来对我说,“艾米,你不去吃饭吗?”
“当然不去,六点?奥利弗,你们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再说要是你自己兴奋地吃不下也就算了,他们难道不用吃东西吗?”我气呼呼地指责他,“我现在要去看台上坐着了,队长,您请自便吧。”
奥利弗把他的扫帚捡起来,搂着我的腰,在我唇上飞速亲了一下,“我保证下次不会了,艾米,我载你过去吧。”我没回应他的吻,还故意把他推开,接过扫帚直接跨上去准备起飞,“你走上来吧,奥利弗,算是你不吃早饭的惩罚。”说完之后,我没等他就直接飞到了看台上。
我从包里掏《遭遇无脸妖怪》翻了好几页,奥利弗才爬上看台,这本书是我在冰淇淋店拜读完洛哈特的著作后,特意跟奥利弗折回丽痕书店买的。他坐在我右手边用身体帮我挡住阳光,我顺手从变形蜥蜴小包里取出一盒三明治塞进他手里,“吃点吧。”
“你不吃吗?”奥利弗接过三明治问我。
“我当然是吃过早餐来的,给你带的三明治,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我又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只有黑咖啡,要是想喝水我再给你变点出来。”
“没事,造水咒我可以自己来。”奥利弗咬了一口三明治,“今天谢谢你,艾米。”
“这不是级长的责任吗?我最讨厌这种语言上的诡计,为了维护自己不值一提的利益,发明词语建构身份,实质上只是掩饰自己的无知跟懦弱。”我继续翻着手里的书,“去年就是这个马尔福在图书馆门口用锁腿咒欺负低年级来着,我上次没抓住他,今天刚好落在我手里,也算是他运气好。”
“你刚不该也扣自己分的,与其对他施咒,还不如直接罚他去给温室的植物培粪。”
“他这种自以为家族尊贵很有教养的小鬼,要是罚他体力劳动,他只会觉得自己倒霉,觉得我是个令人生厌的级长,根本不会觉得身体上有星点痛苦,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传统方法更适合他这样的旧贵族。”我看向奥利弗,“如果刚才我不跑出来,你会跟弗林特他们打起来吗?”
“我吗?我肯定会的,要是我刚入学那会儿,这个马尔福说出那个词之后当场就会被我打趴下,但是队长不可以,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气愤害了整支球队。”
“那你还扯弗林特领子?”
“肯定不能让人欺负我的女朋友啊。”奥利弗嘴里嚼着东西,嘟嘟囔囔地说,“但是你这么干,明年可能就当不上女学生会长了。”
“谁爱当谁去当吧,我实在是恐惧权力,佩内洛个性沉稳责任感强就很合适,明年的男学生会长不出意外是珀西,佩内洛可是我见过唯一愿意听他说话的女孩子,他们会合作愉快的,其实我总觉得这两个人整天暧昧不清,很可能是在谈恋爱。”
“你说珀西?跟克里瓦特?看着不像吧。”
奥利弗说跟弗林特对峙是要护着我,我当然是很感动的,可我实在不喜欢他的说法,也讨厌在这套说辞背后暗含的性别逻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他表达清楚,“还有奥利弗,我不是你的人,我很不习惯听到你这么说。”
“有什么不对吗?大家都会这么说啊,”奥利弗停了下来,“为什么呀?”
“并不是人人都说就是对的呀,人要想追求真理就应当把一生中遇到的所有东西都彻底质疑一遍。我是你的人——这种表达后面往往会跟上一些场景,求婚时说请把您的女儿交给我,然后在婚礼上完成两个男性之间的交接,从父权过渡到夫权,家暴的时候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我只是在教导我的妻子……我不喜欢这个所有人都默认的传统表达方式,那听起来我简直不像个人,像是个物件。”
“可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我也是你的男朋友,我这样只是说明我们的关系,而且我那样说的动机也只是想保护你并不是要侵害你。”
“我明白,奥利弗,可我完全不喜欢也不愿意接受这个陈述方式。”
“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感情,”他皱紧眉头,“那你希望我怎么跟别人说明我们的关系?”
“这是最麻烦的,语言自身会跟社会互动然后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语言里的单个词汇甚至语法都是男性本位的,我尽可能想戳破这样巧言令色的语言陷阱进而去影响周围的人,但是我想掌握我的语言,又没法完全避开传统语法。”我扶着额头苦思冥想,“把我们放在一起说,好吗?我们是恋爱的关系。”
奥利弗并不能完全明白我这套复杂的理论,其实我周围绝大部分人也是很难理解我这种几乎毫无意义的坚持,不过他尽力消化了一下之后还是对我说,“好的,我知道了。”我忽然注意到奥利弗为我不肯被称为他的人而小小地闹起脾气来,可他似乎也不愿意像对弗林特或者他的队员们那样大吼大叫地对我生气,只是笨笨地把脑袋扭到一边去,眼睛也根本不看着我,只把耳朵对着我,像小动物那样竖起来警惕地听我的动静,一个人在那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生闷气,等着我去哄他。
我掏出魔杖在他面前来回晃悠,“男朋友飞来。”我连续说了好几遍他依旧不理我,“看来咒语失灵了……”我只好悻悻地把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左手手指摆在耳朵边比划着打电话的样子,“奥利弗在吗?我现在找奥利弗,能让奥利弗过来跟我说说话吗?”
