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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莫问酒家何处 ...

  •   人道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可是如果这个安排注定是个死局,那么即使是再豁达的人也难以做到平淡对待这一切厄运的来临吧,他看着认识多年的好友沉痛的脸色,却反倒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至少他的身边还有这样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的人,他们的存在让他觉得温暖,却也夹杂着太多的愧疚,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这样为难。

      绝美的面容带着一丝悲怆,却还是浅笑着:“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可是子墨听着更觉得酸涩无比,他点头,慢慢地走近莫释,轻轻地抱着莫释单薄的身体,说道:“我信。”

      我信,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蕴含着太多的承诺,莫释知道就为了让自己活着他将要因此承受多大的压力,但自己却又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因为拒绝对他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

      地上冒着白泡的黑色药液已经慢慢地干涸,碎裂的瓷片无人理会,房间内的两人相拥着,而房外的人只默默看着,再也前进不了一步,手中捧着的另一碗药也慢慢地冷却,轻声叹息,转身离开。

      “慕容公子,阁主怎么了?”三天没有见属下,作为副使的他忙得焦头烂额,想起那天看到的一幕,他有点弄不明白莫释和子墨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那样的亲密真的只是挚友那般简单吗?

      “阁主有要事闭关一月,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他说道,平静的脸庞下是和他们一样不安的心情,但是他却不能有丝毫的外露。

      莫释和子墨之间的感情一向让人难以理解,十年前的初见他是在场的,不可否认莫释有着独特的魅力,惹人怜惜,但是第一面就让子墨做出违背常理的事却实在是说不过去,年幼的他第一眼就被摄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一个失手就打翻了欣和茶,害怕得要命,但莫释分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显得很冷静,让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会在几年后成为臭名昭著的蓝颜祸水。

      他和莫释相处两年,看着他和子墨一天天地熟稔,却从来不敢往别的方面想,因为这是一种对他们的亵渎,不管是莫释还是子墨,都是一种不可原谅的亵渎,但是现在他却有点不确定了,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半点暧昧吗?纯粹的兄弟情谊可以为对方做到这一步吗?

      “在想什么呢?”耳边响起多日不见的顾栾的声音,他抬起头,觉得很奇怪,顾栾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莫离身边吗?”他诧异地问道,并没有回答顾栾问的话。

      “正是为了莫离,她病了。”清淡的语气,仿佛与己无关,顾栾对莫离总是很莫名的憎恨和忽略,他至今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不过他也没兴趣去追问,只是他没想到莫离会在这时候生病,在他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病过,总是那么有活力。

      “病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恒玄会照料她的吗?”一切他都是很清楚的,就连恒玄对莫离的好感和喜欢,他也是知道的,慕容段瑞是燕国的皇子,同时也是间谍式的存在,对周遭的一切有着不同寻常的敏感,故即使知道现在莫离的处境很危险,可是依旧觉得她会逢凶化吉,只是这一次似乎有点不在状况之内了,因为一直在他印象中坚强的她居然破天荒地在这个节骨眼里生了一场大病。

      莫离的病来得莫名其妙,至少这两个人到现在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若不是她的病实在是无从下手,顾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忽略心中的隐隐的忧虑和焦灼,顾栾给自己此次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这个计划不能因为莫离的病而耽搁。

      而此时的莫离病怏怏地躺在床榻上,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脸上还戴着莫释容貌的面具,因着看不到面具下的容颜,故一看之下倒也看不出她的病态,只觉脸色苍白了点,却也不像是重病,陆大人看着这样的“莫释”,没来由地觉得有点怪异,却说不出怪在哪里,只吩咐道:“莫大人身体不适,叫太医来看。”

      这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也是所有人的正常反应,可是莫离却忽地牵扯着自己宽大的衣袖,声音虚弱无比,但是却异常坚定:“不必,下官没什么大病,稍作歇息便会好了。”

      看着抓着自己衣袖苍白如纸的纤细手指,浅蓝色的细细血脉因为用力而显得更加明显,衬着白玉般的颜色,有种病态的美感,陆大人不自觉地心神一跳,转过头去,点头:“既如此,那莫大人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谢谢陆大人。”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莫离松开手,轻轻地回道,目送陆大人的离开,静静地闭了眼。

      一闭眼就仿佛看到了心中一直念想着的那个人,明知只是幻觉,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嘴角,她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从小到大她就很少生病,可是这一次的病却意外地严重,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来真没说错,这不自己就是个明证。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她并不觉得孤独,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脑海里的那个人。

      脑海里的那个人轮廓柔和秀美,对着她露出浅浅的笑意,可是眼底更深处却是厌恶与无奈,年幼的自己却似乎对此恍若未觉,只懂得一味的跟着他走,路上的景物模糊,全都成了陪衬,她的眼里只有他稚嫩的小小背影,她从来是跟着他走的,不管在哪,她的世界里他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

      三岁时的初见分明已经非常久远了,甚至是后来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也似乎成了久远的记忆,埋藏在内心深处,被那众多的波折与意外所掩盖,只有那触动人心的朦胧却深刻的情感永远不会褪色。
      “她还没醒吗?”房外的人问道,而那被问的人只是摇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身着紫堇衣袍的少年不悦地皱了皱眉,略作犹豫后便直接推开了房门。

