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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Ep.18 牢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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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头坐在前厅沙发上一言不发，面前是一众排球部的人。
白石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抽咽着掉眼泪。
因为我的原因，害的大家大晚上集体出动来找我，为我担心不说，而且好像还惊扰到了教练。本来因为家里有事所以并没有安排在旅馆住宿的教练，一听说这事就着急忙慌地准备驱车往旅馆赶，最终还是靠铃木老师出马成功劝住，让他安心等消息就好。
“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乱跑什么！本来还说你和信介一样稳重，结果居然也这么胡来！”
“万一出现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有没有仔细考虑过后果！”
一声不吭地听着教练在电话那头训我，听他说到种种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本来已经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鼻子一酸，又忍不住想哭。
“千寻已经知道错了，这次就饶了她吧。”似乎看到我肩膀一耸一耸地像是被训哭了的样子，铃木老师赶忙出来打圆场，“现在也晚了，教练您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在挂断电话前，我都还听到教练恨恨地说着“明天再好好教育你”这样的话。
收起手机，见我还在低头反思，铃木老师本来还憋着一肚子的训斥也只好作罢，招呼着其他人赶紧去睡觉，见宫侑赖在我身边不肯走时，还叫来北さん和阿兰架着他回房间。
“千寻，今天的事老师也就不说什么了，”铃木揉揉我的发顶，叹出一口气，满是无奈，“赶紧去洗澡准备休息吧。”
被赶回房间的一众人中还时不时有那么一两个家伙正一步三回头地瞧我，但被铃木老师一张黑脸一吓唬，也都乖乖扭过头去，头也不敢再回。
“那群臭小子只是有点担心，并不会真的责怪你什么。”铃木老师很认真地和我解释着。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我不信，本来还陪着我一起掉眼泪的白石也用力擦干了泪水，站起身来拉着我就往房间走，边走边说着“千寻さん，我们快去休息吧！”这些话想要打消我心里的顾虑。
可是正是因为知道大家都没怪我，所以才会更加纠结。
亏我还总自恃成熟又冷静。
宫侑说的没错。
我就是个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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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路过前厅，边用毛巾搓脑袋，边想着要不就这样直接睡了吧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千寻さん，不吹干头发睡觉是会感冒的。”沙发后面的人探出头来招招手，在见我有反应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一直这样提醒我们呢嘛。”
我和宫治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他很小幅度地踢着脚上的拖鞋，我还是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擦着头发。
我们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先发言，可不想半天了，谁也没说话。
想到今晚自己做的蠢事，还是忍受不了一直无人出声的尴尬氛围，决定率先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我愣愣地看向不知道为什么在向我道歉的宫治，“治君，为什么要道歉。”
宫治结束刚刚一直持续的小动作，坐直身子看向我，挠着头似乎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开口说到：“其实是我和侑说了一些浑话，才导致...”
结合刚刚宫侑的态度和问我的问题，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口中所谓浑话的意思。
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治君，”我揉搓着手上已经变得湿润起来的毛巾，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微妙情绪又翻滚起来，想想停停，才缓慢说出口，“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原因。”
“和你无关，也和宫侑无关。”我抬起头，努力想要做出一个相对比较好看的表情面对他，可发现却是徒劳，只好任由真情实感作祟，弯下眉眼，哭笑不得。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有些话总得要说。
不管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不能总自己一个胡思乱想。
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 # #
初中刚入学的时候，一切都让我觉得非常陌生。
不管是学习环境还是周围同学们若即若离的态度都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我能够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很难融入到大家的氛围中去。
所以我一直很害怕。
其实开学没过多久我就清楚地知道大家都已经找好了属于自己的小团体这件事。
因为日语还不熟练，就连日常交流都还成问题的我想要到后面再慢慢跟上其他人的步子，只会是难上加难。
于是我就有了——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种想法。
反正也就一年而已，一年以后小京也会升上初中。
就算我不勉强自己去迎合别人，不用操着一口奇怪的日语被他们嘲笑也没关系。
所以当小京问起我在学校里的情况时，我就选择故作镇定地回复了他「没有任何问题」。
“要不是发生那件事被小京撞见，爸爸妈妈他们都还以为，我在学校有很多很好的朋友，校园生活也很快乐来着。”我扯着鬓边的碎发，笑得一脸无所谓。
班上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虽然现在已经把他的相貌忘得一干二净，但却还是能从记忆最深处不知从何而起的悸动明确知道，他应该算是很好看的那一类。
男孩子是班上的人气王，干净的面庞，优异的成绩外加有趣的灵魂足以让他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可这么耀眼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和我搭话。
“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哪怕都过去那么久了，可我还是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走到我面前，对着无比孤独的我，所说的那句话。”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在他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耳边响起了盘旋在旷野的风声，满心满眼都是他眼睛里细碎的眸光。
我甚至都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问过他好多次，问他为什么要和我搭话，而且对我这么温柔。”我抬头盯着天花板直到眼睛变得酸涩，又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因为千寻很可爱，我很喜欢’，他是这样微笑着和我解释的。”
“而且我信了。”
男孩子人气很高，校内校外都有数不清的仰慕者。不知什么时候，我似乎是和他正在交往中的谣言开始传播开去。
