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47、四十七

　　那夜，项羽领八百将士南下突围后，吸引了汉军三路大军的注意力，都想着怎么争这头功。而这时项泉领着他的两百人让董兴在前，他亲自断后，项渠护着澜儿夹在中间，一队人马绕开韩信主力，从韩信与右军陈贺大军夹缝中拼杀而出，一路北上不敢停留。
　　开始，费将军陈贺误以为是走散的西楚军，只派了一小队人后面追击。待天亮后才将这一军情报与主帅韩信。韩信一听就觉出里面不对，“若说是走散的，那应该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加之天黑敌情不明，四处乱撞才对，而不该是这样行进迅速，算准了从中军与右军的夹缝中溜出，这显然是预谋好的。”再将各方情报汇总，通盘一想，“不好！为何独不见项泉的踪迹？”
　　陈贺也觉得自己处理得草率，请命亲自去追，韩信同意了。
　　项泉虽然带着澜儿成功突围，但是妹妹不擅骑马，以至行进不快。天放亮，后面追兵赶至，两军冲突，敌众我寡人马减损过半，幸而董兴拼死杀敌，保得大家逃脱，渡睢水后只剩不到一百人。彭城已陷不能再去，众人绕道，沿泗水北上。
　　项泉忧心这区区一百人，人马困顿，难于保他们顺利到鲁国。董兴安慰道：“世子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忠心可靠又都能征擅战，到鲁地后只要稍事休整，再招募些新兵，不愁不能东山再起。”
　　“好在鲁地不远了。”渠大叔上来插言，“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两天路程就到了。”说着看了一眼澜儿。澜儿伏在马背上微喘着气，从没像这两天这样狂奔过，几乎没离开过马鞍，整个人都要散了似的。
　　项泉看着她，关切地问：“你行吗？”
　　项澜直起身，强打精神道：“我没问题，快赶路吧。”
　　一行人重新上路，奔鲁国而去。那是他们的目的地，是他们眼下安身立命之地，也是他们渺茫的复国希望所在。
　　然而，刘邦已先他们一步赶到鲁国。这又是张良的计策，因忌殚项泉的神勇，而且西楚骑兵一向强悍而迅速，单从后面追击，一时难以消灭，所以命陈贺将人马分成几路，轮番上前骚扰，目的只是拖住他们，而刘邦率主力大军绕道赶到前面，抢先进驻鲁国都城——曲阜。汉军一到即四散铺开。鲁国乃弹丸之地，未及半天就抢占了所有重镇和军事要地。
　　又狂奔两日，鲁国最南边的小城费县已遥遥在望，众人紧张多日心，渐有放下。但是董兴经验丰富，加之霸王重托，不敢稍有大意，于是派一路哨兵前方打探，未想半日即回。原来几人躲在城外一片树林中隐藏，远远见费县城门大开，往来百姓商旅进出无异，以为太平无事。内中有个眼尖的，觉得城上幡帜有异，细数果然多出数面，守城的军士也比正常要多，心下起疑。
　　回来禀报后，众人听得都是全身冰凉。虽说眼下兵荒马乱，多派军士守城似乎还讲得通。但鲁国自古既小且弱，曾长年与强齐相邻，齐国从没想过要吞并，就因为它根本不是兵家必争之地。费城更如绿豆般不值一提。
　　今天有违常理，难道是汉军先入为主，布了口袋等项泉他们去钻？
　　“好在我们没有贸然而入”董兴说道：“可是，如果鲁国不能去，喏大天下，我们该去哪里呢？”这也是大家此刻共同的问题，都不约而同看着项泉，等他的主意。
　　目前尚不知霸王的境况，项泉不敢回头，进又不得，真是两难。
　　“世子，后面追兵要到了，何处容身，赶快拿主意吧。”董兴催促着。
　　“哥，既然前面去不得，不如我们回去找爹！”项澜肯求着。
　　“对呀，回去跟霸王汇合，鲁国进不去，咱们孤零零的也难成气候啊！”不少人小声附和着。
　　项泉当然也想回去，只是，从垓下一路逃来也有五六天了，叔王那里应该有了分晓。如果鲁国真的被汉军占了，莫非叔王他……
　　“我知道大家想回江东，我也很想！但是，掉头，等于重新陷于敌人包围，目前不知道霸王情况，回去是否就有希望，我也不好说。”
　　渠大叔道：“这好办，我混进费县城打听一下就是了。”
　　“您？您一把年纪……”项泉不大情愿。
　　“就因为上了点年纪，他们不会注意到我的。你们找地方隐蔽一下，我快去快回。”
　　董兴上来帮着一起说：“如今只能这么办了。世子，再耽搁些时日，我怕后面的追兵就上来了。”
　　项泉点头，四下张望，看见左面不远几座丘陵，用马鞭一指，“我们去那里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息。大叔您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