      躺在床榻上的人脸上带着浅笑,似乎是梦见一些美好的事物,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她的眉间,却想起她还带着面具,便顺手把那面具也给摘了下来。

      苍白的脸,眉宇间隐隐泛着不祥的黑色,脸颊处有着不自然的病态的红晕,额头发热,显是病得不轻,但好笑的是明明是病了,可她却反倒笑得甜美,映着那张越来越秀丽的面容竟有着难掩的丽色,他不由蹙眉,因为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只觉得无计可施。

      顾栾带着从莫问阁威逼押来的鬼医进来时看到便是这样的画面,俊秀的紫衣少年温柔地抚着她的眉眼,神色间的担忧一览无遗,本是赏心悦目的一幕,但不知为何他看着竟只觉得刺眼,一开口就打破这样和谐的景象。

      “不知南郡公驾到,草民有失远迎。”他躬身施礼道,明明是恭敬的话语,但恒玄听来却含着不少讽刺的意味,不明白这不悦从何而来,他抬眼望去,注意到的却是顾栾身旁的鬼医。

      “鬼医?来得正好。”不理会顾栾的话,少年迅速起身向鬼医走去,热情的态度几乎让那被硬逼着来的鬼医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个身份尊贵的南郡公所为也和顾栾是同样一个目的,不过是要他为床榻上的人治病而已。

      琉黄色的锦袍,他穿着更显得气宇轩昂,但这样的风姿却是没人懂得去欣赏,他是一国之君,再好的容貌也无人敢去赞美,而今日穿着这件锦袍却还是为了那个从来不把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人,那个人也许早就忘了,第一次的相见他穿的正是这件琉黄色的锦袍,精致而繁华。

      与那人相识已近十年,十年的光阴那么长,却还是难以让那人把自己刻在心头,而自己在这禁忌的爱恋里却是越陷越深,甚至以自己的皇族血脉做毒引,让那人再也不能够彻底摆脱自己,从此两人的生命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整整消失二十天,二十天没有吃配有龙血的药丸,那人一定难受到极点了,可即使这样难受那人却还是不愿意回来,司马曜喝着壶中玉酿却没有半点愉悦,他知道他还是不能放下那个少年,心口的痛难以纾解,销魂之毒,莫过如此。

      “启禀陛下,莫大人在陆尚书府中生病了。”太监总管上前轻声说道,一直知道莫大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太监总管从来不敢怠慢定时禀告莫释的行踪状况,他不知道的是在尚书府的那个莫大人是不折不扣的假货。

      半躺在玉榻上,司马曜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想起那个冒牌莫释他就觉得不悦,欺君犯上之罪,若不是南郡公为这个假货求情,而自己又不愿意声张这件事,那个冒牌莫释早就死了上千遍了。

      觉察出司马曜的不悦,太监总管察言观色地问道:“要叫太医去看看吗?”

      不置可否地摇头,细狭的眸眼忽地流露出一丝异光,饶有兴致地问道:“南郡公在那里吗?”

      没想到司马曜会这样问,可南郡公确实是在的,太监总管谄媚回道:“陛下英明,南郡公不知为何也去了尚书府。”

      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会让南郡公这样上心,司马曜突发奇想地换上便装带着侍卫来到了陆尚书的府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听下人的禀报,陆尚书就拖着笨重的肉身去迎接,却见司马曜心不在焉地点头,而后直接问道:“莫释在哪?”

      早听说莫释深受司马曜的宠爱,却没想到竟宠爱到亲自看病的程度,陆尚书一惊之下竟忘了回答,只愣愣地指着莫离住的东厢房方向,就见司马曜消失在眼前,往莫离的厢房走去,甚至不给他通风报信的时间。

      把脑门一拍,他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南郡公也在那个房间,若是看到南郡公和莫释在一处,皇上岂不是要龙颜大怒,于是也匆忙地跟着来到东厢房。

      带上面具的莫离看着忽然而至的司马曜无疑也是惊诧的,而旁边的恒玄却是平静。

      “皇上金安。”弯下腰恭敬施礼的恒玄脸上带着浅笑,似乎并不意外司马曜的到来,而司马曜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睛微眯。

      “他好点了吗?”这样问自然不是因为关心莫离,而是趁着问话坐在床头处,俯身盯着莫离,带着探索和疑惑。

      苍白的脸,没有神采的琥珀色眸眼倒映着自己的面容,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眼前的人就是他一直想念的那个人,可他分明知道不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略显低哑的嗓音,就连声音也和那人有好几分的相似,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冒充莫释?又为何恒玄要千方百计地保住他?

      “爱卿免礼。”如同床榻上的人真是自己最宠爱的男宠,司马曜的举止亲昵,语气柔软,双手扶着她苍白如纸的手腕,却暗暗加了几分力道,一旁看着的恒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却不敢去阻止。

      纤细的手腕被抓得有点红肿,丝丝疼痛传入神经,可莫离还是强忍着没有皱眉,脸上依旧带着恭敬讨好的神情,“谢皇上。” 尝试着抽出手腕,却发现司马曜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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