他明知道我在哄他高兴,可依旧不看我一眼,“他不在。”
“奥利弗,你知道土扒貂吗?他们能模仿一些简单的人类语言,你要是胆敢去抓他们,他们就会说些又脏又狠的话回敬你。”奥利弗把脸稍微向我这边偏转,可能对我的话有点兴趣,我赶忙接着问,“那你知道大象高兴的时候怎么叫吗?是这样的……”我捏着鼻子学了大象欢快的呜声,之后又立刻学了一种悠长沉闷的呜呜啊啊的叫声,“这是鲸鱼的叫声,你知道鲸鱼这样叫是什么意思吗?”
奥利弗摇摇头,我把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这来自一条独行的鲸,她说虽然我身在海洋,但是心在这里。”任凭他再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还是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可我凑近要亲他时,他又摆出一副闹别扭的样子马上把脸别到一边。
格兰芬多的队员们陆陆续续走进球场,奥利弗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囫囵塞进嘴里,然后起身抓住了扫帚。我拽住了他队袍的衣角,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我三年级上的第一节课是占卜课,当时我在茶渣里解读出了死亡,但特里劳妮教授说我看错了,那显而易见是个恋爱预兆,等我叫出名字就能知道,奥利弗,那周日下午是我第一次跟你说话,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奥利弗突然瞪大眼睛望着我,然后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跟我说,“嗯,艾米,那我去训练了。”我并没有再做我对你一见钟情之类的解释,时间好像慢慢在我口中静止了,那只连接我们的绝音鸟就像从来都不曾离去一样,轻盈地拖着尾梢在我们周围温柔地掠过。
万圣节前连着下了好几天雨,外面总是黑压压一片。为了十一月初跟斯莱特林的比赛,万圣节前夜奥利弗也坚持训练没让大家休息,一直到晚宴开始前才拖着一身泥水回到城堡里。晚宴还是跟往年一样用成千上万的活蝙蝠装饰着,巨大的南瓜灯漂浮在我们头顶,我问奥利弗要糖果的时候,他竟然挠着后脑勺告诉我,早上着急训练忘了从寝室带出来,等晚宴结束后再回他们公共休息室取。
晚宴后我们俩随着人流慢慢往楼上走,周围都是学生们上下楼梯的脚步声,还有一番饕餮餍足之后的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但是进入二楼走廊后,热热闹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周围的学生纷纷往前挤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正要往前走,奥利弗紧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扯进怀里。
人群最前面有人高声说话,费尔奇先生好像在指责谁害了他的猫洛丽丝,伴随着费尔奇的声嘶力竭,奥利弗的手也越抓越紧,他手劲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我小声喊痛他才大梦初醒般松开我的手腕,不过他也没把手挪开,只是把手指从我的掌根慢慢划到我的指缝之间,挨个把手指塞进来跟我十指紧扣。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邓布利多跟其他众位老师从人群中走出来,洛哈特忙着献殷勤,神气十足地跟在邓布利多身后。我这才看到邓布利多校长手里捧着的洛丽丝,她身体僵硬,像一截木头一样直挺挺地躺着,两只圆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好像有什么学生又违反了校规一样,但是这一次她没法立刻跑去叫费尔奇先生过来捉违规者了。
前面地上有一大摊水,墙面上也被人涂写了一些文字,在燃烧的火把的照射下闪着微光,那些字夹在走廊的两扇窗户之间,距地面大约一尺高,我默念道,“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我们俩还站在原地,奥利弗这才跟我说起话来,“刚刚洛丽丝不知道被什么人挂在火把的支架上了,哈利他们三个就站在旁边……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万圣节的恶作剧。”
“洛丽丝死了吗?”我回忆着刚刚洛丽丝的样子,那实在不像动物死去的样子,反而像是……被冻住了,我心里真诚期待着她能够“复活”,而且我内心突然十分不安,这个魔法世界好像在悄悄发生变化。
奥利弗指着墙上的字问道,“你听说过这个密室吗?还有这个继承人是谁?”我们没有离开这个可怕的事故现场,只是让脚步更靠近彼此一些。
“我们去图书馆,奥利弗,”我拉着他往二楼另一头走去,“有本书叫《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你记得吗?我想里面会记载密室或者跟密室相关的内容。”
翻到图书馆闭馆,我们也没能在里面找到相关的内容,可能被撰写历史的人有选择地摘除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整天都在议论洛丽丝的事,费尔奇经常在洛丽丝遇害的二楼走廊踱来踱去,似乎以为攻击者还回来再次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