我很小心地向他道歉并表示会去做澄清，可他却摆摆手，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摸着我的头发，让我不用介意，一切都有他在。
最后谣言越演越烈，就连刚升上初一的小京也听到一些风声来问我情况。
小京是真的很关心我，害怕我被骗。
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带着我约上那个人，在放学后向他问问清楚。
如果是互相喜欢的话，可以考虑交往试试看。
对于只在一些少女漫画里看到过这些情景的我，当时明明害羞的要命，但还是怀揣着他说不定也是喜欢我的这种想法给他写了一封信，甚至还在信的末尾署了名。
“现在想想，我也是傻，”我揉揉变得酸涩的眼睛，用力眨巴着防止自己一不小心掉了眼泪，“但凡我稍微有点自知之明，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提前到达见面地点的我非常紧张，手里还捏着作为表白礼物的巧克力。
当时真的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而且还手脚发麻，满脑子都在思考，一会儿到底该怎么开口才不会吓到对方。
本来小京是准备去体育馆等我消息的，但因为我实在是害怕得要命，拉着他的手怎么样都不肯放，小京也就只好先带着我去向排球部的前辈请了假，然后陪我等在一旁。
我惴惴不安地在原地踱步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太阳下山，久到风声减弱，他都没有出现。
“我甚至还在安慰自己，说不定他是因为临时有事才没来的，哪怕我灰溜溜地牵着小京的手回家，一路上我都还在试图帮他找理由开脱。”
“大概是我当时真的太喜欢他了吧。”
小京见我情绪不好便决定带我去M记买甜筒。
托腮趴在餐桌上无精打采，脑子里还胡思乱想着思考，明天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没有提前确定他有没有其他事情就贸然写信约人，怎么看都是我的不对。所以当时我还有要在第二天带上妈妈出差买的伴手礼给他道歉，然后再重新和他约个时间的这种傻乎乎的想法。
“说起来你今天没有去赴约没关系吗？”
是我们班一个和他走得很近的女孩子的声音。
“人家女孩子说不定还在原地站着等你呢，好可怜哦~”
“哈？我才是要烦死了才对吧。”他的声音出现的同时，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水。明明都已经到六月了，可我却觉得手脚发凉，浑身无力。
“谁会去听那种丑女告白。”
“当初去搭话不也是你们让我去的嘛，现在变成这样，你们倒是负起责任啊！”
我脑子里乱成一片，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和他对峙，可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自己已经很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当时的我别说吵架了，现在就连转过身去的勇气也没有。
“臭小子——你想干嘛！！”
身后兵荒马乱。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听到从背后传来的打斗声。
我那向来都是镇定自若，没有过多表情的弟弟，正面容狠厉地一拳拳砸在那个人脸上，任凭周围的人怎么拉扯都不肯停手。
“一切都是我的错，害的小京进了警察局不说，还受了学校一次处分。”
都因为我，小京才会去打架，如果不是因为我一厢情愿地胡乱猜测，根本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初中毕业考上音驹，刚开学那段时间，当选了部长本就忙得要命的小京，还要顺带操心我的事，因为害怕我在新学校被欺负，一有空就会到学校门口接我放学。
直到后来在夜久还有黑尾的邀请下进了排球部，并和大家都渐渐熟络起来后，他这才放心不少。
当时排球部一年级的除了夜久，黑尾以及和他们俩关系很好的海信行以外，还有一个和黑尾同班的男生，叫织田君。
因为黑尾的原因，再加上和部里的前辈们实在搞不好关系，所以很多时候，我的重心就会稍微往几个同级生身上靠靠。
会单独给他们带各种小点心，还会在休息日约着一起去游乐场，甚至在合宿期间，我都会在和其他学校的经理们一起出去采购物品的时候，自掏腰包给他们带更多好吃的。
“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因为大家都是朋友。”回想起那个总会腼腆对我笑的少年，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继续说道，“可他说喜欢我。”
他对我说出这句话时，夜久和黑尾都在，夜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张大着嘴一脸不可思议，而且掏出手机，像是在思考着要不要先和小京汇报的样子，反倒是黑尾一脸戏谑，拢过他的肩膀调笑着说什么“你小子真有眼光”这种话。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之前那个男孩子对小京说的那句话。
“是她自己自作多情，怪得了谁！”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甚至不受控制地直接跑回了家。
“就像这次一样。”我苦笑着搔搔脸颊。
第二天去参加部活，看到织田君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生理不适。
以前我一直把他当成和夜久还有黑尾一样的好友，可就在他对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非常慌张，甚至直接逃跑了，不仅如此，我还有些不受控制地觉得他很可怕。
我接受不了这种变化，也没法回应他付出的感情。
因为我根本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没有任何优点。
他甚至都还不了解我。
如果以后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如果我没有办法去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该怎么办。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脑子里绞作一团，却没想到在最终得出一个怎么看都不对劲的结论——
“那就让他讨厌我好了。”
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从那以后，我开始渐渐疏远他，无视他，甚至在他有些受伤地问我原因的时候，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过了大概三周的时间，织田君退部了。”
得知他退部的消息时，我很懵，冒着被前辈臭骂的风险也还是跑去他们班想要问个清楚。
我想和他道歉，想和他说不要退部。
可话到嘴边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见我这样，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生硬地对我说到：“上原さん，麻烦你让一下。”
“就这样，我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宫治一直很安静地听我讲完这个故事，期间并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我不敢喜欢谁，也害怕被其他人喜欢。”
“哪怕只是想一想，我都觉得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宫治，见他明明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却不知为何不自觉地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我很害怕，怕自己又进入那个怪圈。”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做很多让他讨厌我的事。”
“我不要这样。”
我看着他，嘴角尽量控制在笑，却不想还是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我很努力很努力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哪怕支离破碎我也得说出来。
“我真的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宫侑对我很重要。
我很清楚。
